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和两个室友在一家名为“粉恋姐姐”的门口踌躇半天,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走啊,怕什么啊,难不成那些女人还能吃了咱们不成!”走在前面的一个男孩子回头,对那不敢上前的三个人说。
李俊不是怕这些,而是担心被他大哥知道了,他要怎么解释。大学之前都是听话的乖宝宝,大学之后,学校规定新生第一年必须住校,李俊很自然的跟宿舍的另外三个同学成了好朋友。男生晚上聊的内容都带颜色,不知道谁说到他们还是不是处男的问题时,个个都好强的说自己早就不是了,但是耗子却不相信,说,真不是,明天就跟他一起去找女人。几个人不甘示弱的就答应,生怕一个迟疑就显得自己很没种。
李俊答应之后却又有点后悔了,就算自己还是处男,也不丢脸,但如果被他大哥知道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处男而找妓()女,这个脸可丢大了。
“嘿,阿俊,怎么了?该不是怕了吧!”耗子走过来,攀住李俊的肩膀,揶揄道。
李俊眉毛一竖,大步走到门口,伸手去按门铃,却还没有触及到,门就开了。
“大哥慢走啊,有空再来!”一个挺着肚子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表情满足。
送走了客人,拉皮条的看到四个少年站在门口,眼睛一亮,说道:“哟,四个小朋友也来找姐姐玩?进来啊!”伸手就把李俊率先拉了进去,“放心,哥哥会让温柔的姐姐照顾你们,也照顾好你们的小弟弟!”
房间内,灯光有些昏暗,门的右手边有个小吧台,女人们穿着暴露的坐在吧台上,十几双眼睛来来回回的在李俊他们四个人身上扫着,李俊觉得浑身不自在,微微退后一步。
“这位小弟弟害怕呢。”一个装束稍微好一点的女人走到李俊跟前,夹着烟的手抚过李俊的脸,刺鼻的烟味呛得李俊咳嗽一声。
“安,这么好的货色你想一个人独吞啊!”另一个女人灭了烟也走到李俊跟前。
李俊很想立刻逃出去,脚却像是被人钉住一样动不了,任由那两个女人对他动手动脚吃他豆腐,无助的向自己的朋友求救,却看到那三个人已经各自抱着一个女人,正准备朝内房走。
“等……”
“你TMD臭婊()子,出来卖还TM不让上,老子打死你!”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李俊吓得忘记自己本来要说的话。
“老子卖也不卖给你!”“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接着,一个脸上受伤的女人从内屋跑出来,却没有跑掉,被拉皮条的拽住。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女人被打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血,紧接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出来狠狠地给了女人一脚,嘴里不停地骂道:“我TMD叫你踢,臭婊()子。老子今天非上你不可,婊()子,TMD!”说着就蹲下来撕女人的衣服。
女人挣扎着,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一个瞬间,李俊看到了这个女人的样子,冷清、高傲,让人不忍碰触却又更忍不住想要拥有的表情,那一刻,李俊被狠狠地刺激到,甚至不知道怎么就撇开那两个女人,跑过去推开男人,挡在女人的面前。
“CAO,哪儿来的嫩仔!”男人踉跄了一下,看清楚推他的人后,嘴里骂道。
“嘿,小朋友!”拉皮条的走过来想要拉开李俊,“她是刀哥要的人,你要喜欢,等刀哥把她开苞了再让你玩,快让开!”
李俊看了眼地上的女人,坚决地摇摇头:“我就要她,多少钱,我给!”
“阿俊!”不远处的耗子喊他,给他一个不要这么做的动作。
李俊明白,耗子也在社会上混了一段时间,肯定知道这个刀哥是什么人,至少不是他们这些学生惹得起的,但是,没有原因的,他就是想要救这个女人。
“MD,小子,你不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你TMD想跟我抢女人,回去让你妈洗干净了等我干一次,我TMD就考虑让你先玩这个婊()子!”
李俊脸色一沉,再抬头时,眼睛里透着寒光,完全不似刚才不知所措的模样。
“你走,我不要你救!”女人这时在他背后开口。
李俊神色又恢复到之前,他站起来对着拉皮条的人说:“我先打个电话,很快,很快的!”也不给对方同意或者拒绝的时间,他就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是我,我,我在那个粉恋姐姐,我想带走一个人,可是他们不让……好,我等你,别告诉我大哥啊!”
