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处,十几处同时往里投,很快,钟家里头就冒了黑烟乱了套。
钟家是新贵,就怕老牌贵族看不起,因此那宅子建的生怕哪处不够富丽堂皇似的。一要求富丽堂皇,屋就不能少了,彩漆不要钱似的往上涂,值钱的花木哪哪都是,这一遇上烧着的炭,呵呵,估计经过这一遭,钟家也得学卫家离着院墙多少米全石砖铺路寸草不生。
里头冒起黑烟,男的喊走水,女的喊救命。钟家护卫自然跑出来抓罪魁祸首。水匪们就怕他们不出来,一出来,往死里打,咱你们也敢动。
水匪们技高一筹,不但成功放了火,还杀了十几个护院,并在继续砍杀中。
钟家忙派人去求救,钟大将军险些气倒,这是哪路不长眼的?如今京城都在他掌握之中,竟有人胆肥的对他家下手,不想活了。
虽然心里着急,但钟大将军仍只是派了心腹手下带兵前往。
国家国家,国在前头。君王有难,他不第一时间奔去反而回了自己家,将来风波平息,那群只会做缩头乌龟的文臣定要叽叽歪歪,不过是一群毛贼罢了,派些兵去杀了就是。
等他们到了时,钟家没人敢出来了。怎么敢?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一双杀一对,已经折了几十个进去,还都是好手,哪敢再送死。
那心腹一怒之下,朝着眼角一闪而逝的黑衣人追去,一马当先,把身后兵丁落下三米远。
卫同冷笑,就怕你不追,带人跑进巷口就不见了。
那人丝毫不警惕,拐弯进巷不勒马,迎面飞来一根什么对着面门,冷笑一声,一偏头就侧过了,才要大喊毛贼束手就擒,噗通一声坐下马前扑,他被甩到前头,没找着平衡呢,一柄钢刀插进胸膛。
卫同他们躲了起来,却留下一根绊马索,那人只顾着上头袭来的烧火棍了,没留意马前脚下的绳子,没照面就送了命。
带头的死了,后头冲进来的有些慌,水匪们坏心眼,兜头一锅红炭扬过去,人没慌,马却受不了,烫啊,疼啊,甩头撩蹄子的,上头兵只管着安抚战马了。水匪便冲出去又杀了几个。
等这些边军将无耻下流的毛贼全赶光时,数一数,又折了二十多人,尤其,大将军的心腹第一个折进去的,都没脸抬头,更不知道怎么对钟大将军交待。
钟家下人急的站在大门口喊:“快进来救火啊,呆着干啥!”
家里二爷被砸了一头一身好像要破相。
天杀的贼!
卫老太君老神在在打着拳,喝着茶,偶尔上上火,也是问:“宫里还没完事?”
她很好奇,到底是哪个接老皇帝的班,真没把放火的钟家放眼里。她混蛋孙子就在外头呢,钟家讨不了好。
“你们猜猜,”卫老太君笑着问开伯和红妈妈:“下一个究竟是谁啊?”语气很是有几分调皮。
开伯没这个兴致,怎么,他这个大管家还要张罗就下一任皇帝开个盘下个注?
红妈妈翻了个没形象的白眼,直言:“与咱卫家有啥关?”
管哪个上去,卫家也是守砛州没得上也没得下的命。
卫老太君就叹气:“你们俩真是越老越无味。”
老太君是个豁达的人,没一般老人家那般听不得“老”字。
这回,两人都翻了白眼,也就您老童心不泯行不行?
卫老太君看着天:“也就一天功夫了,姓钟的不敢拖。准备准备,该挂白布挂白布,该熨朝服熨朝服。”
辞旧迎新。
送走一个疯癫的老皇帝似乎也没什么可开心的,下一任皇帝不管是哪个,都不敢期待了。
卫老太君的心很沉重,念叨,要是太祖再投生一次,或者干脆直接鬼上身多好。
钟大将军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进了宫,在他看到贵妃那一刻,又确认了九皇子还活着的时候,结局已经注定了。
宁王淳王裕王兵戎相向同归于尽。
老皇帝生生被气得吐血而死。
九皇子身为唯一尚存的老皇帝儿子,荣登宝座。
以上是官方版本。
但,大众都没有去查清真伪的念头,因为不管内情如何,九皇子成了独苗,只能他做皇帝,这一点,板上钉钉。
钟大将军就是最后赢家,但他也有自己憋屈的地方。
其一,满宫里找九皇子时,九皇子主动现身了。但他是被燕平侯带人护在中间的,而且,苍白少年紧紧拉着的是韩谦的手,那种抓救命稻草紧紧不放的模样,让钟大将军一瞬间心底骂娘,韩家,韩谦,救驾之功,特么捡漏的要跟自己并驾齐驱了。
早知如此,他当初不该留下余地,就该派出自己人把九皇子牢牢把握住。如今这样,他想象谋划中的钟家一家独大有些难了。
其二,玉玺仍是没找到!虽然说九皇子上位无可厚非,但有一张传位圣旨能更好的封住那些只会叽叽歪歪的文官的嘴。
钟大将军握着那张名字留空的传位圣旨,没玉玺加盖,这就是特么一张废纸啊。
穿戴一新,又恢复了雍容华贵的贵妃一旁低声道:“再刻一个便是,大密的玉玺原本也是开朝时新制的。”
钟大将军心道,也不是没意外的惊喜。比如,眼前这个空有野心的女人,能名正言顺排斥在权利中心之外了。
呵呵,失身,连陪葬的资格都没有了,又怎么能做摄政太后。
新的掌权者们决定按老皇帝之前旨意,他点名的那些嫔妃就随他去吧,除了贵妃。
要是没韩谦没韩家该多么完美啊。
知道新帝确定,京城虽仍戒严沉重,但百姓好歹能出门了,心噗通一声全落了回去。
终于能安生过日子了。
啊,登基的是九皇子啊,啊,挺好挺好,能让咱继续生活,谁都行。
各家各户清理着狼藉的院子,损失的财物让心口一抽一抽的,尽管不报希望官府能追回那些抢杀的恶匪,但京兆尹案头,不,所有能放纸的地方都堆满了清单。
人们想的是,留个案底,万一见鬼的追回什么了呢。但自己也知道是奢想。
京兆尹幸运的没被抄家,望着一屋子清单发呆,喃喃:“命保住就好。”
手下四处翻看,晶亮着眼来报:“少了一处。”
“什么?”衙门里不是没被抢吗?少了啥?
“这些清单,少了,少了城西一块,一刀堂地盘上一张都没有。”
一刀堂?没有?
京兆尹心思一动,那起拐孩子案件后,自己领了人家的功,之后两边就有了来往。一刀堂识趣的很,该给的孝敬都给了不说,更是对官差客气且配合的很。尤其,省心啊,那处脏乱差的贫民区竟有些歌舞升平的意思,再没让官府费过心,连巡逻都不用了。
“一刀堂能耐啊,大人,咱这种底层衙门不能得罪上头,可更要与下头各势力处好了,大人——”
京兆尹:“我出去一趟。”
他总觉得一刀堂不是普通帮派,身后有个他令他仰止的高山。
京兆尹遵循第六感,巴结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