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青翠的坠子, 浑然一体,雕成了个葫芦的样式,看着绿莹莹的, 煞是喜人。
收了别人的东西, 李香草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无功不受禄。
准备还回去的时候, 那人又叫人传出话来, “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拿着把玩就是了,就当是谢了这些天的照顾了。”
见那人坚持, 也深知还不回去的,李香草摩挲着碧玉葫芦, 笑道:“既是如此, 就替咱们多谢贵客了。今儿贵客赶路, 旁的我们也没什么准备的,就多替贵客收拾些吃食, 路上带着也好些。”
不等那人派来的人说话,忙拉着荷花几个去了厨房。忙忙碌碌的收拾了一车的吃食,什么烧鸡,烤鸭,包子, 能带的, 路上可以吃的, 多带了些, 给他们抬上了车。
依旧是从后门, 十来个人,鱼贯而出。
一身月白锦袍, 剑眉星目的男子,最后走了出来。转身,往楼上看了眼,勾起唇角,笑了笑,掀帘,上车。
待一行人走得远了,李香草拂了拂胸口,浑身脱力的倚在了窗户上。总算走了!
后院的人走后,按捺不住的俊安几个,俱是喜形于色,这些天大气不敢出的,这会儿人走了,心里别提多松快了。
热热闹闹的庆祝了一场,初五晚上,又是几个喝得酩酊大醉。
李香草瞅着高兴,也没拦着,兴致来了,跟着荷花一人也是喝了两杯。就是这酒,喝着味道不太对,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寡淡了些。
砸吧砸吧嘴,李香草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喝,这跟水一样的酒了。
初六早上起来,又是忙活着装东西上车,趁着雪还没化,赶紧回去瞅瞅,这都初六了,三叔还没回家过,姐弟几个还没回去拜过年呢。
收拾了东西,不顾倚着门框的庞兴、钱林两个,几人雇了个牛车,摇摇晃晃的回去了。
回了李家村,自是叫李海德一家高兴坏了。原想着三儿能回来过年的,谁晓得听闻后院住了些贵人,只能叫三儿在那帮忙做着饭。只是苦了不能一家团圆了的。
热热闹闹的卸了车上的东西,拦住李香草姐弟,说什么也不叫他们回去。
“听你三叔说,就在家住上一天,明儿还要走的?”
见李香草笑着点了点头,陈氏又道:“既然这样,何苦还要回去?屋里几天没个人烟的,这会儿回去什么都得弄不说,冷得狠。就在三奶奶家凑合一夜,明儿你们再一块去了。”
李香草忙站起来,连连摆手,急道:“这……三奶奶,这哪成?”
拉住李香草,摩挲着她的手,笑呵呵的说:“哪里不成了?说了把三奶奶家当做自家。这回来了,自然是在三奶奶家过的。说好了,在三奶奶家凑合一夜,明儿一块去了。”
儿媳桂氏见李香草被自家婆婆说得有些无言,立时上来拉过她,笑眯眯的打量一番,冲陈氏笑道:“咦?娘,怪不得都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你看看,几天不见草儿丫头白胖了些。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
闻言,陈氏眯着眼看了看,笑道:“可不是呢。好容易离了糟心事,这可不是高兴了。”
攥着李香草的手,冲陈氏笑笑,道:“娘啊,你看,草儿他们回来了。几天不在家,说不定有些想得慌,要不媳妇儿带着她们先回去看看,等会儿再把她姐几个带来?”
