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在什么时候?”刘澈缓缓问道,“什么地方?”
司徒炎似乎早就料到刘澈会问这个问题,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在夜宴结束,地点就在宫中御花园。”
御花园?等等,莫非指使司徒炎刺杀刘澈的‘那个人’就是皇上?的确,正如刘澈之前所说的那样,想要杀他的人的确很多,但能够让司徒炎出手的恐怕没几个,既能够请司徒炎出手,又能明目张胆在御花园出现的,除了晋帝赵贞之外还有谁呢?
“那个人是赵贞?”我脱口而出地问道,“除了皇上之外,还有谁敢在御花园里?”
刘澈幽幽道:“若真是赵贞就好了。”
“嗯?”我侧首望去,刘澈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说真的他拧眉毛的时候很丑,“难道不是么?”
“如果是赵贞,他根本不会找上江湖帮派。虽然赵贞看似软弱,但却有很强的傲气,身为一国君主的他怎么可能会用江湖杀手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来铲除我?”
“杀人就杀人,还谈什么傲气!”我白了一眼刘澈,这家伙的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的,“你说‘那个人’不是赵贞,那么会是谁?”
“不知道。”刘澈说道,“自从两年前开始,那个人便一直想要置本官于死地。”
“为什么?你是抢了人家老婆,还是拆了人家房子啊?这么遭人记恨?”我眨了眨眼睛,完全无法理解这刘大宰相到底做了什么招人记恨的事了,都两年了,还要找杀手来杀他。
“遭人记恨有时候不需要理由。”刘澈淡淡地说道,“不仅如此,有时候越是跟你亲近的人,就越会伤害你。司徒,本官准备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本官带你去见红拂,但与之相对的,你必须为本官效命。”
“好。”司徒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啧啧,这男人果然是个情种。
“你就这么相信我了?”刘澈笑道,“万一本官是骗你的呢?”
“这种欺骗没有意义。”司徒炎说道。
“很好,既然你相信本官,那就把这个吃下去。”刘澈将一只五彩的琉璃小瓶丢给司徒炎,“本官明确告诉你,这里面装着的是毒药,每一个月发作一次,解药也只有本官这里才有。”
“你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司徒炎冷冷地看着琉璃瓶。不管是谁,被人逼着吃毒药大概都会心情不好的。
“的确是强人所难,不过本官相信你会心甘情愿吃下去的。”刘澈缓缓说道,“你现在可以不吃,等本官让你见到红拂之后再吃也不迟。”
“好,只要你能让我见到红拂,莫说是毒药,就算是命我也给你。”
我很是感动地说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有情人生死相许啊!”
刘澈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生死相许?我看男女在一起,除了相互变得更愚蠢之外,谁也拯救不了谁。”说完,便拂拂衣袖离开了。
看着刘澈的背影,我摸摸下巴,心里寻思着莫非这位宰相大人在感情上受过什么创伤?要不就是被女人给抛弃了?
片刻后,我和司徒炎也一起离开了醉仙楼。离开前,司徒炎将我剩下的半壶竹叶青一饮而尽,我问他为什么不喝一贯喜爱的葡萄酒,他告诉我葡萄酒喝腻了,偶尔也想喝点竹叶青。
司徒炎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池痕先前的那句:青菜吃腻了,偶尔也想换换萝卜。
这两个人说话怎么一个德行,说的这么隐晦谁听的明白啊?
这话一听不明白吧,本小姐就容易纠结,这一纠结吧,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八卦,于是一路上我问了司徒炎许多关于他和红拂尘的事情。
司徒炎倒也痛快,跟我说的很详细,直到回府,他终以一句‘此生若能再见一面,死也无憾’而收尾。
而我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重回自己的房间,并让雀榕为我准备好笔墨纸砚。
“公子,您要这么多纸做什么?”雀榕一边研墨一边问道,“您是要练字么?”
我提笔润了润笔:“当然不是,我在写小说。”
“写小说?”雀榕好奇地问道,“公子您要写什么小说?”
“黑道少主情虐记,如何如何?这个书名是不是很有感觉?让人光是看到就觉得很有奸情。”我很是期待地看了雀榕一眼,这种书本就是要写给情窦初开的少女看的,若是雀榕觉得好,那便没什么问题了。
“这书名好,充满奸情。公子您快点写,写好了可要第一个给雀榕看。”
“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啦!对了,明日我要和刘澈去临安,路上用这些纸写书不方便,要不雀榕你帮我找些空白的书来?”
