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做功

季肖白愣了愣:“你醒了?”

这句话问了等于白问。

他又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差不多是在你的手动的时候, 你第一次吻我之前。”赵栩凝视着季肖白,抬起头来,脸却贴得他更近。

“怎么不说话了?”赵栩问。

“嗯……你不是应该象征性地打我两下么?像高中时一样。以前我吻你你可总要避开的, 高中的时候也是。怎么现在变了。”季肖白挑了眉, 露出二世祖的招牌傻逼笑容, “嗯?看不出来, 你也期待着我吻你呀, 当时喂我药的时候,真是吓到我了。”

果然,身体一恢复就开始说骚话了。

要是以往, 赵栩一定凉凉的翻个白眼。但是这次他的目光温柔依旧,而且继续靠近季肖白。

然后他的唇离季肖白只有一寸的距离, 轻声问:“怎么吓到你了?”

季肖白不忍了。

诱惑当前忍什么忍。

索性直接将向上的动力彻底释放, 欲望才是人生导师。

他抬手扣住赵栩的头, 唇角贴合唇角,深深地吻他。他撬开他的舌尖, 赵栩任由它滑进来,自己也迎合着他的吻。当吻逐渐热烈,赵栩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轻扣住季肖白的头。这个吻,终于满怀炽热,不再带有丝毫杂志, 圆满地交融了两颗坦诚的心。

他问赵栩:“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看的那部电影吗?”

“哪部?”

“《烈焰焚币》, 咱们高三一起看的。主角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劫匪, 但实际上是同性恋人的故事, 他们是亡命之徒。”

“Nene和Angel?”赵栩立刻想起, 那是他一直都很喜欢的一部电影。

“嗯”季肖白摩挲着他的唇,“其中有一幕很经典, 他们解开心结时的一吻,就像咱们刚才接吻的姿势。”

嗯……他们刚才互相扣着对方后脑勺的姿势。电影中那一幕在他脑海中映象很深,他很快就回忆起了那个画面。

“Angel有严重的精神病症,Nene是他的救赎。”然后季肖白又一笑,“你就是我的救赎,一次又一次,就像这一次,你又来救我了。”

赵栩在心里说:你不也曾经是、现在也是我的救赎吗?

但是赵栩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他看似粗暴实则温柔地捏了捏季肖白的被子,佯装厉声道:

“肉麻的话少说,夜里冷,睡觉。”

季肖白大概是重逢后和赵栩做戏做惯了,发现在心上人面前犯傻撒娇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夜深人静嘛,多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这么重的伤你居然还想……”

“诶?冤枉啊,是你自己想歪了,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季肖白挑眉,语气戏谑,“我不过觉得夜里是个聊天的好机会而已嘛。”

“……”

季少女卟啉卟啉地眨巴大眼睛:你冤枉我,我好无辜。

赵栩无奈扶额,“哄”道:“这么冷的天,你的寒证要是发作了,一个月之内别想碰我。”

季肖白立刻伏诛:“好,睡觉,马上睡。”

赵栩替他捏好被子,季肖白看着他,眼睛里似有星光闪烁:

“还记得小时候吗?中考后因为叔叔的事情你很伤心。有一次,睡觉时我还搂着你,可是第二天醒来你就不见了。”然后季肖白突然捉住赵栩的手,“你说,这次我醒来的时候你会不会又不见了?”

赵栩哭笑不得:“不会的,想什么。”

季少女阴沉着眸:“我不信,你骗我怎么办。”

赵栩毫无惧色地调侃:“那你又把我抓回来啊。”

季肖白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意,果断认怂,握了握握着的手:“这样,你和我一起睡。”

“疯了么?这么窄的床,你那么重的伤。”

“那把手拿近一点。”季肖白牵过赵栩的手,然后换了十指相扣的姿势,一起拉近了被子里。“我牵着你,你就跑不掉了。”

赵栩吐槽道:“你是不是傻。”

季肖白却笑了,因为高中的时候他们就经常这样嘲讽对方。只有真正的恋人才会互相玩笑,毫无保留。

季肖白握着赵栩的手,看着他轻笑:“好啦,睡觉啦,不许吵。”

“嗯。”简单的一个嗯字,是睡前最长情的告白。

他也躺下,头枕在季肖白的被子上,和他的头只有咫尺之距。

于是,第二天,陈医生和扎克利一起推开门时就看到了如此和谐的一幕——季肖白和赵栩手牵着手,头几乎贴在一块儿,睡容安静无比。

“哟哟哟哟!”

“沃德天!”

扎克利和陈医生立刻化身吃瓜二人组,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发出惊叹。

幸好他们为了隐瞒季肖白的身份,把他安排在一个很隐秘的房间,并且他们有随时关门的习惯。

“啧啧,看来躺着那家伙是醒了。”陈医生用方言到。

“重于醒了,要事再不醒就危险了。”

“咋个会危险,我的医术精准不会有错,我早就说咯他今天会醒他就一定会醒嘛!”

“泥这时谬论!”

陈医生昨天就看扎克利不爽,这个人老是和他的医学理念相悖,挑他的毛病:“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儿的!”

扎克利也是同样,“你说话还不是一样的!”

