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路退 6

这少女也是满面欢喜,道:“唐哥!唐哥!”顾不得身边的秋妙笛,也顾不得失礼,自山丘上奔跑而下。

秋妙笛心想:“原来的名字中有一个‘云’字,”原来她的一番相思之意却是为这少年而生。‘残照影单,乔土之上都挂满离愁,天远故人,谁曾有一纸的消息,一字的慰问’,却是因得不到这少年的一纸消息,一字的慰问而‘勿勿残照,早觉闲愁挂乔木。’”

看那少年与这少女同向对方奔去,一声“云妹”,一句“唐哥”,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

这少女突然想起了身后不远处的秋妙笛,心中娇羞,与那少年分将开来,幽怨:“一个月前我收到你的消息,你说你十五日便即回返,于是我立在这里,候你来归,却每每都失望而回。”

那少年道:“你每日都立在这里等我吗?”

这少女点了点头道:“嗯!”

那少年似乎为她举动感动,伸手与她四手相握,道了一声:“云妹!”

看到了不远处的秋妙笛,问道:“他是谁?”这少女想起秋妙笛解她词中相思之意,害羞地道:“他是……”那少年看她如此羞状,只道她受了秋妙笛欺侮不好言语,先入为主:“好个大胆之徒,竟敢欺侮我的云妹。”伸手便自来抓。

这少女知他误解了自己言语,但自己一个女孩子家,总不能开口叫道:“他没有欺侮我。”于是只叫了声“唐哥!”希望他可以来听自己解释。

秋妙笛心想:“这少年怎这般好生没有来由地向我出手?”伸手一拨,便将那少年一招化解开来。

这少女解释道:“这位公子精音律,听出了我萧声之中的不妥之处和缺陷之处,便向我指点了一二。”

秋妙笛心想:“这位姑娘即然解释清了,你便当知我从未有过轻薄之举,也自应该立时出手,可他仍这般攻我,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这少女看他对自己的话听而不闻,面上不禁有了愠色。

二人相对一掌各自相分。秋妙笛道:“唐兄误会了。”

那姓唐的少年回头去看,发现了那少女面上的不愠之色,脑中一转,笑着道:“云妹的话我自然相信。也相信自己是误会了兄台,不过我见你身负高招,便忍不住来试上一试,兄台勿怪。”

那少女听了他那句“云妹的话,我自然相信。”面上的不愠之色刹时尽去。

秋妙笛心想:“你出手那么重,那里是在试我?若非我功力与你相当,只怕早已伤在了你的手下。”口上却是不说:“不怪!不怪!”对这少女道:“黄昏佳人,但愿姑娘得那云中一书,永不再缺一纸的消息,一字的安慰。”那少女心想:“他这云中一书分明指的是方才为我所吹的那首《云中锦书》,永不再缺一纸的消息,一字的安慰却是在说,方才听我之词而识我之人。他这是要向我告别。”

那少年却一头雾水,一脸的茫然不解。

秋妙笛道:“多谢公子。”

那少年心想:“这小子在我面前卖弄一堆我听不

懂的玩意,好生可恶。若不是云妹在这里,怕惹得去妹不开心,否则我早将一掌毙了。”

果听秋妙笛道:“在下告辞。”

那少女道:“公子好走。”

秋妙笛转身下得山丘,回头再望。只见那少年和那少女同立一处,尤似壁人一对,不由心想:“可惜这姑娘吹的一手好萧,却是要吹给他那么一个不通萧,不懂萧的人听,而那人却又不能听她口上之曲,以曲解她心中之事,实在是可惜,可惜。”

他向东而行,过了渭水之畔,来到华山之下。

华山!五岳之一。

虽不是五岳中最高的,却是五岳中最险的。

在华山之下有一间茅屋,与那山青水秀之色浑为一体,山中有此一屋,一屋座落山间,虽不如大户人家的宅地那般金壁辉煌,但也有一股自然的灵净之气。

这间茅屋他是最熟悉不过的。

他儿时的岁月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这里有他熟悉的人,熟悉的物。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负手仰看天南,自言自语:“十年之后泰山下相逢一见,她音容貌竟是与当年一分无差,而我已有几分憔悴,几许苍老,往日那般酒脱的风彩一去无回。”

秋妙笛心想:“‘十年后泰山之下相逢’看来师傅是遇到故人了。‘她音容笑貌竟是与当年一分无差’。这一句中的‘她’不知是男是女?”开口言道:“师傅雄发英姿,笑看古今,风彩依旧,甚而更胜以前。”白衣人转过身来,道:“是笛儿!”

