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
“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
《大学》嘛,四书五经中的四书之一,科举考试必考的教材之一,张进他们这样的读书人必读必背的书籍之一,这十年寒窗苦读下来,别说翻开书了,就是不翻开书,他们也能闭着眼睛把《大学》背下来了,就像那些寺庙里的老和尚一样,念了几十年的经文,像《金刚经》这样的基础经文,那是想都不要想,张口就来了。
不过,这要考科举,显然只背下四书五经可不行了,或许在童生试这第一关,能背好四书五经,文章写的差不多,或许就能过关了,可在乡试、会试之中可就不行了,这四书五经不仅是要背的滚瓜烂熟了,更是要对其中的微言大义要有所理解,这才是难点。
毕竟微言大义嘛,这千百年来,圣贤书里的微言大义也是有着不同的注解了,历朝历代以来,大儒们读圣贤书都读出了自己的理解,做出了自己的注释了,一个个看起来还都挺有道理的。
可是,这却是为难了科举考生了,这各种各样的注解注释,哪一个又是准确的呢?哪一个又是考官们想要的呢?那就只能考生们自己琢磨了,或琢磨考官的喜好,或自行领悟出题人的意图,也是个猜心思的有趣环节。
当然,在这答题之前,最重要的还是考生们首先要熟知这些注解注释了,广览群书了,这是基础,也是书院里需要教的东西了,有了这个基础,如此才能去琢磨着如何答考题了,不然你连如何答考题都不会了,不知如何下笔了,就像要读书先认字,理解一个个字的意思,再去组词造句,再去读书了,这四书五经也一样,先背下来,再一字一句去揣摩其中的微言大义,如此考试考到了,自是能明白该如何答题,如何做文章了。
这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也难了,主要是这四书五经本来就有些枯燥无味,那些历朝历代大儒们的注释注解,那就更是看的人头晕眼花了,其中的引经据典,各种微言大义,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说尽的,没有个三五年,七八年的系统性学习,想要理解透彻却也难。
所以说,这也是书院需要教导的了,毕竟系统性学习,别说对于那些私塾小学堂了,就是大家族办的学堂里,也不敢说这系统性学习教的有多好了,可以说能让学生们用三五年时间系统性的学习好四书五经,那就是一家好书院了!
而显然,金陵书院就是一家这样的好书院了,它有雄厚的师资力量,什么御史,什么状元公,都成了这书院的先生了,在他们的教导下,不说别的,这科举总不至于太难吧?
更别说,除了师资力量以外,金陵书院还有着别的优厚的条件了,那营造的幽静封闭的读书环境,那收藏着几万本的藏书任由学生们翻阅,这就是外面的读书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还有,金陵书院还包吃包住,不收束修费,为了照顾家境贫寒的学生,还提供勤工俭学的机会,只为了解除书院学生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把时间精力都投入读书之中,这也是外面的读书人不敢想的了。
如此,环境、师资、财力、背景都到位了,金陵书院又如何不能培养出好学生来?又如何不声名响亮了?可见,金陵书院能有今日的影响力和地位,自也是有它的道理了!
“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此时,张进他们跟着那陈先生就摇头晃脑的半读半背着这《大学》了,桌案上摊开着那本崭新的《大学》,张进或看一眼,或直接不看,或翻一页,或不翻,就如同那老和尚念经一样,张口就来,口中背诵着那熟的不能再熟的文章了。
如此,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那陈先生是停了下来,张进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这读一个时辰的书,口干舌燥的了。
陈先生拿着一本《大学》,看着教室的学生们,满意的点头笑道:“嗯!很好!看来大家对《大学》都是熟读熟背的,这很好!不过你们也别因此就对这样的早读怠慢了,觉得自己早就能够熟读熟背了,就不必要再这样费劲再去一遍一遍的读了,不是这样的,这四书五经,你熟读熟背了,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须把它们读进了心里,以后不用刻意的去读去背了,和人说话辩论时,你都能够张口就来,考试做文之时,你提笔就写,根本就不必去思索了,那时这四书五经你才算勉强过关,到时候或许写起文章来,你们也是能够一气呵成了!”
“当然,你们要是想再进一步,成为真正的大儒,甚至于对四书五经有自己的理解,做出自己的注解注释了,那熟读熟背就更是不够了,或许你们需要用半辈子甚至是一辈子的时间去研究揣摩其中的微言大义,做出各种令人信服的解释了,如此才能算做大儒了,让人钦佩之至!”
张进听了这话,心里就觉得好笑又无奈,这四书五经再好,也不能够这样读吧,千百年来读书人读了一遍又一遍,注释了一遍又一遍,也没能够从中读出什么花来呀,反而更是被四书五经给束缚住了,反正他是觉得他恐怕是不能成为所谓的大儒了,还是算了吧,他还是拿四书五经当进阶之梯用吧,这样花费半辈子一辈子的去研究,皓首穷经的,实在是消受不起!
当然,那陈先生可不知道张进此时的想法了,他尤自笑道:“能够注释四书五经的大儒,历朝历代也没几个了,我们大陈朝百余年来文风鼎盛,也只出了一个顾云之先生而已,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读书人了,不知我们书院能不能出一个这样的大儒了,也不知你们之中能不能出这样的大儒了!哈哈哈!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今日早读就到这里了,你们歇息歇息,等会儿会有人给你们送来早饭,早饭之后,就会有先生来给你们讲解《大学》了!”
说完,这陈先生向张进他们笑着点了点头,就负手拿着本书走了,而他一走,这教室里就是唉声叹气,议论纷纷,变得嘈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