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赴宴(下)

过了近半个时辰,仪仗车马终于抵达大辽皇宫。傲长风与耶律延禧并肩走下车来,然后便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之下,步入了宴会举行之地——明月殿。

说起明月殿,傲长风可谓是“故地重游”,他第一次踏入大辽皇宫时,耶律延禧便是在此殿为他设宴接风。但仅仅过了十几日,傲长风就惊讶地发现,明月殿已经与自己印象中大为不同。

此时的明月殿明显经过了扩建,不仅殿堂面积比原来增加了一倍有余,当中的装饰摆设也更加奢华富丽。而且,整个场地还分成了三个区域,分别摆放着一张、九张和八十一张檀木大桌,每张桌子都用上好的红色锦缎覆盖,上面布满了各种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看来耶律延禧为了这个庆功宴,还真的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又过片刻,宴会正式开始,众人也依次落座。按照地位和身份的不同,傲长风、耶律延禧、耶律大石、萧奉先、挞不野以及崇义大师一起坐在了那张单独的大桌上。而岳飞、三宝、韩世忠、耶律宏赡、耶律宏夕、完颜宗弼、完颜若兰等人,则和数十位皇亲国戚“分享”了第二个区域的九张大桌。除此之外,第三个区域剩下的八十一张大桌也坐满了宾客,他们之中有的是下等官员,有的是文人墨客,有的是寺院僧侣,有的是外邦富商……反正,不管是辽人、宋人、羌人或者是鞑靼人,只要是在上京城中小有名望的角色,通通都出现在傲长风眼前。

“这哪里像是庆功宴啊?分明就是土豪摆酒嫁女儿嘛!”

看到如此隆重而又如此热闹的场面,一向淡定的傲长风也不禁有些疑惑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大辽皇帝是不是有钱多得没地方花。

就在傲长风若有所思的时候,耶律延禧却开始发话了。只见他端着一杯美酒,起身大声宣布道:“朕此次在明月殿设宴,乃是为了给大宋天师长风真人庆功。现在吉时已到,请诸位高举杯中美酒,一同向长风天师致敬!”

“好好好!敬长风天师!”

有了耶律延禧的带头,大殿中的上千人纷纷端杯,他们齐齐对傲长风行了一礼,接着便将美酒一饮而尽。

“多谢大辽皇帝抬举,多谢在场各位厚爱!贫道无以为报,在此便连饮三杯,聊表感激之意!”

面对众人“如火般的热情”,颇为嗜酒的傲长风也没有太过矫情。他稍微客气了一句,然后就将三杯美酒接连吞入腹中。

“好!天师好酒量!”

这时,耶律延禧又率先叫起好来,而整个大殿也跟着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待掌声渐渐停息,耶律延禧才再次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他伸手拿过一个酒壶,将身前的酒杯倒满道:“长风天师既然如此豪爽,那朕当然也不能显得小气。来来来!朕单独向长风天师敬酒三杯,你我二人今夜定要一醉方休!”

“哈哈哈,贫道能与陛下一醉,真是求之不得啊!不过……”

见耶律延禧亲自敬酒,傲长风可不敢怠慢,他连忙用双手捧起酒杯,并略微躬身道:“不过陛下乃九五之尊,贫道却是山野之人,这敬酒一事……还是贫道先干为敬才成!”

说完,傲长风便把酒杯送到了嘴边,准备“先干为敬”,可他刚刚张口,耶律延禧却突然将他拦了下来:“天师且慢!朕还有话说。”

“哦?不知陛下有何指教?”

傲长风不明所以,暂时放下了酒杯,而其他众人也都目露疑惑。

“哎!朕哪有什么指教?只不过是觉得……天师太见外啦!”

在傲长风愈加“猜疑”的眼神中,耶律延禧笑着解释道:“自天师初至大辽,朕便与天师一见如故。而后,天师又为我大辽费尽心力,朕更是感恩戴德……如今,朕向天师敬酒三杯,天师却跟朕说什么尊卑贵贱,难道朕的一片真心实意,还比不过这些世俗礼节吗?”

“这……”

傲长风万万没想到耶律延禧竟如此“豁达”,于是只能再次躬身道:“陛下言之有理,是贫道太过拘礼了,那么……贫道就却之不恭,愧受陛下三杯罢了!”

“好!好!好!这才像话嘛!”

