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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又飘落下来了,丁宁难得轻闲了片刻,在雪地里一拿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许多烦心的事情暂且抛下,丁宁甚至想到即将来临的春节,只是看着双方战线上倒下的尸体,丁宁才明白许多事情都不由自己作主,正如同那逝去的往事。
共和八十九年的一月下旬,鲁中前线又是一片雪白,似乎是欢庆瑞雪兆丰年,双方都不约而同选择了休战,柳镜晓的部队还每人分了一斤肉,丁宁这些军官则直接发给代金。
就在数天之前,王自齐的数万大军自北而南,一下子打通了津浦路中段,曲阜等地重新落入省军的手里,不过双方并没发生激烈的交火,白斯文在回忆录甚至声称:“敌人没有抓到我们一个俘虏……”
当有人对此质疑,并举出十七师这一期间被俘人员的名单,白斯文就声称:“这是手误!手误!我的原文是没有抓到我们几个俘虏,结果排版的时候变成了一个……”
只有前天,山东省军第一师在师长陈升的带领下发起一起攻击,虽然打得不错,那染成红色的雪地并没有给省军多少同情,结局以平手告终。
当然省军从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从新年度开始经过战报统计已经击毙柳镜晓贼军三百余万,在这种情况下曲阜的圣人府现在也出来讨伐柳镜晓,“天出圣人名自齐,讨伐柳贼功告成……”,至于什么包藏祸心为害山东那更是家常便菜了,王自齐为了表示重视,派了刚刚一手拿勋章一手拿撤职令的龙文美到圣人府去祭孔,又派了两个营的卫兵保护圣人府,可是暗地里孔家却流传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柳镜晓全给蹧踏了!这么多劳军款子,要卖多少田地啊!”
因为省军节节得胜,段铁民的威风一下子就猛了起来,总统一下令就没什么动静了,唯一让他好过的是辞职在家的前总理程云鹏重新出任了陆军总长,程云鹏是个出名的温和派,几次上总统府表示歉意,至于讨伐痛骂柳镜晓的文章,不过从一天五十封增到一百封而已。
对于柳镜晓来说,最为困扰他的问题不是省方大军压境的八万大军,也不是田直明那摆在边境上的六十个连队,而是在于海上的封锁,无论是进出口都很限制,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
“你们再不让开!小心我们把你们轰个稀巴烂!”花月影显得强硬无比,发出的旗语表示随时准备开战,让第二船队的风帆战舰哪里肯让,这队商船都是大型运输舰,根据全是运给柳镜晓的军用物资。
“老兄……讲讲交情吧!想打不是……打就打……还是单挑吧?老规矩!用剑决生死?舰长能不能不用出战啊……”花月影手舞足蹈,简直是什么招数都使上,只是不敢真打,第二舰队和第三舰队全面开战,这个责任他实在负不起啊,最后花月影连野蛮招数,一边对着海水撒尿一边高呼:“惹毛了老子,”
一见到对方的舰队跑了,花月影乐得欢天喜地:“我的壮丁啊!五块一个的壮丁啊!我可以官复原职……”
而在,柳镜晓的货物也在迫不急待等待着装箱上货,戴米连长对着手下的徒手步兵说道:“听说这次去的是好地方啊……黄金到处有,姑娘也到处有,想要什么给什么,想吃吃什么……”
旁边的两个卫兵不由眼瞪眼,一个问道:“他们是去什么地方啊?这么好?”
另一个答道:“好象我们那边拐骗小姑娘到妓院都是这套说辞的……”
果不其然,柳镜晓给萧迪喜的电文就是:“出售俘虏,人呆,量大,价廉,质好,不保换,不保修……”至于价码吗?老办法,一个壮丁五块大洋,包括感觉良好的戴米连长,萧迪吉准备把这批壮丁临时用于基隆厕所下水道修理。
丁宁也算是知道些内情的人士,由于大批军火到货,再加上鲁南兵工厂拼命加造军火弹药,这两天正不断向前运输弹药物资,所有部队都补足轻火器两个基数,重火炮四个基数,表示战事即将开始了,而省军方面则传言:“无耻柳镜晓又要借大年三十年机会搞突袭了,大家小心啊!……”
只是丁宁更多的时间把自己融入这风雪之中,望着飘飞的雪花,丁宁不由想道“雪后会有春风吗……”
在雪中,会有许多种感觉,冯黎的感觉就不同丁宁了,望着满地的大雪,冯黎一点寒意都没有,暂时脱离北京那个苦海,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不必理会府院的争吵,不必理会段铁民的冷默,不必理会徐又铮的白眼,除了那至高的权位,冯黎什么也放不下,他就是这笼中的金丝雀,一旦飞出才感到自由的快乐。
这是冯大总统就职以来第一次出巡,据大总统自已说慰劳征湘将士,当然了,这次微服出巡,总统带了精兵一千,火炮八尊,弹药二百箱,据说为了防备毛贼。
眼见着卢沟桥的残影离得越来越远,冯黎的心情也显得患得患失,或许是为了那个总统的虚位吧!
