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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健所不知的是而与此同时,在李家庄却很是热闹,各路受邀前来助战的乡勇还有杆子都已经汇聚到了李家庄外面,乱哄哄的在李家庄外面等候出发。
可是从凤翔府过来的那五百官兵,却迟迟未到,李员外派人催促了多次,但是依旧没有见到这五百官兵到来,急得李员外上下乱蹦,不断的派人前往凤翔府方向催促。
不是李逢田着急,因为这次的行动是他主事,汇聚来的乡勇以及杆子们都集中在他的庄外,这吃饭的问题可是要由他这个东主负责的,近千人的队伍集中在一起,人吃马嚼的每天都是不小的消耗,虽然他财大气粗,但是每天看着流水一般被吃掉的粮食还是让他肉疼不已。
更何况这次来的既有其它几个庄子的乡勇,又有一些本地的杆子,这双方之间难免会有一些结怨的事情,凑到一起哪儿能不生事呀!
所以刚刚开始集结起来,便有一股杆子在庄外和王员外那边的庄丁发生了冲突,自己先在李家庄外面打了起来,还双方各有死伤,几乎差点闹出大乱子,后来还是李逢田亲自出面,才好不容易调停了这场冲突,要不然的话,这次他们联合行动,光因为这个就可能流产了。
在李逢田又是催促又是威胁之下,结果是还是一直等了三天,这队凤翔卫的官兵才拖拖拉拉的总算是赶到了汧阳县东南方向的李家庄外面。
这次带队前来的乃是凤翔卫的一个千总,名叫丁保全,人长的是五短身材又肥又胖,走几步路就想直喘气,好歹骑着战马,倒是还能行动,要是离开了战马的话,真不敢想这家伙能不能跑得动了。
这丁保全祖上乃是跟着朱元璋起事的一个大将,被分封到凤翔卫做了个将军,这丁保全的千总也是世系传下来的,好歹算是将门子孙,不过传到他这一带,这武功已经不能再提了,家里面倒是比一般地主还要富裕一些,号称有良田百顷,家奴过百。
这一次他受命前来汧阳,可以说是不情不愿的,前段时间五省总督陈奇瑜调集陕西兵马围剿乱军,他都花钱买打通关节没有去凑热闹,本以为可以安安生生的在家呆着,但是没想到却捞了个这样的差事,让他点了凤翔卫的五百官兵,来这汧阳县剿什么匪,这丁保全真是有说不出的不痛快,所以受命之后,拖拖拉拉的不肯出发。
后来还是上峰强压着他,才不得不点了兵马,顺手还讨了一笔开拔钱,发下去了一部分之后,才带着这些刚刚凑在一起的军兵出了凤翔卫,一路上拖拖拉拉的走向了汧阳县。
本来不过只有区区不足百里的路程,这厮却愣是带着队走了四天时间,一天走不了二十里路,便会停下来休息,真格把汧阳的李老太爷给急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总算是在五月二十三这天,赶到了李家庄外面。
这个丁保全倒是也不敢太对这李老太爷无礼,毕竟这李老太爷家里面可是有人在京城里面做官的,他又是武将出身,虽然有祖上的功绩庇护,但是也经不住人家朝中有人给他下绊子,弄不好参他一本,他这千总也就算是干到头了。
所以到了李家庄之后,虽然他身为朝廷武官,但是还是低下身姿,主动入庄拜见了这个李老太爷。
这李老太爷正急得上火,总算是看到这个武官带兵到了这里,于是忍着气还是见了这个丁保全。
“丁千总一路上辛苦了!但不知丁千总这次前来,为何会如此拖沓呢?”这李老太爷仗着朝中有人,也对丁千总不假颜色,直接便对丁保全责问了起来。
丁保全心中暗骂这老混账不是东西,但是胖脸上却还是带着谦恭的微笑赶紧抱拳答道:“卑职参见李老员外!这次卑职来晚,其实也并非卑职之过!李老员外您也知道,这卫所的军户这些年来,时常拿不到军饷,卑职手下的军丁已经是快一年都没见到过军饷了,这日子过的实在是清苦呀!想要他们集结出兵,难呀!卑职受命之后,也是好不容易才将兵丁集合了起来,但是上峰迟迟没有发下开拔钱,军丁不肯出发,卑职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前几日好不容易总算是领到了开拔钱,卑职赶紧便带着弟兄们赶了过来,这路上实在是不好走,加上粮草不济,弟兄们也走不快,于是才拖到了今日!
还望李老员外您能多多海涵才是!这倒绝非是卑职不愿前来这里,协助老太爷剿匪!”
李逢田听罢之后,想想也是这情况,官兵现在时常缺饷,想要调动他们确实很难,他也是通过丁保全的上峰,才动用了凤翔卫的官兵,想要他们士气如虹飞也般的赶来,除非是用钱堆在他们眼前,要不然的话,就别想让官兵打起精神剿匪。
但是李逢田还是对丁保全摆手说道:“丁千总此话差矣!这次剿匪,哪儿有官军协助我们乡绅呀!本来剿匪就是官军的职责所在才对,倒是我们这些乡绅组织乡勇出来,才是协助官军剿匪呀!这一点丁千总可莫要搞错了!”
丁保全心中顿时对这个李逢田破口大骂了起来,心道明摆着这次来这里,是老子配合你,给你帮忙才是,现在怎么就成了我成主力了,你们这帮家伙倒是成了给我帮忙了呢?
