拓跋延在信送出去之后,一直在等回信,可是没有,一直都没有消息。让他愈加的烦躁,近几日大漠的局势并不稳,或者说父王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之前大漠军队的绝对掌控权都在他手里,且父王一直很倚重他,只是最近,忽然宣布:让二王子拓跋宇进军中历练。虽然只是说历练,但给的职位不能太低,否则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贝子美在信送出去之后,倒变得很坦然,每日里除了偶尔出出门,都是在后院和那些美人们聊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她太无聊了,而无聊的她需要找事情将自己的时间填满。仅此而已。
也可能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不愿意去想,关于莫如是的,还有很多其他的。
这一天,她依然和美人们在后院的亭子中聊天。几人聊的正开心,忽然芙美人在端茶和的时候,手一抖不小心把水溅到了贝子美身上。
她赶忙用自己的锦帕帮贝子美擦拭,不停道歉:“对不起妹妹,要不去我那里换一身衣服吧?”
贝子美能感觉到她的手并不是无缘无故抖的,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但并没有在她表情上找到什么。其他在旁边的美人们也怂恿:“去吧,去吧。”
足以可见这些女子和芙美人相处的还是不错的,或者说大家对于她的失误都是抱着原谅的态度,贝子美不可能真的把她怎么样,于是也顺便道:“好吧,去你那换。”她也想看看她究竟想干嘛。
两人随后一起望芙美人的院子走去,后面的小雅也要跟过去,贝子美道:“小雅,我只是去换身衣服,你不用跟来了。”
小雅在其他美人的注视下并不敢真的忤逆贝子美,想着只是去换下衣服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芙美人在前面带路,贝子美在后面跟着。虽说只是美人,但拓跋延无疑对她们还是比较好的,几乎每一个比较受宠的美人都有单独的院子。赏赐也给了不少,对于大漠国的女孩来说,只要可以活着,已经是不错的了。更何况是锦衣玉食。
只是,唯一遗憾的,也许就是没有自由罢了。
很快到了院子,芙美人直接把贝子美带到自己的里屋,属于自己的房间内,关了门。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贝子美直接问道。
芙美人先向贝子美行礼,然后才道:“主子已经到大漠了。”
贝子美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主子是……?”那个名字终究被她忍下了,没有说出口。
可芙美人又不是笨蛋,自然是明了贝子美心中所想,道:“小姐猜的不错。”
可贝子美并没有一点开心欣喜的样子,他来了,他终究还是来了。其实此时此刻,她并不知道该去喜还是该去忧?
“带了多少人?”她问。
“不多,只是带了心腹。”但芙美人没有说出口的是,大漠国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人。
芙美人知道两人的时间不多,她长话短说:“主子让你别担心他,保护好自己就可以,既然他来了,是一定要带着你一起回去的。”
……
贝子美再次和芙美人出现凉亭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装束,比之前更加的鲜艳。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和她们告辞,带着小雅回到了前院。
拓跋延心情郁闷的回了府里,贝子美心情忐忑的回到了自己屋子。
到了晚上用餐的时候,拓跋延差人叫贝子美过来一起用餐。贝子美没有拒绝,两人沉默的在桌子的两边。贝子美是因为有心事不想说话,拓跋延是被自己的兄弟气的不愿意说话。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可都是在等着彼此开口。
拓跋延今日进宫的时候,一向都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王竟然让自己交出一半的兵权给二哥,意思显而易见,以后军队中并不是他一人的,或者说老国王早已看拓跋延不爽了,这个儿子不听话,且权力比他还大。
虽然已经垂垂老矣,但也不希望有人驾驭在自己的头上。
莫如是吩咐人把拓跋延将贝子美困在府里的消息放出后,老皇帝更加觉的这个儿子放肆的过分,这不是故意的瞒着他们和苍澜发生冲突吗?