秋妙笛朝之施礼:“弟子拜见师傅。”

白衣人将他扶起:“快起来。”

眼中尽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关切之情。

秋妙笛道:“师傅,你老人家好吗?”

白衣人笑道:“我老人家?我方才说自己有了几分憔悴,几许苍老,你还说不是,如今却叫我老人家,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秋妙笛道:“师傅正值英才,英姿博发更胜往者,如何是老了?倒是弟子相见之下,欢喜欣甚,一时间语无伦次了。”

白衣人喜道;“你不但会说话了,还知道说些为师喜欢听的话。”

秋妙笛道:“弟子不过依实而言,那里有那般的阿谀奉承。”

白衣人将他仔细打量了一通。秋妙笛道:“师傅在看什么?”

白衣人道:“为师在看你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秋妙笛道:“以前小的时候,师傅总是喜欢这么看着我。”

白衣人道:“如今呢?”秋妙笛道:“如今师傅还是喜欢,这么看着我。”

白衣人看了看他:“好好洗一洗你这一身的风尘仆仆。”

秋妙笛听了他的话,到屋子后面去搬洗澡用的浴盆。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很小,师傅他作了一张很小的浴盆。等到他长的大一些,便作了一张大些的俗盆,等他长得更大一些,大的作下的浴盆已容不下他时,又作了一张更大的浴盆。

而那第四张浴盆,

也是最大的那张浴盆,是他自己作的。

他记得在他十八岁那年,师傅告诉他:“你已经不小了,有许多事都可以作得来了,为什么不试着自己去作一作?”于是他真的去试着,试着为自己作一张更大的浴盆。

可是那个看似简单的浴盆作起来却并不简单。

一次一次地作都失败了。

他有些气馁,罢手不作了。

师傅告诉他:“无论作什么事都不容易,要学会从失败中寻找经验,竖持作下去,便一定会成功的。”

他总是很听师傅的话,这一次也不例外。

终于,他作成了。

也学会了许多许多,他发现一件小事中也会蕴含着大的道理。

每当洗澡时,坐在那个浴盆里,他都有一种欢愉的感觉。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浴盆是我亲手作的。”

他将浴盆平平放在地上,在里面倒上了水。

他的人坐在里面。水洗去了他满身的风尘仆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想到萧,将自己怀中的玉萧取了出来,看着萧,他想起了那个立在山丘之上的少女,那*的样子,自言自语地吟起了那少女吹过的那首名为《八归》的曲子:“秋江带雨,寒江萦水,人瞰画阁独愁。烟蓑散响惊诗思,还被乱鸥飞去,秀句难续,冷眼尽归图画上,认隔岸,微茫云屋,想半属,渔市樵村,欲暮竟燃竹。须信风流未老,凭持尊酒,慰此凄凉心目,一鞭南陌,几篙官渡,赖有歌眉舒绿,只匆匆残照,早觉闲愁挂乔木。应难奈,故人无际,望彻淮山,相思无雁足。”

“你怎么会吟这首词?”那是师傅的音声。

秋妙笛这才回过神来:“师傅!有什么不妥吗?”

那白衣人道;“一句‘一鞭南陌,几篙官渡,赖有歌眉舒绿’,讲的是词中之人有歌妓在旁,歌酒相伴,聊供欢乐,你……你什么时候也懂女人了?”

秋妙笛不由满面通红:“弟子在一座酒楼中看到了此词,只觉得朗朗上口,便记在了心中,方才无事,信口念来,经师傅这么一说,才解词中之意。”

*********************************************一个少年立在河边,双手一上一下,呈现出一个防守的姿势。

在他的对面立着两个人,都是劲装打扮,只是一个手持流星锤,一个用的是金刚杵。一左一右将他拦住,手中的兵器也是持在当胸,一副可攻可守的样子。

那少年问道:“你们何必咄咄*人呢?”

使锤的道:“你身后是河,河水那么急,只要掉下去就会被湍急的河水冲走,连个尸体也不会留下,你总不想去喂鱼吧?”

使杵的道:“我们是奉了师傅之命,来请你回去的,我们请不到你,怎么向师傅交待呢?没有办法,只好如此了。”

那少年道:“你们先回去。”想了想道:“到了该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去见师傅他老人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