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时雨从唐未房间里出来,父母正在厅里择菜。
她拉了张小椅子坐下,也跟着择菜。
“也不知道小唐喜欢吃什么菜。你说说,一会儿让你爸出去买去。”
“他不挑食,不过,最好是鱼虾肉类的比较好,再搭配点蔬菜。口味清淡些,炖也可以,清蒸也行,不能太油腻了,也不能太重口味。”对于唐未饮食上的注意事项,商时雨如数家珍。
柳香如听得一愣一愣的,和商丘道:“老商,你听听,在家里连厨房都进不了几次,现在倒是什么都拎得清楚了。”
“女儿这是长大了。你还吃醋不成?”
“我能吃什么醋。行了,你赶紧开车去买些鱼虾去。早些回来,我给孩子们早些做了,让他们早些休息。”
“好嘞!”商丘放下手里的活,洗洗手就出门了。
“爸。您再买些水果吧!他饭后要吃些水果。”商时雨又交代一声。
“行。都记着了。”商丘一口答应,走了。
厅里就剩下柳香如和商时雨母女俩。
“睡了?”柳香如问女儿。
“嗯。睡得很沉。”
“我看着这孩子倒是风度翩翩,招人喜欢。”
“那是。您女儿的眼光一向不差的呀。怎么样?比您平时追的那些明星更好看吧?”商时雨有些得意。听母亲夸他,简直比夸自己还觉得自豪。
“你看你那样子!”柳香如‘啧啧’两声,“你们俩这还没结婚呢!,要哪天真是结婚了,那还得了。”
商时雨歪歪头,“反正我是非他不嫁了。”
“脸皮可真够厚的。”
“这也不知道是遗传了您的还是我爸的。”
“那肯定是你爸了。你爸当初追我的时候脸皮比城墙还厚几寸。”柳香如说着自顾自笑起来,好不欢快。
“对了。还有一最要紧的事没问你——”柳香如把声音压低许多,“之前你不是说他生病了吗?我看他好像没有什么眉毛,是病得很重?但看起来还挺精神的。看不出什么毛病。”
“之前是有些小病,不过,现在都已经解决了,都好了。您就别关心这些了。”
“他是我未来女婿,我能不关心吗?真全好了?”
“真的。”商时雨再次肯定的点头。被问得多了,心里越发不安,她不想在这话题上打转,只转移了话题,“妈,隔壁王阿姨家的小慧最近回沔城了吗?”
“她呀……”柳香如果然被女儿的话题一下子就带走了,巴拉拉的说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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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未在沔城待了一个星期。期间,唐宋和于声的电话,时不时的打过来。尤其是唐宋,总劝他赶紧回去。
这一个星期,被商父商母照料着,他胃口越来越好,人也变得越来越有精神。商时雨对于这样,非常的高兴。她觉得是母亲的厨艺正合他的胃口,所以很多时候都在厨房找母亲学做菜,精神十足。
唐未看着她那样,心如针扎。
他知道……
生命的尽头,离他越来越近了。
回光返照,大约说的就是这样。
在沔城的第六天。
当晚,唐未吃过晚饭,早早便进了房间。商时雨跟了进来,和他说话,“明天早上我们早些起床,好不好?”
唐未觉得浑身有些发冷。他手心里,浮出一层冷汗来。最近,一到晚上便会如此。但是,表面上,他始终如常,只是淡笑着问:“要出门吗?”
“嗯。还记得三年前,我们说好了要去沔海看日出吗?”
“嗯。”
“明天一早去,你能起得来吗?”
“当然可以。”唐未盖上手里的书,深目看她,“商商,你还有什么想做的,想去的,都一并告诉我吧。趁着我还在……”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瞬,眸光暗了些,才又补上一句:“趁着我还在沔城,我们把该做的都做了。”
商时雨没有听出来他话里的不对劲,只是爽朗的道:“那我得再好好想想了。不过,在沔城就只有沔海我们要去了。其他的事,我们在犹城都可以做。”
唐未艰难的扯了扯唇。
他觉得身体里开始疼起来。起初只是隐隐作痛,可是,到后来,痛得越发的尖锐。一股血腥气,快要从喉管里冲了出来。
“商商,我困了。”唐未起身,往床边走,直接躺下了。一会儿后,又道:“出去的时候,帮我关个灯吧。”
这逐客令,下得也太直接了。
本来还想好好和他说说话呢!
商时雨鼓鼓嘴,但是也不打扰他,还是乖乖的转身出去。关灯之前,她道:“明天早上我来叫你。”
“……好。”
唐未闭上眼,声线里几乎都在发抖。他很用力的克制着。
灯暗下去,门‘砰—’的轻轻带上了。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起身,连灯都顾不得开,大步走入洗手间。打开马桶,一口血吐在白色陶瓷上。
良久,他才慢吞吞的打开洗手间的灯。那抹暗红,触目惊心。
他盯着那血迹,眼前有些晕眩。
“小唐呐……”就在此刻,门被倏然从外推开。
柳香如抱着他的睡衣从外面进来。唐未闻声去看,恰恰和柳香如的视线对上。
柳香如看到那抹血迹,还有他唇角也有血迹,整个人愣在当场。唐未并没有仓皇,而是缓缓摁了抽水键,将血迹抽走。
“柳姨。”他走出去,将房间的门带上,以免商商也这样进来,他将门上了锁。
柳香如这才回过神来,人还有些恍惚。半晌,才道:“我……你的睡衣干了,我给你送进来。”
“谢谢。”唐未接过。
“那……我先出去了。”柳香如转身准备走。
唐未正要出声将她叫住,可是,还没开口,她想了想,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脚步顿住,回过头来,问:“小唐啊,你唇角这血……还有刚刚……”
她手指往马桶的方向比了一下,又道:“阿姨不是个多事的人,就是……你这个样子,实在是让我不放心。”
唐未抬手将唇角的血擦掉。似乎是这血迹的映衬,他此刻整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柳姨,我想拜托您一件事。请您务必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