只是雪地的沉静很容易被打破,随着一阵轰隆的马蹄声,一匹全身雪白的高头大马不知从哪来冒了出来,马蹄轻盈踩在雪地上,仿佛没有着过地一样,马上人也是一色白衣,就连人似乎也是纯白纯白的。
眼见朝着车队飞奔过来,前排的卫兵已经举起来了步枪,这马上人却放慢的速度,有见多识广的人不由叫了句:“香帅!”
冯黎顿时脸色苍白起来,一只手抖动个不停,揭开车帘,香帅受冻正好打了一个哈欠,手里正拿着一只香帕擦拭着,一见到冯黎,秀丽的眉目就显得更为动人,娇生生地说道:“见过总统……”
冯黎却是激动地说不话来,好久才问道:“世侄来这作甚?”
香帅仍是那般娇媚:“听说总统出巡南方,家父觉得一路匪贼甚多,道路不靖,特地让我派兵前来协同护送……”
香帅的语气柔得不再柔了,可冯黎的脸却白得连一点颜色都没有了,有些时候笼中的鸟儿是很难飞出去的,许久他才说道:“我已有精兵护卫,多谢令尊关心,世侄还是请回吧……”
香帅马上一个挺身,难得有一点点的男儿气概:“我们禁卫军绝对服从总统命令!只是一路,我们禁卫军四千精锐一定保证总统一路平安……”
四千?冯黎实在很苦,他不禁想起项羽杀义帝的故事,浮想不断,大约十几分钟才打破了沉寂:“早就听说禁卫军灵活多变,果然名不虚活啊!”
段铁民怕的就是他跑到南方实现直系的大联合,在中央之外另立第二政府,所以香帅仍是那句:““禁卫军绝对服从总统指挥……”
雪花仍是飘个不停,总统的车队却也在口口声声“绝对服从总统”的禁卫军护送下重新回到了总统府,冯黎看了看那宽阔的天空,再望了眼黑压压的总统府,不说话,走下车来。
从此冯大总统既不到府办公,也不多说一句话。
不过冯黎的心情,丁宁也能体会到,虽然穿着厚重的大衣,但冰冷的寒意却渗入了指间,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声响,与往年不同,身居高位的她必须收起自己的真面孔,带着一丝微笑板起脸站在雪地之中。
有些时候,逝去的时光永远值得怀念,丁宁感概着的时候,一个雪球打在她的后背,不由一呆,第二个雪球又飞了过来,转过头刚想发火,又笑了起来:“小静,你怎么来了……”
天使的小脸红通通,可爱极了,正是十七师名义上的顶头上司丁静,这时候有人拍拍了丁宁的肩膀,说道:“是我叫他来的……”
丁宁不由惊呼:“师长!”
柳镜晓的脸色很不好,人也瘦了很多,一挥手,早有卫士把他的大洋马拉了出来,柳镜晓朝丁宁:“有兴趣一起去转一圈”……”
丁宁刚想谢绝,柳镜晓带着笑容:“陈医生说可以的!”
丁宁把眼睛望向那边带着丁静的陈秀婷,陈秀婷点点头,柳镜晓和丁宁分别上了战马,柳镜晓首先催动战马,那大洋马得遇故主,心情畅快,猛地飞奔起来,丁宁还没说话,柳镜晓已经跑出一箭之地,不由引起了丁宁的好胜之心,战马也开始起来,两匹马在雪地中一前一后象箭一般飞驰。
只有陈秀婷叫道:“柳镜晓,我只是同意你在马上走几圈啊……”
战马汗如下雨,柳镜晓又不怜惜爱马,也不知道跑出多远,柳镜晓才止住军马,这段时间在病床上的郁闷一扫而光,丁宁也止住战马,柳镜晓翘着大姆指道:“果然是我手底上最好的骑兵军官,马不如我,骑术比我强多了!”
丁宁脸上有一丝红潮,柳镜晓仰望着远方无数的银蛇,问道:“小时候有没有想过当骑兵?”
“没有!”
“现在后悔不?”
“不后悔!”
“为什么当骑兵!”
“不告诉你!”
丁宁的回答斩钉截铁,柳镜晓连连点头道,最后很平淡说了一句:“有没有兴趣一起带人和我到兖州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