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路唐军的第一个重点目标便是拔汗那的安集城,安集城有着整个河中地区最大的溢出油井,拔汗那人把石油叫做坎达,安集城的石油属于轻质油,品质比延州的石油要好很多,不需要提炼过滤,直接就能当做火油使用。
从法理上,安集城属于碎叶,当年,默多国王用安集城和唐军交换了俱战提的麦田。
但自从李邺离开碎叶回长安后,后面的河中都督都对安集兴趣不大,加上安集城又远在拔汗那,城内没有汉人居住,河中都督府便渐渐对安集城不闻不问了。
阿罗列上位后便用一万两白银从河中都督府手中赎回了安集城,安集城又重新成为了拔汗那的土地。
阿罗列便把安集城封给了妹妹阿黛尔,作为她的领地。
阿黛尔成了安集城的主人,她便将安集城出产的石油大量卖给粟特商人,阿罗列也有所耳闻,但他没有干涉。
但让阿罗列想不到的是,这些石油最后被大量卖给了安禄山,成为安禄山军队的火油来源。
但自从国王阿罗列中毒病逝后,阿黛尔成为拔汗那的女王,拔汗那终于开始背叛大唐,首先是驱逐了碎叶在俱战提的五百唐军驻军,然后拔汗那彻底停止了对唐朝的进贡,把碎叶总商会赶回了碎叶。
碎叶总商会属于半官方性质,它实际上就是唐朝驻扎拔汗那的大使馆,由碎叶派官员进驻。
驱赶了碎叶总商会,就意味着和大唐彻底断交,郭昕一直就想征讨拔汗那,可惜没有这个实力,现在六万西征军来了。
下午时分,四万中路大军抵达了安集城,安集城有士兵三百人,由一名阿瓦统领,阿瓦就是千夫长的意思。
四万唐军兵临城下,安集城环境不好,四周都是干旱的戈壁,南面是真珠河,这也是安集的命脉,它所有的水源来自真珠河,粮食也全靠真珠河运来,它盛产的石油是要靠
唐军掐断了安集城和真珠河之间的取水通道,仅仅一天时间,守军便开城投降。
李邺在制定西征方案时,并没有像日本军和新罗军那样一刀切,军队全部杀光,而是用宽严相济的办法,既给大棒,也给胡萝卜。
如果是主动投降,那就将士兵解散为民,如果是战场上战俘,那就罚采矿三年,如果负隅顽抗,那就格杀勿论。
但拔汗那的军队又稍微特殊一点,拔汗那的很多将领都是由唐军培养出来,如果他们愿意主动投降,那么这支军队可以编为唐军,继续使用。
攻占安集城后,白孝德留两千人守安集,之所以驻扎重兵,一是安集的火油对唐军非常重要,其次便是安集可以成为拔汗那的水路中转港口。
大军继续北上,次日中午,抵达了拔汗那都城渴塞城。
渴塞城有三万大军驻守,他们不是圣女会的军队,就是拔汗那自己的军队,圣女会的两万大军在石国。
四万大军随即在渴塞城外扎下了大营。
大帐内,河中的沙盘已经矗立起来,白孝德指着石国的边城千泉城道:“这里就是圣女会军队驻扎之地,也是石国最大的银矿所在地,现在我们面临一个选择,是耐心等一等,等圣女会军队支援拔汗那,我们进行围城打援,还是直接攻打拔汗那,然后掉头去石国?大家都说一说吧!”
虎贲将军曹令忠道:“将军,既然石国和拔汗那都是圣女会控制,那他们应该是盟国,如果拔汗那有难,石国怎么会不支援?”
另一个虎贲将军鲁阳道:“之前将军在碎叶说过,这支圣女会军队,实际上是负责驻守石国和拔汗那,而它攻打碎叶时,就是拔汗那出发,就算石国的军队不会来支援拔汗那,那这支军队应该会来救援,它责无旁贷。”
两人的意思都支持围城打援方案,白孝德点点头,又问席万里和许宗然道:“两位将军的意见呢?”
席万里和许宗然低声商议几句,许宗然道:“我们建议听一下监军的意见,她比我们更了解目前河中局势。”
按照规定,监军是不参与军事作战的决策,李成华作为监军只负责审核,保证具体作战计划不违反天子的西征方略,如果天子是要把拔汗那和石国并入大唐,而作战计划要把拔汗那军民全部杀光,那就显然违反了西征方略,李成华有权否决。
白孝德就得重新制作作战计划,如果作战方案连续三次被监军李成华否决,那李成华就有权罢免白孝德的主将职务,如果白孝德敢不遵从或者反抗,那就是造反。
那么,白孝德能率军造反并拥军自立吗?
很难,基本上不可能,大唐将士基本上都是汉人,他们绝不会背叛大唐,所以白孝德最后只能率领极少数心腹逃走,而不可能拥军自立。
所以当年监军边令诚在安西才会那样权势滔天,无论夫蒙灵察、高仙芝还是封常清都畏之如虎。
白孝德点点头,连忙吩咐亲兵道:“速去请李监军来中军大帐!”
亲兵飞奔去了,不多时,李成华走进了大帐,白孝德抱拳行礼道:“麻烦监军了!”
李成华微微笑道:“白将军不用客气,需要我做点什么?”
“是这样,有一个方案,我想听听监军的建议?”
白孝德便把两个方案说了一遍,李成华淡淡笑道:“虽然曹将军和鲁将军说得都有道理,但我可以保证,驻扎千泉城的圣女会军队绝不会来支援拔汗那,相反,一旦他们得知拔汗那的消息,一定会立刻撤往俱战提。”
白孝德愕然,“为什么?”
李成华笑了笑道:“这支军队只是名义上属于圣女会,但实际上他们主要决策将领已经被大食控制了,他们攻打碎叶也是大食的命令,我在撒马尔罕和圣女会以及六国联盟都谈过了,他们很肯定地向我表态,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和唐朝为敌,他们不想自取灭亡。”
鲁阳有些不服气道:“李监军认为他们被大食控制,有证据吗?”
李成华点点头,“这支军队的主将叫萨巴赫,是安国人,他的两名副将一个叫迈马纳,一个叫查兰,和主将一样都是安国人,实际上他们就是萨巴赫一手提拔的,他们三人组成了这支军队的决策团,证据就是他们三人都皈依了大食教。”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慨然叹服李成华的情报,太强大了,居然对异国军队还有证据,一般人根本办不到。
白孝德点点头,他不再犹豫,当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先攻下渴塞城,攻下拔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