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邃而朦胧,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只能看到那一轮皎月边沿模糊的光圈,黑幕下的木曾三川中浮现着点点水纹,波光涟漪,轻轻的水声回荡在遍布芦苇的湖畔,宛如绮梦一般令人沉醉,然而在这美景之下,弥漫的却是深沉、浓烈的杀机。
“少主殿下,已经准备好了,但是渡船不足,一次最多只能运过去100人,大军渡过去可能要多费点时间。”
“没关系。”我点了点头,轻轻抽出腰间的‘天罚’,对眼前一身黑衣的夜鹰丸说:“这不是问题,而且更利于隐蔽,我们只有三千人,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倒是长岛城上的哨兵还要由你去解决,以确保万无一失。”
“请少主见谅,在下擅长的是侦查和追踪忍术,并不是战斗型忍者,因而少主的吩咐在下恐难胜任。”但令我目瞪口呆的是,夜鹰丸却躬身说出这番令我彻底无语的话来。
“呃,什么?!……”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临战前居然出现这种自搞乌龙,简直让我哭笑不得!得赶紧糊弄过去,大不了我和庆次亲自上,回去再收拾这帮家伙。“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和庆次……”
“少主殿下,毋须担心,此次行动我已经特意飞鹰传信给萤火,她已经先一步潜入长岛城了,此前我交给少主您的药便是有她配制而成的,有她在,少主取长岛城犹如探囊取物。”然而,夜鹰丸忽然打断我的话,接口道。
“这个混蛋!分明是耍我啊!简直是无法无天!”夜色漆黑如墨,我也不避怕其他人看见,狠狠地瞪了夜鹰丸一眼,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找机会讨回来。然后重新酝酿了一下语气,故作威严道:“恩,好,全军注意,静默出发!”然后径直转身走向小船,将身后的夜鹰丸直接无视。
“呵呵。你们惨了。”庆次和夜鹰丸、沙刑部、修罗丸平常熟识,故而走过他身边时,轻笑着拍了拍夜鹰丸的肩膀,然后上了船。
茂密的芦苇丛中,一个个身着赤色或是杂色甲胄的武士鱼贯而出,依次不乱地迅速上船,每个人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除了脚步拂过草地的沙沙轻响,整个湖畔悄然无息。夜鹰丸独自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一艘艘小船随着木桨的划动渐渐远去,整个身形仿佛与夜色浑然一体。
…………
长岛城上,几个拿着火把的杂兵正例行巡逻,
“少主,你说这城里的疫病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除啊?今天下午我看到又有好几十人病死了,要是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我们也会染病死的,我们还是赶紧跑吧。那些和尚自己都跑到大鸟居砦,却让我们留下来,分明是不坏好心哪!咱们野田家又不是卖给他一向宗了,何必在这等死呢!”借着摇曳的火光,只听其中一个杂兵边走边语气饱含不忿地对当先在前的年轻人说着话,似是在怂恿那年轻人尽早离开已经被疫病污染的长岛城。
“不行!父亲和家族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征调到了,一旦我们离开,一定会连累父亲,那帮秃驴一直都想方设法地要吞并我们这些小家族了,不能给她们任何借口和机会。大家都姑且先撑着点吧,再观察几天,如果城里的人还是这样接二连三地病死,我就写信让父亲带着家族兵马找个机会溜掉,然后我们也马上离开!”那年轻人闻言面露迟疑,但最后还是无奈摇了摇头,拒绝了,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不能走。自从一向宗占据长岛城,并凭借雄厚兵力向周边施以强硬手段之后,像他身属的野田这样的土著小豪族以及国人众都被迫降伏于愿证寺,此次一揆,愿证寺更是严令各家抽调至少八成的家族兵力到军前待命,而且各家家主必须到场,这摆明了就是要让他们当人质,所以他不能私自逃走,逃走的后果必然是父亲被杀,家族兵力被吞并,那么他就是家族的罪人,不仅家族继承人的身份会被剥夺,说不定还是难逃一死,因而尽管长岛城现在已是疫病肆虐,他仍不得不接受僧兵的指派呆在这负责防卫。
走着走着,几人来到了城墙的一处边角,然而待再往前行时,却纷纷神色一变,面露戒备地拔出长刀,围成一个半圆,因为就在他们的面前,夜色笼罩的城墙上,一个身形若隐若现。
“什么人!给我出来!”年轻少主还算有点胆色,长刀横于胸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那个身影,因为作为武士,他本能地能够感觉到一种危险地气机正从那个身影的身上缓缓威压过来。
