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羽大人!”在焦急地等待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远远看到丹羽一行先前进入小树林的人在才藏的护卫下快步走出了山林,我赶忙一边上前接应,一边喊道。
“伊藤将军!”丹羽看到我,立刻回头朝一个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便独自当先走了过来,直到我身前,才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询问道:“伊藤君,情况确定属实吗?”
看来才藏已经将消息透露给了丹羽,不过当务之急是安全返回,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我只好压低声音道:“丹羽大人,情况是由骑兵斥候无意中发现的,应该不会有错。而且为保险起见,立即离开此地才是妥善之举,我们不能冒险,还望丹羽大人能够说服公主殿下,等会我们要快马返回,牛车不可能带上,因此公主殿下只能由侍卫暂时护卫在马上启程。”拥有秘密忍者部队的事肯定不能暴露,我只好顾左而言他、尽量转移视线。
“伊藤大人放心,刚才我已经吩咐侍卫去整理公主殿下的东西了,现在只要我亲自去跟公主解释一下这个特殊情况应该就可以了。不过护卫事宜就一切拜托伊藤君了!”丹羽确实不愧历史上织田四大老之名,虽然是文臣出身,但一直以来跟随信长出阵,久经沙场,早已养成了一种将帅般的决断力,危机关头方显处置果决。
“丹羽君,护卫之事在下一力担之,还请大人与公主殿下先行出发,在下率侍卫殿后以备不测。”表面作出如此气势昂扬的回答,可是内心里我已经欲哭无泪了,诸位看官千万别以为又是个人英雄主义泛滥抑或是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连死字都不知怎么写了!
如果看官真的这么想,那可是天大的冤枉啊!谁说我不想跑的?!我早就打算第一个跑了,要不然真撞上乱民人潮,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那些乱民砍的,可是我跑得了吗我!我身为护卫统领,遇到这种事顶上去是我的职责,不然要真出了什么状况,我估计自己这颗脑袋差不多离被信长生生拧下来也就没多长时间了。
“那就辛苦将军了。”丹羽欣慰地看了我一眼,也不再多说废话,朝我点了点头便直接去忙着规劝小公主去了。
“妈的,出门前忘了看黄历,今天肯定是有血光之灾,忌出行。”我愤愤地小声咕哝了一句,而后开始抓紧时间去安排折回的行动方案和人员配置。
在我的亲自督促之下,军士们的行动效率还算令人满意,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而就在我举起手,准备下令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树林另一端远远传来。
“将军!将军!”呼喊声让我一愣,继而转过身向声源处看去,原来是先前派出的骑兵斥候,但不知为何只见一骑,而且马上的武士似乎受了重伤,远远瞧见他始终伏着马鞍,喊出的声音也显得嘶哑干涩。
几十步的距离,战马转瞬即到。大概是看到了我就在近前,马上的武士费力地将身体挪动了一下,直接从马鞍侧面滚落到地上,而正是这一动作才让我终于看清,武士的背后赫然插着三支长箭,显然已是生命垂危!
猛然的发力和跌落地面的撞击似乎让武士彻底丧失了最后一丝精力,双眼迷离,直到我赶上前将其扶起,他已经近乎陷入昏迷,但幸运的是我从他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声中了解到了最新情况,原来他二人向北探查了不到数里,便遭遇了一支一揆军,而暗暗观察之下更令人震惊的是这支军队似乎进军的方向就是直奔宿营地而来,二人不敢怠慢赶紧回来报告,但大意中被敌人发现,结果在追击之中一死一伤。
就在我脑海中刚刚将武士口中含糊不清、混乱破碎的语句整理成逻辑清晰的信息时,怀中的武士已经悄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放下尸体,我定了定神,然后站起身朝身后众军,大声道:“按照我刚才的吩咐,所有人立即出发,有丝毫延误者,严惩不贷!”
“是!”众人轰然应诺!
纷乱的脚步声中,军队分成两路,鱼贯出了宿营地,向西而去,很快,原本略显拥挤的宿营地内已是人去帐空。而就在短短几分钟后,巨大的喧嚣声中,一支人数倍于先前离开的织田护送军的军队开进了营地,而之前那神秘的斗笠人和铠甲武士赫然身在其中。
“织田军的动向探查得怎么样了?”铠甲武士高踞马背之上,向一名跪在地上的足轻严声喝问道。
“禀报将军,据斥候的暗中侦查,敌军离开营地也不过片刻,但织田军似乎是分路而走,而且全部轻装简行,若不马上追赶,恐怕我军就很难来得及拦截敌军了。”那足轻恭声答道。
“哼!故布迷阵的雕虫小技!织田闪光不过如此!”铠甲武士语气不屑地下令道:“传我命令,所有人不得休息立刻全速追赶从密林小路方向逃窜的织田军,大路上的不必管它!”
“是!”足轻起身,转身准备去传令。
“慢着!分出两百精兵,追歼走大路的那支织田军,传令下去务必格杀所有人,带首级回来领赏!”就在这时,斗笠人不待向铠甲武士解释便直接从旁冷冷下令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铠甲武士脸色顿时铁青,咬牙切齿道:“先生,难道是怀疑在下不肯尽力吗?”
“非也,有备无患而已!”斗笠人坐在马上,身形不动,没有半点畏惧地言道。
“你!”铠甲武士勃然大怒,刚准备发作,但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竟生生忍住沸腾的怒火,低头沉吟了良久,才瞥眼对那进退无措的足轻道:“就照先生的意思传令下去!”
“是!”足轻如蒙大赦,赶紧躬身离开。
“沙沙~~~~”,视角中,只见无数双草鞋从齐膝高的草丛中践踏而过,拉远镜头再看,原来蓊郁、葱茏但因为阳光大多被繁茂的枝叶阻隔而略微显得有些阴暗的密林中,数不清的手拿刀枪的军队正急行赶路。除了沙沙的脚步声,林中一片寂静。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林中上空,让奔跑中的这些足轻不由的脚步立停,面带惊疑之色地原地四下观望起来。
“一群蠢货,呆望什么?还不赶快给我继续追击!一点小动静就让你们这帮蠢货吓破了胆!”粗豪的怒骂声中,铠甲武士从后军现身,正挥舞着马鞭催赶手下。
看到铠甲武士的脸色不善,日久积威之下,众人不由胆战心惊,总算压住了从进入树林以来便不断遭遇不明袭击的恐惧,重新编组队形继续向前追击。
习惯于听命行事的杂兵游勇们暂时没事了,但铠甲武士却显得愈发神色沉郁,他控着马缓缓转向,又回到了密林之中,穿过一丛遮挡了视线的树干枝叶,眼前豁然一变,只见一棵大树下,一具足轻的尸体正姿势怪异地被夹在两个木刺之间,尸体临死的表情充满痛苦和恐惧,显然刚才的惨叫声正是由他发出。
铠甲武士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在尸体旁观察的斗笠人身边,沉声道:“这已经是第四十三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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