“好咧!”雀榕笑嘻嘻地跑开了。
四月二十五日,距离端午只剩十天,但当我坐着刘澈那辆豪华奢侈到有些腐败的马车离开锦州时,还是看到家家户户的门口已经挂起了粽叶。记得以前,每到端午师父就会包粽子,不过由于没钱买肉,所以只有白米粽子可以吃。不知道师父在庙里面过的怎么样,不过既然有师兄们在身边照顾,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放下帘子,刘澈正斜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本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的古卷,从一上马车他便拿着那本古卷再看,足足看了两个时辰。
由于马车很大,不仅有软榻,还有一张桌子和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做工极为精美的茶具,而桌子上则放着一大堆空白的书卷。反正就算坐马车去临安也要一个多月,本小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利用这时间把那本黑道少主情虐记给写出来。
“你在写什么?”不知道何时,刘澈已放下手中的书卷。
“小说。”我一边写一边回道,“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做,写点小说卖银子。”
“哦?你居然还会写小说,书名?”
“黑道少主情虐记,怎么样?这个名字我可是征求了雀榕的意见,她说不错我才用的。”
刘澈蹙眉沉思了一会,才又缓缓道:“雀榕这丫头品味怎么变得这么俗?看来本官要重新调教一下了。”
我面皮抖了抖:“你直接就说我的品味很俗好了,干嘛指桑骂槐的?”
“你这个什么黑道什么记的,写的该不会就是司徒炎和红拂吧?”
“是啊,多美的爱情故事啊,当然要写下来。像你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是不可能了解的。”我转过头,极为鄙视地看着刘澈。
“本官怎么就不解风情了?”
“认为男女在一起除了相互变得更愚蠢之外,谁也拯救不了谁,说出这种话来的刘大宰相,你能有多解风情啊?”
“风情这种东西本就不是用来解的!”刘澈跳了挑眉毛,啧啧,本小姐一看到他挑眉毛,就想暴揍他一顿啊,“风情是用来做的。”
“风情是用来做的?”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刘澈话中的含义,“咳咳,那个我们换个话题。”
“你不是在写小说么?本官为你提供一点材料啊。”刘澈从软榻上起身,坐到我旁边,“你这个字写的跟狗(和)爬似的,确定没问题么?”
我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皮又抖了抖,额头的青筋也噼里啪啦冒出许多:“要你管。”
“你这种叙事方法谁看的懂的?一点代入感都没有。”刘澈所幸直接将我的稿子拿了过去,看了一会又说道,“还有,你的废话太多,这样会影响读者的情绪,既然是虐情,那就要好好虐啊,你这写了半天,尽写了些花花草草的。这种文,就算瞎子都不会看的。”
“你……”我一把夺过自己的稿子,怒道,“废话,瞎子当然不会看文,都瞎了,还看什么看啊!你再啰嗦,再啰嗦我就掐死你。”
“本官好心教你,你倒要掐死我,真是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你解风情你来写啊。”本小姐怒了。
“关于风情的事,本官只会做,不会写!”
“说了半天等于废话。”我瞪了一眼刘澈。当然在最开始本小姐的胆子是没有这么肥的,见到宰相还是要恭恭敬敬地低头问候一声。不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忽然发现这位刘大宰相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就是挑眉毛的样子让人看了很不爽,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把他那挑来挑去的眉毛给剃光。
正当我研究该用什么方法把那两条讨厌的眉毛给剃光的时候,刘澈耳边忽然传来刘澈阴沉沉的声音:“你对本官的眉毛有什么不满么?”
“没,没有……!”我一本正经地回道,“我绝对没有想要把你的眉毛剃光,绝对没有。”
刘澈撇撇嘴,目光落向稿纸上:“你这字……”
“跟狗(和)爬的一样嘛,你已经打击过一次了,能不能别重复打击?”
“不能。”
“为什么?”
刘澈托着下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又以很认真地语气说道:“打击你是本官的乐趣所在。”
什么?打击本小姐是你的乐趣所在?干!难不成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被你打击?
“喂喂,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这么做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么?”我觉得自己有点咬牙切齿。
“良心不安?”刘澈忽然眯起眼睛道:“如果不能让所有人都痛快,那就只能选择让自己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