见儿媳妇给自己不住的使眼色,陈氏转念一想,也是明白过来,一拍大腿,笑呵呵的说:“去吧去吧。回来了也该是去自家看看。前儿雪下得大了,也该看看家里屋子还成不?漏不漏雨的。”
李香草抿了抿唇,露出个小酒窝,甜甜的回了,“孙女说的就是这呢。就是三奶奶太热情了些,叫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倒惹得三奶奶想多了。实在是孙女的不是。”
娘仨又说了会儿话,陈氏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了行,送到门口,嘱咐着几人务必早些回来,还等着吃晌午饭呢。
一路上说说笑笑,桂氏把几人送回了家,稍坐了会儿,也是回去了,一样的嘱咐了早些回去,待听到李香草应了,才推门离开。
环视了屋里一圈,也确是冷冷清清的,屋里阴暗,寒冷,叫人直打哆嗦。
只是姐弟几个嘴角俱是噙着舒适的笑意,笑呵呵的打量着自己的家,浑身上下一股轻松,适宜的味道。
把屋里的被子抱出来,搭在外头的竹竿上晒着,房前屋后瞅了瞅,又是笑呵呵的锁了门,姐弟几个手拉手,蹦蹦跳跳的往李海德家去了。
说说笑笑的吃了晌午饭,李香草,荷花姐妹两个回屋,把带回来的东西,收拾,整理了下,出来,叫俊安去各家走走。
因是中间没回来过,过年该串门的却是没串成。今儿回来了,李香草嘱咐俊安各家各户串串,准备了些糕点,茶叶什么的,叫带着去几个叔公家,族长家走走。
俊安听话的点点头,拉着俊康,兄弟两个,一手提了些,抬脚出了李海德家。
李海德笑呵呵的送了兄弟俩出门,站在门口细细的嘱咐了些话,摆摆手,叫两人去了。
陈氏看着坐立不安的李香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草儿丫头不用心焦。你家大兄弟我跟你三爷爷看着的,小小年纪就沉稳的很,长大了,指不定你们得靠着他呢。”
李香草回神,听了陈氏的话,嘴角弯了弯,“不指望他有多大出息,他兄弟两个,能把我们家门头挑起来也就成了。只是这会儿还是有些小了,不瞒三奶奶,我这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就怕他哥俩说错了话,惹了村里长辈们不快。”
翻翻手里的衣裳,整了整,笑道:“放心吧!你家的事情也都是知道的。两个小孩子,童言无忌,即使说错了一句两句的也没什么。再说,以后李家总是要靠着兄弟两个的,这会儿乡里乡亲家的说错两句话倒是没啥。”
陈氏的言外之意李香草如何不知,只是习惯了为弟弟妹妹们打点,一时改不过来罢了。
如今听了陈氏这番话,饶是李香草心里七上八下的,也只能压着。凑趣看着陈氏婆媳跟着荷花三个聊着打络子,绣花色。
一晚上的时间,李香草抓心挠肺,坐立不安,好容易撑到了掌灯时分,还不见俩人回来。实在坐不住,跟陈氏说了声,就要出门去寻。
方才走出门外三步远,夜色中摇摇晃晃走来两个人影,细细看去,不是俊安兄弟俩还能有谁?
李香草大喜过望,忙走了上去。方走近,就闻到些许的酒味,再听两人迷迷糊糊的喊着大姐,话里带着醉酒气,如何能不明白?定是在哪里吃了酒了。
扶着两兄弟,跌跌撞撞的回了李海德家,忙舀了水,给两人擦洗擦洗。
喝醉酒的俊安两个倒也乖巧,一点不见闹腾,让抬胳膊抬胳膊,让低头低头,乖得很。叫服侍他俩的李香草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容易把两个扶到床上睡了,这才又端着水出来了。
陈氏招呼一声,叫去堂屋吃饭。李香草忙应了,倒了水,盆放在盆架上。手上的水珠在身上拭了拭,抿抿头发,加快了步子去了堂屋。
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饭,时间还早,李海德夫妻俩又是睡不了恁早的,几人生了火,围着炉子,闲话起了家常。
总是也没什么说的,不过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陈氏好容易有人说话,自是欢喜非常,一个劲的唠着嗑。
李香草陪笑听着,时不时的插上一句,顿时叫陈氏引为知己,拉着她拉拉杂杂又是好一通说。
抱着自家闺女的桂氏,笑呵呵的把闺女换了手,摸摸屁股底下尿布有没有湿。趁着陈氏停了话头,喝水的功夫问起了李香草,“草儿丫头,年前叔把你家那地还了,这开春了你等着种些啥?要是弄不了,只管跟你永平叔说,叫他给你侍弄了。”
李香草托着脑袋想了想,还真想不出来该种些什么,忙对笑呵呵的桂氏道:“婶子,不瞒您说,被你这一问,侄女还真一时被问住了。田地那些东西,侄女几个也是不在行的。
要不您看那边我们能种些啥?”
闻言,李永平憨憨笑着挠了挠头,“草儿,你要是信得过叔,把田地给叔种,到时候产出来多少粮食,只给叔一斗粮食就成,你看成不?”
一斗粮食才有多些?知道夫妻两是照顾着自家几人,李香草心里一暖,笑道:“叔,你这吃大亏了啊。我家统共也就六个娃娃,还能吃了多少粮食?知道你是照顾着侄女,总不能叫你吃亏了。
这样吧,叔,我家那田地给您种了,中间产了粮食,咱两家平分,您看中不?”
不待李永平说话,李海德一拍椅子扶手,言语间有些恼怒,“说什么话,有事只叫你叔帮着,出了粮食是你家自己的!统共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分了你叔还剩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