但是这话也没法骂出来,丁保全还是强作笑脸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呵呵!只是这次前来这里,卑职对此地也算是人生地不熟,许多事情还是要仰仗您老从中帮忙才是!
这次出兵前来这里,上方并没有调拨太多粮秣,卑职手下这些兵将,总是也要吃饭的,没粮没钱如何能让他们上阵剿匪呢?这一点还要靠李老员外多多帮忙才是!
只要是钱粮一到,卑职便能尽快率军前往剿匪,否则的话,您老也知道,这军心难稳呀!”
这李逢田也是心中有气,心道你们这帮吃才只要动动屁股就要提钱,没钱就不干事,那朝廷养着你们这帮武将又有何用?但是他也不愿意跟这个丁保全撕破脸皮,毕竟他只是本地的豪绅,人家好歹是朝廷命官,能低眉顺目的给自己见礼说话也算是给脸了,而且说的也算是实情,现在山陕河南、四川、湖广都在集兵围剿那些大股的杆子,哪儿有兴趣来管他这小闲事呀!这钱粮方面肯定不会给这丁保全多少的,要想让这帮官兵卖命的话,还是要有钱粮开道才行呀!
李逢田对这个倒是也有思想准备,提前已经跟周围的几个大庄商议好了这件事,让每家出一些钱粮,送到这里交给官兵,让官兵替他们出战剿匪。
所以眼下这些东西倒是都已经准备到位了,既然丁保全开口要了,那就给他拉倒,也好尽快出兵前往天龙寨去把那姓肖的做了,省的再夜长梦多。
“这个老夫已经替丁千总考虑到了!既然老夫等人请丁千总你们来剿匪,自然不会让官兵们空着肚子去了!现在老夫庄上便为丁千总准备了五百两银子,还有粮食一百石,猪两头,羊五只,只待丁千总一到便送往军中!还望丁千总能尽快提兵前往,以免那些流匪得知消息桃之夭夭!这件事还都仰仗丁千总了!”李逢田眯起眼睛淡淡的对丁保全说道,并且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
丁保全闻听之后,这才满意多了,心道不管这老家伙如何嚣张,好歹还知道规矩,五百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不算少了,何况这次出兵之前,他已经领到了五百两的开拔钱,凑凑数,这次手下们多少也都能混一两银子,好歹糊弄糊弄他们不要乱了,他自己还能克扣下一部分装到腰包里面,这一趟总算是没有白来。
于是丁保全立即喜笑颜开的拍着胸脯保证道:“李老员外敬请放心便是,不就是一群穷鬼嘛!这件事交给在下便是了!明天一早,我便提兵前往,定叫他们灰飞湮灭便是!在下告辞,明日请李老员外等好消息吧!”
这丁保全还真就不怎么把小股杆子当成回事,在提兵到这儿的时候,他便看到了李家庄外面集结了大批的乡勇,再加上他麾下的这五百官兵,除非遇上大股的杆子,人数超过他们很多,否则的话,那基本上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这也难怪丁保全如此嚣张,其实丁保全这几年虽然屡屡避战,但是也带兵和乱民打过几场仗,在他眼中不管是杆子还是乱民,根本就没什么可怕的,一群拿着木棍和锄头的家伙,乱哄哄的挤在一起,虽然他也不善战,但是起码也算是将门之后,多少也知道点阵战之法,往往带兵一冲,随便砍杀几个人之后,对手往往就立即崩溃了,接下来就等着他率军在后面追着砍,这几年下来,这样的打法可以说是屡试不爽,让他也算是积累了一些战功。
所以这次来的时候,他听上峰说只是来围剿一股二三百人的杆子,这才悻悻的接令前来,并没把这次的事情当成多大的事。
看到丁保全满不在乎的样子,和他那副身材,李逢田还真就有些不怎么放心,本来已经端茶送客了,但是他还是叫住了丁保全道:“丁千总慢走!你这次前往剿匪,万莫太过大意了!李某听闻,近期那股杆子很是嚣张,已经聚集了五六百人之多,万不可太过轻视他们!另外老夫还听闻那股杆子的掌盘子名叫肖一斧,很是骁勇善战,近期连续吞并了周边两股杆子,还打下了一个庄子,应该是有些本事之人,丁千总不可太过轻敌了!”
听到这里,丁保全还真就吓了一跳,心中马上便又破口大骂了起来,奶奶的,来的时候不是说只有两三百人吗?怎么到了这儿匪盗一下就多了一倍还多呀!这不是坑老子吗?
而且照这李老王八所说,对手还是有点本事的人,这就难怪了,难怪他们纠集了这么多乡勇,却还是要到凤翔府请兵,这摆明了是要老子在前面拼命,他们趁机捞便宜嘛!
于是他眼珠一转,赶紧停下脚步,回身对李逢田一抱拳说道:“这算得了什么?这次在下可是带来了五百精兵,岂会怕他们呢!只是我等初到本地,毕竟对此地还是不太熟悉,免不了会麻烦本地的乡勇,这一次还望李老员外,能把这些乡勇也交予在下统带,以免临战自乱了阵脚才是!”
李逢田看到丁保全已经重视起来,于是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此战乃是以官军为主,老夫也集合了本地近千乡勇,就是要以丁千总马头是瞻,明日出发之前,老夫会告知他们,此次前往剿匪,要听从丁千总的调遣!”
丁保全这才满意了许多,再次施礼告退,拽着大肚子一副龙行虎步的架势,走出了李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