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左侧的山崖上出现了许多人影,手持刀剑,身披盔甲,一看就知道是军人。
“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士兵?”弓弛大吃一惊,举目四顾,山崖上的士兵并不整齐,而且声音嘈杂,不像是有规模的大举进攻。
“再隐密的山谷也会被人发现。”斩风泰然自若地瞟了一眼。
“谷中浸水,暂时他们还攻不下来,不过这个山谷只怕不能待了。”弓弛望向左明所住的地方,忽然微微一笑道:“他现在与我们在一起,恐怕最担心的是他。”
斩风这才发现弓弛的镇定和气度都非同寻常,温雅中带有威严,与藏剑的冷傲、砚冰的神秘、北翎的阴险大不一样,却是最令人舒服的一个。
“老弟,你安心住下,这种程度的敌人我还没放在眼里。”弓弛微微一笑。
就在此时,山上忽然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崖边的士兵纷纷摔下了山崖,下饺子似的落在了水洼中,其中有的是自己跳下,有的则是被人抛下来,不多时水面上就浮现了数十名求救的士兵。
整个山谷都随之轰动了,原本紧张的人们变得异常轻松,有的甚至拿出了钓竿去钓俘虏,嘻笑声、叫喊声、求救声交织在一起,气氛十分古怪。
“这是怎么回事?”斩风和弓弛都吃了一惊,呆呆地望着崖上。
片刻之后,一个纤细的黑影飘上了空中,停在悬崖的外侧,冷傲地俯瞰着下方,远远就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砚冰!”弓弛先是一愣,随即朝着斩风微微笑道:“你的运气还真不错,刚说到她,她就出现了。”
斩风点点头,抬眼望向空中的砚冰。
砚冰如同雄鹰一般在空中翱翔了一阵,然后缓缓地落在了弓弛身边,首先瞟了斩风一眼,立即认出他就是击败自己的那名青年,神色微变,但还是把目光转向弓弛,道:“人交给你了,要杀要埋你自己决定。”
“砚团长,慢走!斩风老弟想问你要人呢?”弓弛见她似乎要走,连忙唤住她。
砚冰清幽的眸子盯着斩风看了片刻,古怪地问道:“要道官还是要美人。”
斩风呆了呆,一时间弄不清楚其中的分别,不知如何回应。
“不清楚就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砚冰人如其名,像一块带刺的冰,说话不留情面。
弓弛听出语气不善,不禁皱了皱眉头,婉言劝道:“砚团长,斩风老弟虽然不是自己人,但也算是朋友,一个不足为重的道官,杀不杀没甚么分别,何必如此执着。”
砚冰淡淡地道:“一个道官当然不足为重,不过上次他从我手里把人抢走,这次又想从我手上救人,如果我轻易地放人,岂不是告诉别人我怕了他?”
“你想怎样?”斩风冷冷地问道。
“我与道官有灭族之仇,就算宰了她也是应该。当然,还有更多更好的办法来惩治这些道官,例如将她送给北权那个色鬼,又例如卖给别人,这么美的女人,不会没人要。”砚冰的话中充满了怨毒,让人毛骨悚然,连弓弛这样的男子都感到心里冒着寒气。
“你敢!”斩风一个跨冲到她的面前,寒气与杀气相凝,狠狠地刺着砚冰。
“我有甚么不敢的?无非是一个道官而已。”砚冰没有任何异动,只用漠视的眼神回应着。
斩风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森然道:“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把山里的人都宰了。”
“哦,杀气腾腾,气势不凡,可惜人在我的手里,轮不到你来威胁我。”黑纱之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冷笑声,“你知道我是怎么处置她的吗?”
斩风心中一颤,厉色问道:“你做了甚么?”
