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院,待客厅堂里。
张进的话音刚落,所有人就都用十分吃惊愕然的目光看着他,赵知县、吴学谕、刘文才等人愕然,是因为他们都没想到张进居然想今年就参加乡试,如此迫不及待。
方志远、朱元旦也是愕然无比,则是因为他们也没想到张进会在这个时候忽然请求赵知县和吴学谕给予方便了,办理路引文书等事物,这有些太突然了,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不过,张进自己倒是一派从容不迫的样子,面对众人惊愕的目光,他笑看着赵知县和吴学谕,等待着两位大人的回应。
两位大人惊愕之后,终于是回过了神来,然后不约而同地就都是皱起了眉头,相视一眼,却又是各自沉吟不语。
这两位大人如此的态度,方志远、朱元旦见状,心里就都有些紧张担忧起来,也难免觉得张进刚刚有些突兀冒失了,这事情就该再找别的机会私下里与两位大人说的,何必如此失礼突兀要在这时当众人面说?徒惹两位大人不快!
而张进虽然也觉得有些突兀冒失,但又认为这事情早晚是要说的,他们要去参加乡试,就绕不开赵知县和吴学谕,他们要和刘文才等人一起结伴同行,这事情刘文才等人也迟早都会知道的,既然如此,那又遮遮掩掩的干什么呢?趁着这个机会,当着众人的面,光明坦荡的说出来便是了,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必要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他也不认为这事情会怎样让人不高兴了。
可以说,张进完全没有多余的担心和顾忌,所以即使赵知县和吴学谕都一同蹙眉,他也表现的十分坦荡从容了,并没有就立刻改口又或者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
面对如此坦荡从容的张进,一直沉吟不语的赵知县和吴学谕反倒有些不自在了,总觉得还是要说些什么。
于是,赵知县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确认般地笑问道:“张进,你也想要参加今年的乡试?”
听问,张进指了指身边的方志远和朱元旦,倾身笑道:“大人,不止是学生一人,我们三个都想要参加今年的乡试!”
“哦?”赵知县挑了挑眉头,打量了一眼方志远和朱元旦,接着又是沉吟不语,方志远和朱元旦又是心里一紧,略微低着头不敢说话,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这时,那吴学谕则是皱眉插话道:“张进,方志远,你们真的打算参加今年的乡试?要知道你们去年才通过童子试而已,这今年就参加乡试是不是太匆忙了?缓个两三年,你们或许更有把握些!”
赵知县和吴学谕是十分欣赏张进和方志远的,私下里谈论中,认为他们两人是石门县难得的读书种子了,所以此时听闻这两人有如此打算,如此匆忙地去参加乡试,难免就出言劝说一番了,这也是出于对他们的爱护之心。
不过,张进和方志远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决心已定,也就不能领他们这份爱护之情了。
张进就笑道:“两位大人,也不是学生我们浮躁,急功近利,而是确实是有不得不参加的理由,还请两位大人成全,给予方便了!”
闻言,赵知县和吴学谕眉头皱的更紧了,二人又是相视一眼,就见眼中都是疑惑,他们却是不明白张进他们参加乡试有什么不得不参加的理由了。
赵知县笑呵呵地询问道:“哦?那是什么缘故让你们如此急匆匆的一定要参加今年的乡试呢?张进,你能给我们说说吗?”
可这却是不好说的,前程和姻缘,尤其是其中牵扯到王嫣了,张进更是不好当众说了,免的惹人非议。
所以,张进看了一眼刘文才、董元礼等人,就摇头苦笑道:“大人,这,这缘故却是不能当众说了!还请大人原谅!”
赵知县目光微动,若有所思地看着张进,点了点头倒也没再多问,可也没立刻应下给张进他们方便,办理文书等事物了,只笑道:“既然不方便当众说,那也就罢了!现在还是交流交流这半月以来,你们的读书心得吧,又有什么新的独到见解了,你的事情等会儿再说!”
赵知县给出了台阶,张进也就顺阶而下了,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刘文才等人虽然各自心里猜测不定,但也都顺势说起了这半月的读书心得来,这厅堂里又是极为热闹了起来,一个个踊跃发言,这个说心得,那个说见解,有的还说起了闲时读的游记闲书,感慨一番民风民俗,反正都是提前做足了功课,都有一番言语了。
就是如此,热闹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到了正午,外面的太阳也已是升到了正空,午饭时间就到了。
这时,孙师爷小声禀报道:“两位大人,午饭准备好了,可要让人提上来?”
“就到正午了?”赵知县有些吃惊地看了看外面,然后点了点头就道,“那就让人提上来吧!”
孙师爷应了,就去下面吩咐,不一时就有几个丫头大娘各自提着食盒进来了,又是给张进他们分发了各自的午饭,午饭伙食也不差吧,每人都有一小碗米饭几碟小菜,小菜里也有荤有素,差是不差,就是份量少了一些,对于他们这些年轻秀才来说,只能吃个五六分饱而已,而对于朱元旦这样食量大胃口好的人来说,那更是塞牙缝都不够了。
不过今日,用完了午饭,赵知县抿了一口茶水,就忽的起身对张进道:“张进,与我来书房一趟,我有些事情要询问你!”
张进闻言,神情微动,自是明白这是要单独询问他不得不参加今年乡试的缘故了,他想了想,就也是坦然起身,对紧张的方志远、朱元旦安抚地笑了笑,就紧跟着赵知县走了,那吴学谕想了想,不知怎的,也是忽的起身跟了上去。
众人安静的目送着他们三人出了厅堂,然后随即立刻交头接耳,喧哗嘈杂了起来,刻意压低声音地议论纷纷,唯有方志远和朱元旦面露忧色,皱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