更加不满意的结果就是不断的想要消弱拓跋延在大漠国的权力,而二王子一直对他比较孝顺,人也识时务,更不会无缘无故给大漠惹出麻烦。
莫如是在收到贝子美的那封信后,已经想到了两条路,强攻是必须的,但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期,那么他必须得到足够的筹码,让他放了贝子美。
而无疑,大漠国的王位是最有吸引力的。
拓跋延并不想做什么伤害自己亲人的事情,但是一旦他们阻了他登上王位的路,就不得不杀之。
贝子美默默的低头吃着自己的菜,并不关心拓跋延在想什么,反正她在想莫如是。
“今天怎么这么沉默?”贝子美被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思绪,抬起头看他。
继续吃自己的饭,不管他。
“你不想知道莫如是来了吗?”拓跋延问。
“无所谓,爱来就来,不爱来就不来呗。”贝子美无所谓的答道,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怎么,腻了?”他问。
“是烦了。”整天在这里待着,是个人都会烦,要放了她就赶紧放,要有什么计划就赶紧执行。
拓跋延见贝子美那一脸厌烦的表情,知她的耐性已经被耗完,但他本就不打算真正伤害她。只是为了引出莫如是而已。
于是散漫的回道:“应该快了。”
一顿饭吃的两人都不是很开心,吃完后都各自散了,贝子美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散步消食,回到屋子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发呆。
想到他现在和自己可能离得很近?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他?可是现在拓跋延已经不允许她再出府了,身边监视的人也越来越多?真是令人烦躁?贝子美从来没有一刻,憎恨自己的无能,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受制于人。
……
苍澜和大漠并没有银渚那样隔得那么远,大约一周时间左右就可以到。大漠国都来客楼的声生意依然火爆,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谁也不会刻意去注意来了谁。
风尘仆仆的一对主仆就这么闯了进来,悄无声息,直接到了顶层的房间,掌柜的吩咐拿出最好的菜肴来招待。
莫如是这次身边只带了地鼠和小虎,如果小虎是忠诚的侍卫,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替主人挡刀而没有犹豫,那么地鼠就像军师,永远为主人分忧,且做的无可挑剔。
虽然是刚刚才到,但莫如是不愿意闲下来,放佛只要自己松懈下来,贝子美就多危险一分。
“现在拓跋延在朝中处境如何?”
地鼠上前道:“二王子已经掌握了大漠国的一半军权,虽然拓跋延不愿意,但是他父王的命令他明面上也不敢不从。”
莫如是点点头,数不清这次拓跋延这次的倒霉是天意还是有意为之,但这么多年,在大漠国中安插的人终究还是起了一些作用。
“继续让大臣在大漠王耳边赞扬二王子,适当时候给予助力。”莫如是并不是一个心胸特别开阔的人,既然拓跋延让他不顺了,他似乎也应该让他过得有那么点不愉快。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看看外面的天已黑,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想着对方?
莫如是想起了他们第一次也是在大漠相遇?那时候的她小小的,独孤而迷茫的站在一片天地之下,看见他眼里是那么的欣喜。他们之后的每一次相处,虽然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让对方厌恶,但是也慢慢的这些记忆刻在了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他们是怎么走在了一起?可能是那次她的流泪,让他忽然认识到,她也仅仅是一个脆弱的女孩。
她眼里对他的信任,对他的依赖,让他也觉得自己在她的心里变得重要起来。本来他把她留下来只是为了试探她,或者作为一个对付银渚的筹码,可是到了最后,他只想单纯的留下她,因为他希望能够时时刻刻跟她在一起。
她说她想要有父母?他心疼她,于是让她回到银渚去找自己的父母。因为他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可以护她周全?
但这样的自信,却让她陷入了如此的境地?说到底,她这次能被拓跋延盯上,是因为他,本来不该把她卷入的一场纷争,她却不得不成为中间的受害人,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亦是他心中所愧疚的。
莫如是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低落的情绪了,或者说比较感性的一面。他可以是苍澜那个不在乎人命的嗜血将军,可以是下属心中那没有表情的主子,可以是掌握朝臣生杀大权,虽不是王,但胜是王的独裁者,唯独感情的情绪不应该在他身上出现。
可是,现在却出现了。而他,亦愿意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