“我把她的衣服bā光了扔进山洞里,甚么时候不高兴就把她扔到外面去,那么美的身子,一定有人会喜欢。”砚冰咯咯地笑了起来,然而笑声中充满邪气。
“你--”纵使斩风心若坚冰,也不禁为这邪气十足的手段感到心颤。
弓弛更得听得头皮发麻,心里发悚,暗暗苦笑道:“这个女人几乎是邪气、怨气的集中体,手段如此古怪毒辣,难怪会成为通缉榜上的头号人物。”
砚冰似乎意犹未尽,继续说道:“她那副身子真像是玉雕似的,晶莹无瑕,又滑又软,连我都差一点动了心,更何况是男人,也许我该让更多的人看看。”
斩风捏紧她手腕,冰冷冷地道:“方法不错,我不介意做同样的事情。”
“是吗?”砚冰仿佛早已洞察了他的反应,却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臂,没有丝毫担心。
弓弛站在旁边只能摇头和苦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暗暗叹道:“两个人都是这么古怪,一个邪气十足,另一个杀气冲天,还真是天生一对。”
“天下没甚么事是我不敢做的,既然你不肯放人,我也只有擒下你交换人质。”话刚说了一半,斩风忽然发现有一股很强的吸力传到了手中,血液随着翻腾了起来,虽然冥人的血液没有甚么作用,但血液冲击着内脏,十分难受,但他依然保持着镇定。
一直都占上风的砚冰被他独特的反应惊呆了,愕然地望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斩风迎着她的目光望着,黑纱就像是一片神秘的大幕,幕后的光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忽然伸手去挑。
“你要干甚么!”砚冰没有料到他真会动手,仿佛被针刺似的惊呼一声,连忙向后跳去。
斩风的反应却比她还快,双脚一弹,紧随着她后跃的身子,右手轻轻地摘下了面纱。
面纱之后是一张像雪一样白的脸蛋,纤细修长的乌眉下,一对深邃而优美的眸子如同两颗宝石,闪着异样的光芒,嫣唇是淡淡的粉红色,与普通人相比似乎缺了一些血色,却又与脸色十分合衬,冷艳之极,好美!
斩风只看了一眼便惊得呆若木鸡,抓黑纱的手松了,直直地望着她,半晌也没有反应,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是她吗?”
“该死!”砚冰趁他发呆,迅速抢回面纱戴在脸上,怨恨的眼神瞪了斩风一眼,对方的反应却令她极为惊讶,也呆住了。
变故只在一瞬间,弓弛没有看到砚冰的面容,却因为斩风脸上的剧烈变化而吃了一惊。
一直以来,斩风都露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所有的反应只用眼神表达,这一刻他的表情变了,除了惊愕,还有疑惑、迷惘和惊喜,仿佛看到了惊天的秘密。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斩风低下了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同一句话,让人琢磨不透。
砚冰的内心也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中同样有些惊愕,戴上面纱就是防止遇上相识的人,斩风的表情却告诉她,这个俊朗的青年已经认出了她,心中怎能不惊颤万分,神色间也添上了浓浓的忧色。
弓弛感觉到气氛十分怪异,犹豫了片刻,走到砚冰身边小声问道:“砚团长,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难道认识?”
“认识?”砚冰心头猛地一跳,抬头望向斩风,正好迎上了他锐利的目光,随即回避似的转过头去,嘴里也在嘀咕着甚么。
弓弛更是好奇,两人的举动就像是刚见面的小夫妻,一个凝望,一个低首,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弟,没事吧?”
“没事。”斩风从思绪中清醒过来,饱含深意的目光又瞟了砚冰一下,渐渐地恢复了原有的冷静,看着弓弛道:“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你们?”弓弛怔了怔,转头望向砚冰。
难道他真的认识我?砚冰回望着斩风,想从他的眼中得到答案,却甚么也看不到了,连刚才的兴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我们上木筏说。”说罢就飞了过去。
“好!”斩风深深地吸了口气,撑着木筏向她追去。
待木筏驶到崖壁之侧,砚冰轻轻地落在木筏上,充满怀疑的目光紧盯着斩风,沉声道:“我暂时不追究你刚才的无礼,有甚么事快说吧!”
斩风凝视着她片刻,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问道:“你是长河芯家的大小姐吧?”