“真遗憾,你们应该第一时间大叫示警的,现在,你们没有机会了。”黑暗中传来轻轻的说话声,但语气显得森冷彻骨,而且听嗓音,分明竟是个女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少主的表现很奇怪,他看似在问话,但同时却悄悄用眼神示意手下人围拢过来,然后慢慢地向黑暗的拐角逼近,其实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拿下这个神秘人,问话只是为了吸引神秘人的注意力,好让手下出其不意地扑上一举制服对方。
“上!”年轻少主见黑影已经近在咫尺,于是低吼一声,手中长刀挥出一道炫目的白光向前直刺而去,对自己师承秋叶流的剑术,年轻人自信能够在第一时间将神秘人拿下。
然而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借着微弱的火光,只见那黑影的身上突然冒出一股浓厚的黑雾,吞吐不定,迅速向四周蔓延,宛如一团团有生命的物质,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这些事,年轻少主和他的手下都已经顾不上了,因为那个身影就在眼前,那黑色的衣饰已经依稀可见,年轻少主眼力更好,他甚至看见那个神秘人拥有者一对美丽、明亮的双眸,于是,他再次加速,没有丝毫犹豫地和手下们冲入了那团黑芒之中。
…………
“老大,时候差不多了,怎么接应的人还没到?”庆次打了一个哆嗦,拉了拉身上冰冷的铠甲,似乎想留住每一丝逐渐流失的体温。
“再等等。城里很安静,应该没有什么变故。”我随口答了一句,然后将目光转向贴在城墙下的密密麻麻的人影,半个时辰前,3000军队顺利渡过河川,登上长岛城所在的‘轮中’,此刻正埋伏在东门外,静等城中萤火的接应。不过,深夜气温极低,再加上河川中不时吹过的习习凉风,已经让人感觉有了一丝寒意,这种情况对人精气神的消耗很大,在一个地方呆的太久,甚至可能使人冻僵,我内心不免也有了些焦躁,希望萤火能够尽快搞定。
又过了片刻,忽然头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然后就是窸窸窣窣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上面缓缓垂吊下来。我赶紧环视周围,果然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一根绳子系着从城下垂落,一名士兵接在了手里。
“是什么?”我立刻轻步走了过去,对那个士兵问道。
“禀主公,是块令牌。”那武士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我伸手接过,凝神细看,果然正是平枫流的信物,心下一松,看来这个萤火的确有把刷子,居然不露一点痕迹地在长岛城来去自如,看来对这些忍者的能力又要重新给予一个估量了,以后的战事如果合理运用他们的力量也许可以轻松不少。
“好了,接应的人已经到了,大家准备。”我压低嗓子,对身旁的士兵说道。然后士兵依次将我的话传递过去,不免出现了一丝**,但也无所谓了,反正上面的哨兵也不会再听到了。
嗖嗖嗖,几声轻响,无数绳索从头顶处抛下,出现在面前。
“一番队、二番队、三番队,先上!”我肃声下令道。
“嘿!”耳旁传来无数人低声的应和之声。紧接着,右手边的人影纷纷上前,大约每10人一条绳索,开始向上攀爬,这些都是我的家族武士,经过正规化的体能和技巧训练,因而攀援起来十分敏捷迅速,差不多每一分钟就可以有一人登上城墙。
“庆次,你上去,让萤火指路,带着他们去把这边的城门打开。”我来到庆次身旁,对他说。
“好,那我先上去了。”庆次应了一声,先将腰间的长刀连带刀鞘拔出插在背后,接着把铠甲的下裙撩起用绦带系紧免得攀爬的时候送落妨碍动作,然后如同一只山间的猿猴般一蹿丈高,一把抓住绳索,飞快地向上爬去。
“真是天生的猴子。”心底暗笑一声,我转身对剩下的人道:“所有人,到东门处集合!”
沙沙的嘈杂脚步声中,大军沿着墙角向城门方向摸去。刚到了城门边上,只听吱呀呀一阵刺耳的噪音声中,铁皮大门缓缓打开,庆次一脸笑意地提着刀站在那。
“小子,速度够快的呀。”挥了挥手,身后的士兵立刻按照事先的演练分成数股涌入城内,我走到庆次身边,微笑道:“此次行动看来是成了,不过大鸟居砦里差不多还有近千僧兵以及一些国人众杂兵,这些家伙不太好解决。”
“老大,这些根本不是问题。”庆次说着,看到我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于是继续道:“老大,信不信,单枪匹马我就能拿下大鸟居砦!”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我吓了一跳,以为这小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赶紧准备劝阻,但发现庆次的脸上没有半点嬉笑之色,不禁迟疑道:“难道你真有办法?”
“哈哈,老大,你就等着瞧吧!”庆次笑了笑,也不多说,拉着我直接进城,一边换了个话题道:“老大,你知道吗?萤火是个女忍者。”
“哦?”我闻言倒是有些惊讶,在忍者这个行当,女性毕竟存在着天生的劣势,当然那些靠色相的除外,但萤火显然不在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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