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君思忖着,从石桥踱步回自己后院儿,路过二老爷院儿里的时候,正巧被二爷瞧见了。
顾厚龙一身儿紫砂锦袍,在春日阳光照射下,甚是刺目,“顾大小姐,既然这般巧,何不进屋去坐坐,正巧,我有些事情想与你商议商议。”
顾婉君瞧了瞧四下,几个丫头婆子行礼踱步离去,“好!”
顾厚龙虽然表面对顾厚雄言听计从,但实则却想自己掌管整个顾家。顾厚龙因为小时候得了急症,所以腿脚不灵便,顾婉君瞧着二爷房里极其阴暗。立即打开了雕花杏木西窗,“二爷,常日不见光,怕是对身子无益。”
二爷嘴角咧开,清寒的笑意蔓延在沧桑的面颊上,眸子锋利,“在这座宅子里,我是最可怜的人。我和你一样,我恨这座宅子里的每一个人。”
顾婉君瞧着二爷狰狞的面孔,觉着自己的背脊骨发凉,全身上下,像是有数万只蝼蚁在撕咬般,“我们……二爷,你了解我么?”
顾厚龙仰着头,左胳膊撑着桌面儿,眉峰一蹙,“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未说,我便浑然不觉。你才十七岁而已,虽然心思缜密如麻,但别忘记了,你那点秘密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个小把戏而已。”
顾婉君握紧拳头,对!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而已,一般女子在这般年纪,都该待字闺中。可是她呢,却要这般算计,被逼迫着活在刀口上。
“二爷若是无事,那婉君便不打扰您休息了。”顾婉君想逃离,在这般幽暗的屋子里,她确实怕了。虽是春暖花开,但却如同置身于三尺寒冰中一般。
二爷突然用力拽住了顾婉君的左臂,顾婉君眉头一蹙,杏眸通红。她觉着自己的胳膊都快被拧断了,泪珠在眼眶里打旋儿,但是她生生的忍了下去,“二爷,有何事你便说吧。”
顾厚龙这才渐渐松开了自己的左手,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板,“我想你我联手,你得到你想要的的,而我得到顾家的一切。”
顾婉君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撕裂了,左臂的痛苦没有消下去半分,“二爷,你知道婉君想要什么吗?”
顾厚龙低垂着头,冷笑道,“不知道,但是从你的眸子里,我可以看出,你恨顾家的每一个人。而你,并不是顾家的大小姐,你是来寻仇的。”
顾婉君勉强站直清瘦的身子,深深吸了一口凉飕飕的空气,“二爷,婉君看来你的谋略也不过如此。不然怎么会,这把岁数了,还在顾宅犹如困兽一般。”
二爷被激怒了,扔掉手里的拐杖,面色通红,眸子冰寒的瞧着顾婉君,“你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我们之间只有交易。你听我的,顾宅里的人,都会是你复仇的垫脚石。”
“二爷,我并不是想要顾宅里所有人的性命,我是谁?你自然也猜不到,我并非和顾家毫无干系,恰恰相反,我和顾家的关系,就像是斩不断的水一般。”顾婉君瞧着二爷,屋子里阴森森的怨气让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婉君还有一些事,便先离去了。”
顾婉君立即摔门而出,疾步离开二爷的院落,扶在院儿外的一棵玉兰树下,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顾婉君缓了一会儿,抬起头,大少爷不知何时站在他跟前儿,匪夷所思的瞧着她,“二爷就是潜伏在顾宅里的一只毒蝎,你和二爷有何关系,你为何几次三番的去他房里?”
顾婉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理了理自己的上衣,冷眼道,“大少爷,婉君做事怕是,没有妨碍于你吧。”
顾婉君说完,转身正欲离去,顾墨翊双手紧紧的扣住了她的双肩,“你和二爷,到底是什么关系?莫非……莫非……”
“啪!”顾婉君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去,“顾墨翊,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知我这些年的苦楚?”
顾婉君本来心头情绪都还未平复,大少爷这般一闹,她觉着自己就像是流沙崩溃了一般。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深深吸了一口暖暖的空气,“就算我和二爷有什么,也不干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