“你……你……你说甚么?”砚冰只觉得一声巨大的惊雷在耳边炸响,接着整个脑袋嗡的一声混乱如麻,纤瘦的身子也随之猛然一颤。
“原来真是她……”虽然没有回应,但见到这副眼神,斩风已经知晓答案了,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目光中闪动着莫名的兴奋,嘴唇微动,似是念叨着甚么,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
两人就是两块石头,站着一动不动,谁也没有再说甚么,都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我不是甚么芯家大小姐!你别胡说八道!”砚冰突然像燕子一样翻到斩风的后方,右手像吸盘似的贴住了他的后心。
斩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黑纱下那冰艳的面孔,与戴着面罩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在隐瞒身分,目的也许都是报仇,点头道:“看来芯家真的被灭门了,难怪你要杀道官。”
“你究竟是甚么人?为甚么一定要说我是甚么芯家的大小姐?”砚冰的情绪变得极度紧张,明亮而幽深的眸子中涌出寒意,嘴里也发出了尖锐如针的叫声,双手更是用力捏紧斩风的脖子。
“我见过你一面。”斩风并没有介意她的过分激动,也没有透露自己的身分,毕竟是关系到整个冥界的大事。
“你见过我!”砚冰呆了呆,急问道:“你在哪里见过我?”
“风大将军的寿宴上。”
“风……家!”砚冰听到这两个字,身子仿佛触电似的颤抖着,双手也随之松开了,接着缓缓地落在木筏之上,低着头呆呆站着,娇柔的身躯透出一股凄冷。
斩风感同身受,目光柔和了许多,轻轻地道:“当时你和女眷们在后院,我路过门口见过你一面。”
“你知道我是风家的……”砚冰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连忙住口。
斩风脸色惨白,摇头道:“不必担心,我绝不会向外人吐露半个字。”
砚冰神色稍霁,心情也不像刚才那样激动了,并尝试着从脑海中找到了一丝印象,当年的风家寿宴是她第一次出门,而且随同女眷们一起待在后院,并没有接触过风家以及其他家族的男子,自然认不出斩风的样貌。
然而,她很清楚,能参加那场寿宴的全都是风家的亲友,道官势力暴发之后,全部都遭遇灭门之祸,幸存者寥寥可数,在这种情况下能见到一个,而且还能认出她,亲切感油然而生,态度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你也是劫后余生吧?”语气少了许多寒气。
“和你一样,满门全灭。”斩风充满杀气的眼睛望向天边,黑压压的乌云仿佛是奠礼上的黑幕,让他感到伤感,同时也刺激着报仇之心。
“同是天涯沦落人。”砚冰不再掩饰自己的旧身分,刚才的激动是因为束縳在心中的秘密突然被揭开,此刻,则庆幸着还有人能分享一下心中的伤感和仇恨,幽幽叹了一声,问道:“你是哪一家的?”
“我是……花湖杨家……风家的远亲……和你也算是远亲。”斩风并没有说出实情,事情太突然了,他还没能完全消化。
“亲人,想不到我还有亲人!”砚冰嘴里满是苦涩,说出来的话语也透着苦意,唯有看到斩风,心中才略感欣慰,问道:“你是怎么逃掉的?”
“逃得快而已。”斩风不忍隐瞒,但风家七十二口没有一个逃脱,只要说出是风家,就一定是死人。
“是嘛!”砚冰苦笑了一声,望着脚下的木筏喃喃地道:“逃掉真好啊!”
“你是怎么逃生的?”
“我?”砚冰摇了摇头,没有往下说。
斩风也没有再问,陪着她默默地站着。
砚冰眼神突然又变得凌厉了起来,凝视着他问道:“既然如此,你为甚么又为一个道官如此费尽心机,难道不知道他们就是让我们失去家人的仇人吗?”
“我当然知道!”斩风点点头,神色间仿佛有些无奈,轻叹道:“那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
砚冰听得极为刺耳,轻哼了一声,不悦地道:“当初他们并没有对我们善良,否则我们也不会家破人亡,我留下她是为了用她做为诱饵,引道官上钩。”
斩风自然能理解她的心态,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心中有些不舍,沉默半晌,他望着她道:“我只想让她平安出山,以后的事我不管了。”
黑纱中的砚冰恢复了原有的冷艳,盯着他看了一阵,沉声道:“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道官,杀与不杀都没甚么大不了。”
“你答应放人?”