挂掉电话,李俊对着女人笑了下:“再等一会儿,他马上就来!”学校里的人都只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至于他们家是做什么的,谁也不清楚。李俊不说,是因为他不太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大哥竟然是混黑()社会的。
父母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哥哥从小不服父母管,很早就混进了黑()社会,父母去世,哥哥知道后,就把他接到了身边。那个时候,他大哥已经坐上了三把手的位置,他知道大哥曾考虑过让他也进社团,但最后却没有提及。他不清楚在黑道上混是不是很威风,他只知道,他要听父母的遗愿,好好读书,做个正正经经的人。
“MD,老子打死你!敢跟我耍花样!”刀哥凶狠地抬起脚,一脚踢在李俊的背上。
脸上微肿的女人撑着站起来,狠狠地咬上刀哥的小腿,疼得刀哥大叫着收回踩在李俊背上的脚:“我CAO,CAO!”
“哟哟,这演的是哪一出啊!”门被突然打开,进来五个男人,为首的笑眯眯看了一转,问刀哥,“刀哥,你是来踢场子的?铭哥还想跟你喝喝茶,聊聊天呢。”
“这不是平哥么!哈哈,在平哥面前我哪敢称自己是哥啊!”刀哥一脸献媚的走过去,递上一支烟,解释道,“我怎么敢在铭老大的地盘上撒丫子呢,这不是想教训一下不长眼的小子么,平哥,您别生气,别生气!”
张平不接烟,径直走到李俊面前,亲自把人扶起来,然后转身冷笑着对刀哥说:“刀哥,这不长眼的小子得罪你什么了?你说说看,我也好请铭哥为你做主不是!”
刀哥看到张平亲自去把那个小子扶起来,察觉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打着哈哈说道:“怎么好劳烦铭老大,其实没多大的事!”
张平拉着李俊坐到一边,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上是否伤到骨头,见没什么大碍,才又笑着说:“那可不成,你这一脚下去,踢坏了我们铭哥的宝贝弟弟,你说,他怎么能不做主呢!”
在场的人,除了李俊,张平以及同他一起进来的四个人外,其余人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12岁就开始在道上混的李尉铭竟然有个弟弟?刀哥仔细看着李俊,这才发现,那眉宇间是有那么点相似,他慌了。
“这,这,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么。呵呵……”刀哥给自己两嘴巴,“你看,你看,我这狗眼没认出来,俊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怪这婊()子!”他像是找到替罪羊,猛地抓起地上的女人。
“别打她!”李俊慌忙跨过去,护着那个女人,阻止刀哥行凶。“平哥,我想把她带回家!”他转身对张平说。
张平扬眉,看了眼女人,不满道:“小子,读书读傻啦?”他要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哥不给他找,跑到这种地方找个妓()女回家?他要同意了,铭哥非扒他一层皮。
一旁的管事走过来对着张平耳语几句,张平点点头,对李俊说:“你真决定把她带回家?住哪儿?你可还住校呢!再说,你哥那边怎么摆平?”
李俊愣了下,他是真的不太想与他大哥交涉,或许是从小没在一起,感情不及别人家的兄弟那么亲,但看了眼低眉不语的女人,他点头道:“只要你同意,我会去给大哥说的。住的地方,就住我那里吧,学校的话……”
耗子走过去,揽下李俊的肩膀:“晚上宿管查勤,我帮你摆平!”
李俊笑起来,问张平:“这样,可以么!”
张平还未回答,那个女人低声开口:“我不能走!”
离得最近的李俊听到,不解,这样的情况,如果她不走,恐怕永远都走不了。
张平耸耸肩:“林小姐,他回不回来都是未知数,就算他回来,也不会亲自到这里来找你吧,跟着我们少爷,你不但可以还钱,还能等他,又不会受伤,一举三得,何乐不为呢!”
女人不语,好半天才点点头,低低地说了句:“林娆薇!”
李俊笑容灿烂的回应:“我叫李俊。在F大学读书。”
这头的事情处理完,张平笑了笑,起身拍拍刀子的肩膀:“刀哥,过几天,我再通知你喝茶啊,留点肚子,铭哥他肯定会请你吃顿好的!”
