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纪伊国根来寺,
佛院北郊,哨楼,微弱的点点火把亮起的光芒照得墙外漆黑如墨的夜色忽明忽暗,显出几分阴森恐怖来。
自从今年三月份,我的伊藤大军天部兵团将根来寺团团围困之后,根来寺便已经被营建成一座实际的碉堡,原本坐落在寺院周边的村落以及僧舍全部被毫不犹豫地抛弃,所有僧众和狂热信徒都集中到了根来寺的主建筑群中,一切易燃的木制建筑全部被拆除,寺内保留的古井开始启用,各种粮食则采取严格的供给制,确保能够在大军笼城的情况下坚持更长的时间。
其实,无论是我还是根来寺的方丈都很清楚,这场笼城战不过是本愿寺家和织田家之间较量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缩影,它的胜负根本无人关注,如果最终本愿寺赢了,那我即便攻下根来寺,也不可能对他们施以惩处,甚至还要好生款待、人归原主,不过若是信长赢了,他们就是罪大恶极的妖魔,信长肯定要将他们残忍地处死,以警告天下的一向宗势力,莫要再与织田家为敌,否则只有毁灭一途。
所以,在根来寺方丈看来,这场笼城战注定就是一场坐观成败的赌局罢了,他没必要拼了命去突围,也不相信我会大胆地直接攻进去,于是,笼城之后,彼此竟相安无事地对峙起来,整个根来寺周围,居然显出一种诡异的平静。所有人都觉得,这平静恐怕只有等到持续了整整四年的石山之战彻底分出胜负之后才会见分晓,在这之前,还是安心地等着。
可惜,如果是别的人,也许真的如根来寺众预想的那样,不愿多事,或者说,不愿和本愿寺家彻底撕破脸,因为从大局看,现在谁也预料不准,究竟是后劲十足的织田家还是有强大毛利外援支持的本愿寺家会取得这场拉锯战的最终胜利。过早的动作只会提前丧失全部的底牌,再无转圜余地,这种极端决绝的做法在日本战国时代的所谓政客大名看来,是十分愚蠢的,任何时候,多留一条后路才是正确的做法。然而,这种潜在规则对一个穿越众来说却根本就是放屁,尽管我的到来引起很多蝴蝶效应,但是像信长打败本愿寺家这种并非由偶然因素造成的大事件怎么可能改变,况且,拜我所赐,现在的织田家比历史此时的织田家更为强大,更不可能有失败的理由,提前知道结局而不押注,那我岂不是白痴?!
不过,我并没有在笼城之后立刻对根来寺发起进攻,那里面堆集了数千亡命之徒,还有铁炮等各种杀伤力极大的武器,让部下付出巨大代价强攻,智者不取,既然对方会错了我的意,那我也乐得安心等着,顺便让手下将士调整状态,同时让根来寺众放松警惕,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嘿嘿,这一向是我带兵打仗的宗旨。当然,最重要的是,和一群被宗教洗脑的狂热份子作战,玩命是行不通的,因为那些人真的是不要命!
……
哨楼,两名值岗的僧兵正毫无警惕性地相互谈笑着打发漫长的黑夜时光。
“哎,你说,外面这伊藤大军老是这么围着我们,算是个什么事啊?打又不打,又不让我们走,他妈的,我看就是可着劲玩洒家呢!”其中一个僧众长得是身材高大,粗眉大眼五官狰狞,言语之间也是粗俗不堪,不认识的谁知道是和尚,还以为是土匪呢!
“龟八,你这家伙就会嘴嘟哝,有种你出去和那帮伊藤武士拼啊!看人家不乱刀剁碎了你!你小子若不是长得五大三粗,外表够糊弄人,谁杀你不跟杀鸡一样啊!”可谁知那大个子僧兵刚说完,身边那身材矮了一大截,样貌也是普通,只有个光头洗得油光发亮,借着摇曳不定的火把微光也是看的分外突出的僧兵立刻嗤之以鼻地讥笑道。
“哼!秋山,你这混蛋是想讨打吗?莫不是以为我龟八真的不会打人?!!”果然,他这话一出口,立刻让大个子龟八怒不可遏,眉毛一竖,面色愈发狰狞地恐吓道。
“嘿嘿,龟八,你也不要生气,我可不是小看你,你说,你晕血,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你敢杀人?!!更何况,外面那帮人,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我告诉你,他们根本就不是人!都是妖魔!嗜血的妖魔,你知道吗?”叫秋山的僧兵丝毫不在乎龟八的怒气,面色不改,脸却故作高深莫测地对龟八道:“伊藤徐晔,你听说过吗?那是号称织田闪光、近畿鬼狐、阿修罗之剑的男人!!!即便是当世军神武田信玄,当年也未能正面击败此人,他的军队,据说可以以一当百,鲶江城一战,他区区三千足轻,竟然将六角家三万之众击垮,这是怎样的强悍?你小子,也敢说出去揍扁他?!!”说罢,斜着眼看着龟八,一副我看你就是吹牛的表情。
一番话,说的龟八无言以对,只好瞪着一双铜铃似的大眼,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说来也是滑稽,龟八生来一副高大身材,站在同时代的日本人边,简直犹如一个巨人一般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仿佛生来就是当武士的料的家伙却天性晕血呢?天意弄人,唯有苦笑啊。
秋山见龟八的样子,无奈好言安慰,过了片刻,两人又是有说有笑起来,直到……
“呃!”龟八怪叫一声,突然大叫一声,接着只见他仿佛被什么力量猛地拽住,用力后拉,仰面砰地栽倒在哨楼扶墙,脸色由红变紫,两只手胡乱抓着脖子,痛苦地用扭动着却丝毫发不出任何声音。
初时,秋山以为龟八不过是开玩笑,但很快意识到不对!神色剧变,刚欲大喊示警,突然一丝冷意轻盈地落在脖子,秋山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一股难以匹敌的大力猛地将自己向后拖去,接着脖间收缩,仿佛被什么东西勒住,根本透不过气,秋山尽力挣扎,但无济于事,只觉浑身抽搐、胸口剧痛,很快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秋山和龟八二人的身体停止了颤动,静静地怪异的,表情扭曲地躺在地,过了片刻几个黑影宛如一缕微风般,从哨楼外飘了进来,蹲下身,从二人尸体的脖子快速取下两道微不可见的紧系银丝,重新收了起来。
几个黑影分工而动,一人借着火光向内眺望,注意是否有巡逻队恰巧经过,剩下两人则从肩卸下卷起的粗绳,向哨楼外撒了出去,准备接应底下剩下的同伴,看样子竟是要大举偷袭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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