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悦吃完了整个糖人,听着老太太讲述了一大串过往,最后才从糖人铺子前站起来。
她用纸巾擦了擦通红的双眼,冲着老太太笑,“阿婆,谢谢你的糖人,很好吃。下次小悦再回来找你做糖人吃好不好?”
老太太乐呵呵一笑,点头,“小悦,好好过日子,你的日子还长着呢!见到那个小伙子,帮阿婆讲声谢谢哦!阿婆老了,走不动路了,撒时候办喜事了,记得给阿婆吃糖,我们小悦的喜糖,我是一定要吃的。”
景悦魂不守舍离开了那个糖人铺子,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曾经生活了多年的那栋筒子楼前。
她停下脚步,隔着手中透明的雨伞,与面前破败的筒子楼面面相觑。
然后,景悦缓声开口:“跟了一路了,还不出来么?”
景悦身后,一辆破旧地五菱面包车后,一个撑着伞的身影,缓缓走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两步走到了景悦身旁,她的双眼也是红着,目光殷切而温柔注视着景悦,轻声唤:“小悦……”
景悦没有转头看身旁的女人,她抬脚,走上了筒子楼熟悉的楼道。
唐孟如从小出身富贵,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破旧的楼道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臭味,楼梯台阶黏糊糊一片,墙壁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一路跟着景悦上到了筒子楼的三层。
景悦推开一扇没有上锁的门,走了进去。
唐孟如皱眉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也跟着进去了。
唐孟如打量房间四周,眼底带着愤怒和难以置信,“小悦,这里,就是那个女人和你住的地方?!”
景悦背对着她,平静开口:“从小我就住在这里,后来我念初中,徐玲玲改嫁,我搬离过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徐玲玲就和那个男人离婚,我们也就又搬回来了。”
唐孟如看了眼自己女儿的背影,双眼又红了,她道:“小悦,是妈对不起你……”
景悦指了指一个墙角,“徐玲玲有时候带男人回来,霸占里头卧室,在里面和男人——我就睡在这里。没有床,就用纸板铺在地上,没有枕头,就用衣服叠了代替。卧室是用三夹板隔的,不隔音,晚上我就要听着徐玲玲和男人们的声音睡觉。”
“冬天的时候,这里会很冷。徐玲玲从不给我钱,我没有钱买衣服。有一年冬天,她喝了酒回来撒酒疯,把一整盆洗脚水倒在我的身上。我唯一一套衣服湿透,她也不管不顾,把我关在厕所,后来还是隔壁阿婆找到了我,给我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衣服。”
“她基本每天都喝酒,时常疯疯癫癫,打我骂我,那都是家常便饭。我十六岁,她开始吸毒。十七岁,我高三。她一连一个礼拜没有回家,我担心她出事,跑去她工作的夜总会找她,在一间乌烟瘴气的包间里,我找到了正骑在一个老男人身上的她,她看到我,笑着和包间里的人介绍:这是我的女儿,你们想上,就上吧,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