对于傲长风的“妥协”,耶律延禧很是高兴,他连夸了三个好字,然后便举杯道:“这第一杯,朕要感谢天师相助之恩。四日前,朕已收到金国送来的国书,我大辽和大金正式停战,两国百姓也从此免去了刀兵之苦……这都乃天师的功劳,请天师满饮此杯!”

“陛下言重,此乃贫道份内之事……陛下请!”

傲长风这次没有过多谦虚,与耶律延禧碰杯之后,便同时将美酒吞下。

“哈哈哈,痛快!”

喝完第一杯,耶律延禧又亲自把两人的酒杯斟满,别看他年近六旬,但酒兴却依然高昂:“来!朕再敬天师!这第二杯,朕要祝愿天师名震天下。自朕登基三十年以来,还是首次遇见天师这种奇才。天师不但年纪轻轻、仪表堂堂,武艺与智谋更是旷古烁今……若是我大辽也有一位天师般的德才之辈,那就真是上苍垂怜了啊!”

“咳咳咳……陛下过奖,贫道愧不敢当!”

傲长风被耶律延禧夸得有些脸红,“急急忙忙”又将第二杯美酒喝下。

“呵呵呵,大家都是自己人,天师不必过谦呀!”

三杯美酒只剩其一,耶律延禧也终于将大殿内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只见他悄悄与萧奉先、挞不野、崇义大师三人对视了一眼,接着便搂着傲长风的肩膀道:“这第三杯嘛,朕要祝天师……早生贵子!”

“什……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岳飞、韩世忠等人更是面面相觑。这时,只有没心没肺的三宝大声叫道:“俺说那个……那个陛下呀,俺们家天师可是孤家寡人、不曾婚配的啊!您说要他早生贵子,这只怕有点……有点困难哦!……哈哈哈,您老人家是不是酒量不行,喝了两杯便犯迷糊啰?”

“住嘴!不得无礼!”

出乎所有人意料,出言呵斥三宝的却是傲长风。只见他表情颇为平静,目光注视耶律延禧道:“三宝生性粗鲁,言语不周之处还望陛下海涵,不过……陛下这第三杯美酒,贫道还真不敢随意饮之啊!”

“哈哈哈……天师英雄盖世,难道还怕区区一杯酒哉?”

耶律延禧完全没有在意三宝,只顾对傲长风大声道:“古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四者缺一不可也!天师虽然年少,而且志在四方,但又怎能少了‘齐家’一说?大丈夫安身才能立命,天师若不嫌弃,朕今日就将小女耶律宏夕许配予天师,如何?”

“啊!这……”

“父皇!你……你怎么也不提前告知女儿一声?”

这里傲长风还没表态,不远处的耶律宏夕却“惊声尖叫”了起来。此时的她虽然满脸通红、语气埋怨,但只要是有几分眼力的人都可以看出,她的内心其实是非常地“心甘情愿”。

“天师到底意下如何啊?”

与三宝的“待遇”一样,耶律延禧也没有在意自己的女儿,他又满怀期待地追问了傲长风一次,似乎只想看到对方点头。

“天师不用顾虑,快快答应陛下呀!”

这时,一旁的萧奉先和挞不野也加入了“媒人”行列。

萧奉先语重心长道:“天师此来大辽,为的就是宋辽和睦,若是能娶万安公主,宋辽岂不永结秦晋之好!”

挞不野眉开眼笑道:“天师英伟不凡,公主也是闭月羞花,若是能结为夫妻,岂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阿弥陀佛,此事还让长风道友自己做主吧!”

就在傲长风快被“吵晕”之时,老和尚崇义大师终于出面了。可是,他不等傲长风客气,便又紧接着道:“老衲是佛门中人,本不该谈论儿女情长,但我佛有曰‘成人之美、善莫大焉’,所以老衲也只能唠叨两句了……长风道友啊,你身系宋、辽、金三国之间的恩怨纠葛,但凡大小事宜都要慎之又慎,遇到任何难解之题也要勇于担当,若是你害怕羁绊、回避感情,那……不止是佳人伤心,万千百姓也可能会遭受无妄之灾啊!”

“多谢大师提点,弟子明白了!”

在耶律延禧、萧奉先、挞不野惊喜的目光中,傲长风恭敬地向崇义大师鞠了一躬。随后,他便微笑着对耶律延禧道:“陛下,这第三杯酒……贫道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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