砚冰摇了摇头,道:“无论是近亲还是远亲,我们都是亲人,我绝不能看着你毁在道官的手里。”
“我不是……”斩风想解释,但还是没有往下说,“真的不能放手?”
“沉迷女色怎能报仇?难道你忘了家仇吗?”砚冰用责问的眼神紧盯着他
“一刻也忘不了。”斩风心头一震,望着天空,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当时的景象,仿佛看到了自己那具没有四肢的血淋淋的尸体,神态立时坚定了许多。
砚冰十分欣赏这种仇恨的目光,心中同样产生了共鸣,点头道:“这才像话,别忘了,死去的人在看着我们。”
“不会忘!”斩风冷冷地应道。
砚冰淡淡地道:“放心,那女道官我可以给你,你可以占有她,甚至留在身边做女奴,就是不能喜欢她,否则你对不起死去的人。”
斩风沉默了……
弓弛站在木栏旁一直凝视着两人,虽然离得很远,但仍能感觉到气氛变了,两人身上的孤冷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他大惑不解的温情。
“看来没事了,砚冰这个女人实在很神秘,斩风也一样,两人又拥有相同的气质,若是能携手合作,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正想着,斩风和砚冰乘着木筏向小屋飘来,很快踏上木台。
弓弛欣喜地看着两人,笑道:“看来两位化解了恩怨。”
шωш▪T Tκan▪¢o 砚冰点头道:“他现在是我夜鹰团的人,与我同位。”
弓弛微微一愣,抚掌笑道:“斩风老弟是个人才啊!我对他早就垂涎三尺了,想不到被你得了去,看来我只能羡慕了。”
砚冰瞥了斩风一眼,道:“我带他回去,这里交给你了,不过你最好换个地方,这里行动不便,不宜久留。”
“我知道,等你走了我就带人到圆谷去。”
“很快会有大战。”
弓弛点了点头,神色显得有些凝重,沉吟道:“是啊!山路被封,溪谷积水,出山的道路危险重重,除了你,其余的人都被围困在长山城方圆数十里的孤岛之中,对麟云来说,正是围剿我们的最好时机,此刻他一定在加派士兵,不惜牺牲来寻找我们的下落。”
“不错,刚才那些士兵就是派来搜查的,还有不少会飞的道官,不过被我宰了两个,实力弱的都龟缩起来,改派士兵搜寻,只是士兵很多,麟云此人冷酷无情,就算士兵全死光了,他也不会皱一皱眉。”
“我们之中只有你能飞,所以只能靠你了。”
“放心,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麟云,不杀了他,我绝不下山。”砚冰捏紧了拳头,杀气之重,连身边的斩风也被比下去了。
斩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人扑杀长湖芯家的不是别人,正是麟云,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砚冰才坚决要留下来与麟云决战。
弓弛忽然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杀气都这么重,日后的合作想必会很好,看来通缉榜上的排名不会变了。”
“绝配?”砚冰愕然望着他一眼,又转头看着斩风。
弓弛哈哈笑道:“随口说说而已,不必介意。”
斩风朝屋内望了一眼,道:“鸣一的事就拜托你了,以他的身分,应该不会引起道官的杀心,不过不能让他再回到左明手下。”
“放心吧,他现在伤成这样,我不会送他去冒险,今天我就把他送到隐密处去。”
“谢谢。”斩风走进屋子看了一眼,见鸣一还在熟睡之中,没有吵醒他。
在砚冰的帮忙下,斩风被带上高空,向夜鹰团驻扎的地方飞去,此时斩风才发现砚冰并不是凭空而飞,而是坐在一个看不见的东西上,不禁大感惊奇。
砚冰察觉到他的举动,回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看在我们是远亲的分上带你上天,千万记住,对外不要泄漏半个字。”
“嗯!我明白。”斩风凝视着她百感交集,想不到人界竟然还有亲人,心中的激dang难以言喻,只想仰天大叫。
砚冰飞行的速度很快,转眼已渡过了几个山头,就在此时,远处的黑云之下突然飘来一个影子,似是飞鸟,又似是人。
“那是……”砚冰突然停在了空中。
“仙人!”斩风抬眼望着,赫然发现飞来的影子是一只神俊的仙鹤,鹤背上坐着一名男子,手提火龙吐凤戟,威风凛凛,不是别人,正是鹰嘴崖见过的仙士虎极,不禁神色骤变。
