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岳,柴田本阵,“队长,你说这次合战,咱们能赢吗?”
“屁话!羽柴秀吉那家伙算什么?一个贱民出身罢了,就连我都不如,就凭他也配继承信长大殿的基业吗?呸!简直是痴心妄想!只有柴田大人,才有资格领导织田家!”
“这事也说不准啊,与田君,听说这次,那个羽柴秀吉四处拉拢家中重臣,身边有大批的跟随者,兵力上,甚至超过了主公的,而且、而且听说美浓那边出了很大的变故,主公支持的信孝殿下似乎被围困在了岐阜城里。”
“怎么会这样?那样岂不是我家必输无疑了吗?羽柴肯定会拿信孝殿下要挟主公的。”
“哎~还不是丹羽大人和伊藤大人不肯出面,否则怎么会出现这么纷乱的局面,如果他们二位大人肯出面,就凭他们掌握的人脉和军力,随便支持哪一方都能轻易压服另一方,那样的话就不必刀兵相见了。”
“本岗君说起那位伊藤大人,我倒是一直有些疑惑,按照伊藤家的实力,似乎也完全可以参与到织田家的争夺当中啊,为什么始终都是按兵不动、没有一点动静呢?”
“什么?!难道是伊藤家想要坐山观虎斗,然后渔翁得利!”
“不可能的!我们能想到的,主公和羽柴秀吉如何会想不到,我猜测,可能是伊藤家同双方都签署了什么协议,或者是已经暗中选定了一家予以投靠了。至于争位,我认为那位伊藤大人应该不是很热衷,自信长大殿上洛以来,伊藤大多征战在外,在家中,反而没有什么话语权,因而可能放弃了争位之心吧。”
“简直是荒谬!仅仅没有话语权,就甘心放弃争夺织田家领导权,这样的事,估计连子也不会去做!”
“岸和君,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嘲笑、讽刺我吗?”
“是又如何?!”
“混蛋!你找死!”
“你干什么?混蛋!以为我怕了你吗?!”
…………
偏帐外,柴田胜家正一脸平静地和胜丰站在一起,耳旁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谩骂、咆哮和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胜丰的心情似乎十分不好,脸色铁青,脖子涨红,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半晌,胜家转身举步走了,只留下一句话:“里面所有参与乱斗的人,全部抓起来,脊杖二十、以示惩罚!”
看着胜家离去的背影,胜丰微叹一声,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旗本进帐抓人,自己却是一动未动,其实,刚才听着帐内那些偏将、裨将的争论,他内心的担忧也不由自主地浮出了水面,大战之前的两家秘密会谈,他也是参加了的,对于那个伊藤在会谈中作为支持柴田家上位所提出的承诺和条件,他都十分清楚,尽管那个人的诚信有目共睹,但如此重大的几乎关系到整个日本的走向,他无法想象,面对这样巨大的,那个人,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就放弃了。所以,他一直向胜家建言,要时刻小心,防备伊藤家,拥有那样强大的兵团,还隐藏在暗处,一旦有什么动作,那必然是惊天动地的。
可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胜家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信任那个伊藤,他们似乎曾有过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这之后,胜家就完全彻底地放下了对那个伊藤的戒心,专心对付羽柴秀吉了,胜丰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他始终无法相信,一个人,简简单单就可以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胜丰思绪纷乱地缓缓走回了大帐,刚进去,准备向胜家禀报处罚的事,突然,帐帘被猛地掀起,胜丰诧异地下意识转过身,只见一个满脸血污、浑身风尘仆仆的士兵倒撞跪地大声疾呼道:“主公,大事不好了!我家佐久间部大军在突袭木之本获胜之后的返回途中,被羽柴家蜂须贺正胜部骑兵追上,遭遇重创,损失惨重,连盛政大人,都、都面门中箭,重伤不治了!现其残部正向本阵而来,而敌军仍旧紧追不舍!”
“什么?!”斥候的话刚说完,胜丰只看到眼前人影一闪,那斥候已然如同小鸡般被胜家拎在手里,胜家两眼怒瞪、须发皆张,神情震怒地死死盯住斥候的脸,一字一句说道:“你是说,敌军的骑兵紧随在佐久间部残兵身后,直冲向我军本阵了?!”
可怜的斥候被胜家的杀气得面无人色,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颤声道:“是、是的,主公!营外的斥候发现的,我军前部正在集结,准备迎敌!”
“砰!”胜家随手将斥候仍在地上,大步走出营帐,同时喊道:“胜丰,随我去前营,那帮家伙,我不放心!”
愣中的胜丰终于回过神,微微一躬,赶紧追了上去。
柴田本阵前营,柴田重臣原长赖全身披挂,正亲临第一线,查看敌情,“大人,我军佐久间残部离本阵大概还有数百米!很快就能看到了!”副将侧过身,低声禀报道。
“嗯,命令前营放开一条通路,让他们进来,然后立刻合拢,以长枪拒马,逼退那些追击的羽柴骑兵。”原长赖语气冷峻地下令道。
“可是,大人,这样做会不会不安全?不如还是让那些残兵从两边过去吧!”副将闻令迟疑了一下,建言道。不是他反对让残兵回来,只是这样的大战,容不得半点纰漏,那些残兵已经是精神崩溃,若是放开栅栏,让他们一股脑冲进来,反而可能冲乱自己的阵势。
“不行!”谁知,原长赖一听,立刻回过脸,大声反驳道:“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忠勇的将士死在敌人的铁蹄之下?!如果我们这样做了,天下的人该如何看待我们柴田家?以后还有谁会愿意支持我家!”
副将无话可说,只好下去传令,于是,密集的长枪森冷缓缓散开,栅栏被推开,露出一条通路。片刻之后,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无数黑点出现在视野之内,毫无疑问,正是佐久间部的残兵败将。一个个破衣烂衫,简直如同一帮逃难的乞丐一般,当先的一群衣甲还算齐整的旗本,赫然抬着一具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