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筹谋了这么多年,在顾家忍气吞声,忍受那对母子嚣张这么长时间,为的是什么?”
顾子辰双眼迸射出寒光,和白睿相处时缓和的情绪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变得急躁起来,他冷哼一声:“白睿,夹子山那边,你得帮我处理好了,千万不能让安玉他们莽撞行事,若是……”
话到这里,顾子辰便收了声,白睿心知他担忧的是什么,当下点点头:“你且放心,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办事什么时候需要你忧心了?”
顾子辰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白睿的肩:“多谢!”
“都是兄弟,这么客气干什么?小时候我没少吃你娘做的桂花糕。”
“还说呢,你换牙的时候还嘴馋,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没少折腾。”
“呵呵,那些糗事你记着干什么?”
“你小时候被人当小姑娘求亲的事儿,我还记得呢!”
顾子辰说到这里,脸上也扬起了淡淡的笑容,眼底里也没有了平日里那般的疏离,白睿见状,缓缓勾起唇角的同时,拿起水杯垂眸慢饮,那如扇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看不出来半分情绪。
“子辰,你……喜欢那个叫安玉的姑娘吧?”
顾子辰怔了怔,原本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也因为白睿突然转移的话题而僵硬在脸上,随后他才掩饰地说道:“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夫妻之实。”
“我当然知道你们没夫妻之实,若是有,她现在就不可能以客人的身份住在顾家了,对吧?”
点点头,顾子辰没有否认自己对安玉的感情,他知晓凭自己和白睿的默契,不需要他明说,对方也能懂:“你觉得,她怎么样?”
说罢,顾子辰便有些期待地看着白睿,白睿是他在昌都里除了秦氏之外,自认为是最亲的人,第一次有了钟意的姑娘,他然是希望能在第一时间得到他的认可。白睿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双魅惑的眼睛再次垂眸,将他的神色掩盖。
“若是你觉得好,那便是好的。”
语毕,白睿好像不怎么想提及安玉的样子,只是看着关闭的窗户方向说道:“你之前说,跟着安玉一起的那个男人,叫什么……?”
“胡隶。”
“狐狸?呵……这名字有点意思。”
“古月胡,隶书的隶,不过你要称他狐狸也无妨,在我看来,这人远比狐狸狡猾,况且安玉也是这么唤他。”
白睿蹙眉,他此刻侧身背对着顾子辰,顾子辰也就只能看到的侧脸而已,完全看不出来他的情绪,而白睿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喜欢顾子辰谈及安玉,偏生顾子辰似乎毫无察觉一般,开口闭口都是安玉,这让白睿心头很不爽。
“他的身份你可知晓了?”
“已经知道他是秦都富商胡崇的独子,至于为何会来昌都,又为何会和安玉混在一起,还未查到。”
“富商?你可真是委婉,这秦都并不比咱们昌都小,而且胡家的生意,遍及大江南北,我没见过这胡隶,对他不好做评判,可是他爹胡崇,说他是秦都首富都不足为过,他富甲天下,连当今圣上都不得不忌他几分,偏生他生财有道,从不做任何违法之事,纵使朝廷想要压一压他,也拿不到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而这胡崇为人又精明圆滑,知道商人虽然对朝廷谈不上什么危害,可是太有钱甚至会比拟国库,这就不得不让他苦恼了。”
顾子辰点点头,白睿知他向来话少,两人这么多年的相处,也大多是自己说,他且一旁听着,此刻自然也不例外:“怀璧其罪,便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老家伙他能把家业弄得这么大,自然有他的办法,他每年的收入,拿出了十分之一捐献出去赈灾,又捐献了十分之二给朝廷,你说朝廷得了人家这么大的好处,又见他没有任何的谋逆之心,还有个金库每年固定给他充盈国库,所以这胡崇,不但没有被镇压,反而成了间接性保护的对象,他每年上贡给朝廷的粮食和布匹,比你们家做生意赚的还多。”
“你直接说胡崇富甲天下还深得皇上器重不就行了?”
“这些内中的猫腻,一般人谁会知道?这胡家到底有多富有,没人知道。我之所以会有这些消息,知道胡家每年都在养朝廷的这些酒囊饭袋,也不过是听我爹所说。”
顾子辰摇头:“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爹也是朝廷中人,像他那样的好官,朝廷里也不乏有人。”
“当官的始终只知道在上朝的时候吱吱呜呜的上奏,可是真正给弘国拼天下的,是那些边关的战士,所以,相比一些不知人间疾苦的官爷们,我更佩服胡崇,起码,他是真的在拿自己压榨富人得来的钱财,在给百姓做好事。”
“你对胡家的印象好像很不错?”