“仙人?”砚冰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身子猛地急颤,突然带着斩风一起往地面坠去,如殒石坠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斩风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惧怕仙人,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但她毕竟是亲人,任何情况都要包容。
砚冰被惊慌占据了全部思绪,头也不回地往地面冲去,一直飞到一座山峰的树林带中才停了下来,但眼神中依然满是慌张,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姑娘。
“没事吧?”斩风伸手去扶她,手指触及她的身子,立即感应到了剧烈的颤抖。
“没事!”砚冰虽然嘴里说没事,但还是不停地朝树丛间张望。
看着惊慌失措的她,斩风微微摇了摇头,仙人的影响力竟至如此,不免有些心寒,但随即释然了,对于普通人来说,仙人的地位与天地相同,要让他们无所畏惧不是容易的事情。
砚冰的逃避并没有甩开虎极,就在他们站稳不久,一声清脆的鹤鸣从树林之外传来。
“出来!”
声音并不尖锐,砚冰却像是被刺中了,眼中充满了无助,散乱的目光四处飘荡,最后落在身边的斩风身上,不知为何,只有望着斩风,颤抖的心灵才能平静下来。
斩风怜惜地扶住她的身子,轻轻地劝道:“不必担心,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你不怕?”砚冰吃惊地望着他。
斩风冷冷地道:“这里是人界,不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地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应付他!”
砚冰被坚定的目光一刺,神色稍安,沉吟了片刻后摇头道:“他是来找我的,你没有必要卷进去。”说着就朝外走去。
斩风忽然抢在她的前面踏出树林,冰冷的眼神扫了一下端坐鹤背的仙士,冷冷地骂道:“哪个混蛋在外面大呼小叫!”
砚冰大吃一惊,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没有想到他居然一开口就不留情面,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敢骂仙人,思想上一时无法承受。
虎极的感受也一样,身为仙人的他素来受人尊敬,何曾被人骂过,因此也愣在当场,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微沉,却没责怪他的无礼,喝问道:“刚才那只影雀是谁施展的?”
斩风这才知道砚冰有一只名叫影雀的坐骑,顾名思义,自然是如同影子一般的飞鸟,他回头看了一眼砚冰,发现她心虚似的低下头,眼神散乱,身子也微微地颤抖着。
一头坐骑有甚么大不了?竟让仙人追踪到此!斩风知道其中必然有很重要的因素,但这是砚冰的秘密,不愿多问。
“没事吧?”他退到砚冰的身边。
“我……”砚冰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还休,随后再次低下头,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刚才那英武冷酷的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惧怕和怯意。
“到底是谁?”虎极与斩风见过的仙人大不相同,文雅中透着煞气。
“吵甚么!没见我们说话吗?”斩风猛地回头怒斥了一句,神色之间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仙人,而是把他当成没有礼貌的不速之客。
虎极气得俊脸通红,身子微颤,但他还是压下了心头之火,第三次问道:“是谁?”
斩风哼了一声,冷冷地道:“是我的,你想怎样?”
“你!”虎极上下打量他几眼,并没有认出他就是当日在鹰嘴崖见过的人,只觉得斩风怪僻冷傲,不通人情,打心眼儿里不喜欢他,冷笑道:“居然养这种邪物,一定是邪恶之徒。”
斩风反唇相讥道:“无非是一只坐骑,没甚么正邪。”
“坐骑?影雀是利用鲜血化成,你竟然不知道?”虎极微微一愣,随即转头望向砚冰,点头道:“看来她才是真正的施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