张平越这么说,刀哥就越心虚,点头不是,摇头更不是,直直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
回去的路上,林娆薇一直没开口说话,坐在车后面,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别人都认为她是座雕塑。李俊心里有着很多的疑问,却知道不能问她,只好拿出手机给张平发短讯。好一会儿,他的手机才传来短讯的声音。
林娆薇,孤儿,名牌大学毕生,毕业前夕就被一家外企选中,在公司里,同事老板对她的能力都很赞赏,本该步步高升的她却在短短的六个月之后把自己卖给了张平,为的就是给她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出国留学准备现金。80万,她把自己卖了80万,而她男朋友却心安理得的拿着这80万离开这里,一走就再也没有音讯。尽管是自己卖了自己,林娆薇却始终不肯接客,张平来劝过几次,后来也没听到管事的再来禀告,以为是终于想开了,谁想到,她被刀哥包着,刀哥觉得她有趣,由着她几次,也不上她,这次,恐怕是刀哥腻了那种清高的游戏,才有这么一出。
李俊看完张平发的短讯,心里堵得慌。怎么会有人为了爱情而做到这一步,事业、爱情、自我,林娆薇的世界似乎是为了爱而存在的。
***
李俊平时是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里,虽然偶尔会被他大哥拉着去住新房子,但他还是喜欢住这里。这里有父母留下的记忆,大哥走后,父母一度开心不起来,那时候他刚出生,似乎也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同,父母后来说,他小时候很少哭,只要父母一抱,他呵呵笑起来,失去了一个儿子,又得到一个儿子,父母在之后的欢乐远比悲伤多得多。
“这里是……”林娆薇看着墙上的那两张黑白照片,问。
李俊给父母上了一炷香:“这里过去是我还有爸妈一起住的地方,他们6年前出车祸,去世了!我舍不得他们,所以回家都是住这里。”
林娆薇没有多问,只是也上了一炷香,然后深深三鞠躬。
“你住我那间,我住我父母那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李俊说道。他救她出来不是为了怎样,而是他觉得像林娆薇这样的女人在那种地方是活不下去的,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恐怕今天真的是被刀哥强行给上了,明天大概就能看到她的尸体了。
林娆薇定定地看着李俊好半天,最后好像没有看到什么,才轻轻点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可以帮你打扫卫生,洗衣做饭,还可以辅导功课。”
站在门口的张平哈哈笑起来:“买来的女人不让用,小俊,我真同情你!买回个阿姨帮你打扫卫生。”
李俊瞪他一眼,刚想同林娆薇解释,却发觉对方像没事人一样完全不把张平的话放在心里,他松口气,看样子,她的承受能力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很多。
“好了好了,你们慢慢打扫,我回去给老大汇报情况。”张平含笑道,“林小姐,我想我还是给你一个忠告比较好。虽然我们少爷不打算使用你,但你也别想跑,别忘了,你的证件还有‘卖身契’可都在我们手上!”
林娆薇点头,看着张平说:“我不会跑!”
张平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点头:“我差点忘了,你又怎么会让他涉险呢。林小姐,我真不知道该赞美你,还是该嘲笑你。”
林娆薇不再开口,拿起自己的小袋行李往里面走。
送走了张平,李俊走进房间,看到林娆薇正在收拾自己的那间凌乱的卧室,他呵呵笑两声:“有点乱哦。我很少整理。”
林娆薇露出淡淡一笑,说:“不碍事,我来收拾就好!”想到什么,她浅浅的笑容消失,继而说道,“过去,我也常常做这些!”
李俊看着那抹笑容有些呆滞,咬咬牙问出自己的疑问:“你后悔么?或许那个男人是骗你的,你觉得这样做值得么?”
林娆薇摸了摸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重重地点点头:“值得!”她笑起来,“为他做什么都值得!”
李俊看着林娆薇的动作,之前他就看到那枚戒指,看样子,这戒指就是那个男人送的。他不再多问,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很难下定论,既然她自己觉得值得,那无论其他人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
“我可能不常在家,因为刚开学,课程都很多……”刚说完,李俊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林娆薇又不是没上过大学,怎么可能不知道刚进学校的第一学期课程根本就不重。
然而林娆薇却不在意的点点头:“你要回来吃饭,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准备饭菜。”
李俊哦了一声,放下药膏就逃也似的跑出房间。林娆薇看着药膏愣了一下,随后慢慢笑起来,温柔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