白睿白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我这是在提醒你,胡崇这个人善恶分明,又心怀大义,你若是能摸清楚胡隶到底是为何离家,还能跟他结好,到时候有了秦都首富胡崇给你撑腰,我相信,不费吹灰之力,你就能夺回属于你们秦家的一切。”
其实当知道胡隶的身份时,顾子辰不是没想过放弃现在的计划,直接挑明了和胡隶合作,可是他这个想法只是冒出来的那瞬间,他便驳回。且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胡隶为何离家,这个还有待调查,光是拿他和安玉之间的关系来说,顾子辰就没法让自己冷静下来跟他谈合作的事宜,况且,虽然彼此不对盘,顾子辰却依旧能明白胡隶的所作所为,他之所以和自己对着干,其实不过是想试探自己,有无资格照顾安玉而已。
想到安玉,顾子辰便明白,自己不能依靠别人,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索回自己应有的一切!他不单单是为自己,更是为了每日住在偏院吃斋念佛的母亲,以及去世的姥爷和舅舅。
“白睿,你还不明白我?”
“正是因为明白,我才说是提醒而已,若是真要你去跟胡隶结好,我也不会说这么多了,只是希望你明白,你若是觉得胡隶对你有所阻碍,你就得调查清楚,他为何会隐瞒身份混迹在夹子山,当一个土匪寨子的二当家。”
说到这里,白睿眸中神色一紧,当即问道:“对了,你和胡隶如此不对盘,他是否也在调查你?”
“我怀疑他已经知晓我的底细。”
“包括那个?”
顾子辰点点头:“我们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的身份,他才来昌都不过几日,便已经摸清楚了,还知道龙门客栈是我拿来接待贵客的地方,这件事除了你我以及阿斯拉的来使之外,就只有客栈的老板和掌柜知晓,他们可都是我们的人。”
白睿的眼底也透着严肃的神色,他坐直了身子,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放于腿上:“看来这胡隶的手段,不比他爹差。我们……不得不防。”
“他对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威胁,暂且可以放一边,现在的关键是,这中间人出现后,我们要怎么谋划后面的事,当初我本想将计就计,谁知道顾子俊找的这帮土匪竟是安玉他们,而且安玉也误打误撞地提前下山,就这么跟青冥帮撞伙了。”
“你和安玉到底是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纵使白睿再怎么不想提及安玉,他还是得问清楚,才能安排后面的事了,顾子辰闻言,眼中神色微变,随后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目前为止,只能算盟友。”
那日在茶楼因为有安玉在,顾子辰也就挑了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比较粗略地带过了他和安玉的相识,现在白睿这么问起来,顾子辰便将当初的事情前前后后毫无遗漏地告知于他,白睿越听,这眉头就皱的越深,最后竟是气得一掌拍在桌上,“嗖”地起身,怒道:“岂有此理!这帮土匪真是没有王法了!”
顾子辰见好友如此动怒,心头微怔,随后便笑着安抚他:“他们也没把我怎么样,其实真要算起来,吃亏的其实是安玉,这狐狸的算计虽然是没错,可是他们把我当成了秦冥……”
说到这里,顾子辰又忍不住笑了:“你说孤男寡女赤身睡在一处过一夜,是我吃亏还是她吃亏?”
“这倒是……可是你对她依旧动心了。”
顾子辰严谨地瞟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眸中有着淡淡的失落,不得已地轻叹出声:“白睿,你且明白,我对雨灵向来只有兄妹之情,纵使你爹也有意思让两家结亲,可是我这么个情况,就算真对雨灵有男女之情,我也不可能害她。”
白睿那双闪着微怒的眸子,闪了闪之后,突然变得黯淡,最后还是惯性地垂眸,掩盖住他所有的情绪,唇角扬起一丝苦笑:“可惜了小妹从小到大都把你当成夫君一般在相处。”
“对此,我深感抱歉。”
“子辰,你是真不懂还是……”
“白睿!你我多年的情分,你比谁都明白,感情的事情向来不能勉强,你别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