“我这是方言。”

“我这是口音。”

“真是奇怪的中国人。”

“你才是奇怪的外国佬。”

被两人的争吵声闹醒,赵栩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惊醒了一直把手握的很紧的季肖白。

季肖白和他对视了两秒,很快就明白了情况,冲他心有灵犀地一笑。

然后,季肖白对着扎克利笑道:“z,你们这是在进行医学交流吗?”

“交流个新华词典!”扎克利觉得“鬼”不吉利,于是往往会用各种东西来替换,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句型,发泄完后,忽然意识到说话的是季肖白,于是他看过去:“噢,鸡小白,泥终于醒了!”

“嗯。”

随后陈医生和扎克利向季肖白简单地介绍了他的伤势状况,问他感觉如何。季肖白坐在床上活动了两下,感觉没有什么疼痛了。

“感觉还不错。”

但是季肖白一直是坐着的,扎克利把目光移到他的腿上,眉梢微微动了一下。

季肖白何等敏锐,于是他路出一抹自嘲的笑,动了动腿。

虽然没有像当时在密室时那么疼,可依然能让他回忆起那种细针在扎一样的感觉。他没有看赵栩的表情,自己扶着床沿,试着蜷起腿,只能一点点地挪动,感觉到僵硬无比。

这种动作让他觉得生疏,好像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但是扎克利却显得很乐观:“不错嘛,还能蜷起来,没我想象得那么糟糕。”

季肖白自认为这双腿算是废了,听到这句话很是惊讶。担心白高兴了一场,他观察了一下陈医生的表情,发现陈医生看了一眼扎克利,然后撇着嘴面露鄙夷,那个表情好像在说他虽然不想承认这个诊断,但是不得不认同。

压下心底的波澜,他的语调很冷静:“这双腿还有救?”

陈医生本想开口说话,被扎克利抢先一步,可惜语出惊人:“放心,好好恢复个一年半载,不影响泥做攻。”

“……”

赵栩起身后本来就有些尴尬,但又想听他恢复得如何,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窗外的清晨雪景。听到扎克利这句话,他耳根立刻染红,觉得某人可以去死一死。

季肖白扶额:+1

陈医生:……

陈医生先是反应了片刻。做功?动力学的做功?

在看到两个当事者巨尴尬的反应后终于联想到正确写法,顿时心里奔腾过一万匹马,还是别称叫羊驼的那种马。

胡言乱语,污言秽语,虎狼之词!

他早就看这个洋人不顺眼,技术不精,还传播腐朽思想文化,现在居然还口无遮拦,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满脸无辜的扎克利蹙眉:“咦,怎么都不说话了?”

陈医生炸了,劈头盖脸地冲扎克利喷唾沫星子。

“长着一副祸害人的好皮囊偏还装得老无辜,实际上骚话连篇,外嫩里焦,费心思骂你都是浪费时间,你快点滚出去!别把这间病房弄得跟火车一样臭气熏人,还有小心这医院的消毒水味儿都给你整脏了!”

扎克利也毫不示弱,用蹩脚的中文会怼,对不赢了换英语接着跨越语种,中英互怼。

闹了好一会儿,赵栩才充当和事佬把两位势如水火、交战正酣的医生请了出去。

赵栩关上门,坐到季肖白身边,神色淡然,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可是看到他烧红了的耳根,季肖白莫名地想笑。

正好李端了药来,把药递给赵栩就离开了。于是赵栩坐到他旁边,把药吹了吹,递给他。

季肖白星星眼:“你不喂我了吗?”

“?”

“你上次都喂我的。”

“……”赵栩白他一眼,起身要走。

季肖白皱了皱眉:“阿栩,你看我这么惨,是不是可以哄我一下?”

赵栩冷脸一抽,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然后托着勺子,温柔地喂进他的嘴里。

季肖白又不安分了:“好苦……!”

赵栩直觉不简单:“嗯?想干嘛?”

他闭上眼:“想要一个甜甜的吻。”

“……”

赵栩起身就走。

他本来是想吓他一下,走到季肖白唤他时就停下来,警告他脑子里不要净想些不正经的。

谁知季肖白以为他真要走,赵栩刚离开一步他就急忙去牵他的手,可惜刚好错过。季肖白想再靠近一点,去抓他的袖子,结果用力过猛,被那个力道一带,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听见动静,赵栩急忙回头。

看见季肖白试着动了一下腿,眉心刹那间收紧,痛得他好不容易有了血色的唇又白了几分。

刚才离开时的潇洒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神色仓皇,和看到那双腿时揪心的痛。

赵栩狂奔过去,扶起季肖白,把他抱起:“小白!你没事吧!?”

季肖白被他打横抱起,在赵栩轻轻把他放在床上的间隙里,他头微微一探,在赵栩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季肖白抿抿嘴坏笑:“你看,吻到了。”

他想舒展赵栩的眉心,没想到反而让它蹙得更紧。赵栩深深地注视着季肖白,眼底有雾。然后他忽然环住季肖白,抱住了他,拥入自己炽热滚烫的胸膛。

季肖白怕他自责,于是轻轻地抚摸他的背,补充道:“我想每天都吻你一下,每天每天,每天都对你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