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西江月 1

出了青云山庄,西雅道:“郡主啊,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同行啊?”

沈柔笑道:“不用了!国师有国师的事,我也有我的事,尚需去办,就不同行了。”看了看卡依,只见他正在盯着自己看,若是换作了别人这般的无礼,她只怕已经将那个人的眼睛挖出来了,可他是西雅的儿子便只好忍了下来:“你看够了没有?”

卡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点头是说自己看够了,摇头却又是说自己没有看够:“你长的真好看。”

沈柔心中真是又喜又气,喜的是自己生得美丽,连卡依这样疯颠,呆疾的人都知道,气的是这句话为什么不是出自一个风度翩翩的俊少年,而是卡依这么一个傻小子之口?

西雅道:“你代我向你爹问一声好。”

沈柔道:“我在这里也问候国师你了。”

西雅道:“好!“带着儿子卡依走了,而卡依一面走,一面不时地回头去看他。沈柔不禁有些得意,心想:“连这个傻小子都对我的美貌如此动心和留恋不舍,真是……真不知道是一件是以向别人夸耀还是只能成为笑料的事情?”向前而行,居然遇到了唐卑。

唐卑说道:“郡主去了青云山庄,那可是个危险的地方,郡主去时怎么也不叫上属下?”

沈柔道:“你跟着我这个蒙古郡主,那些汉人一定认为你是个走狗,会杀了你,我怎么能让你去送死呢?还有我不想让你的身份过早暴露,因为你的身份还有大用处呢。”唐卑想到自己若是去了英雄大会,只怕群雄真的会举起刀来到处的追杀他,额头上也有了些许汗粒,看看那个少年朗道:“这位是?”

沈柔道:“都离开青云山庄了,你还戴这个作什么?”

那少年郎从脸上撕下了一层薄如蝉翼的东西,立刻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戴着这么一个东西还真得是不好受,不舒服的很,我早就想摘了。”

唐卑喜道:“莫兄,是你呀。”

沈柔得意:“武林中有多少人都在恨他,若不是我想出这样的一个法子来,他只怕已经不能从青云山庄里活着出来了。没想到吧?”又道:“我不是让你在客栈里等着我们回来吗?你怎么会在这?”

唐卑道:“我得知郡主和莫兄去了青云山庄,心中始终放心不下,害怕在里面出了什么样的状况,还怎么能坐的住?想来看个究竟,可又不敢靠的太近,只好等在这里,准备接应你们。”

沈柔道:“你还真是有良心的很。”

三个人一起回到客栈,吃过了午饭,沈柔道:“自从收到了父王的书信,我们就开始往王府赶,可是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七天也只走了路程的一半。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父王会担心起来,还以为我是在途中遇到了什么麻烦呢?”

唐卑道:“是啊,那要不要属下去购买几匹好马,我们扬鞭赶路,延途不断的换马,这样不出两日便可赶到。”

※※※※※※※※※※※※※※西雅,卡依母子二人正往前行,突然从左侧的林中跃出一人。

那人用黑布蒙面,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一副神秘之极的模样。

西雅立刻摆出临敌防御的姿势:“来者何人?”

神秘人从胸衣中取出一块纯金打制的牌符,那牌符上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国师认得吗?”

西雅面色一肃:“天子令牌?”

神秘人见她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便将令牌放进了怀中:“不错?”

西雅尊重的是那块代表了天子威信的令牌,而不是神秘人的身份,淡淡:“原来你就是那手持天子令牌,可以代替天子发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又从来没有显示过真正身份来历的令使呀?不知所来何事?”

神秘人道:“你不好好在皇上身边好好的呆着,保护天子的安危,却来这里胡打乱撞的瞎跑什么?”

西雅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到那里是我的事情,不要以为你是天子令使,我就要怕着你?我偏偏不买你的帐。”神秘人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来和自己说话,先是一愕,紧接着厉声叱道:“你去哪里是你的事情,我是管不着。可你坏了我的计划,我就不能不管了。”西雅奇道:“计划?什么计划?你的计划搞砸了,又关我什么事?”

神秘人道:“皇上担心中原武林中人附和着江南朱元璋的乱军一起造反,更不愿让那两股势力纠缠合并在一起,制定了由右将军瓦图去剿江南乱军,由我对付武林各派的计划。我在青云山庄设下了那样的圈套,想让那些武林中人去为了一把破刀自相残杀,以至在各派之间结下思怨,从而达到使他们内哄,瓦解,分而化之的目的。可是你来了,不但坏了我的苦心,更加将原本还不是人心项背的中原武林团结得有如一人,众志成城。现在好了,他们团结起来,觉悟了,口口声声的要将我们逐回漠北。谁要你来的?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错?给朝延带来了多大的困难?”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将内心之中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西雅这时也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全然不再是方才那副尽不买帐的样子:”我不也是不知道吗?你方才不是也说我是胡打乱撞的瞎跑才跑到那里的吗?即然是事先不知,那事后也就无罪。“神秘人生气:“只要你不再来坏我的事,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西雅被他顶了这么一句,心中很是不满,但想想自己在这件事上毕竟不怎么占理,于是强忍了下来:“你让我看看你的脸?”

“干什么?”“以后只要有你在场的地方,我好给你让开呀。”

神秘人道:“我的身份是个秘密,不是你应该知道的。”说着一展身形,便进了林子。来的时候快,去的时候也同样快,仿佛是没有来过一样。

西雅身为国师,受到元顺帝的器重,那里受过这样的气,怒道:“你……”见那神秘人已去,知是说了他也听不到,便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带着儿子卡依继续向前赶路。

******************************************************************************************且说秋妙笛一个人在店中喝酒,忽然来了几个身着劲装的汉子,那几个汉子围住一起,要了一壶酒和几样小菜,边吃边道:“这次的比武大赛真是精彩,我们也算是没有白来。”

“是呀,不过可惜的是只看到他们的弟子之间的比试。”

“他们调教出来的弟子已是这般的身手,那么神龙,飞雕,天仙,怪才四位前辈又该是如何的了得?”

“依我看,这四位前辈虽然同榜排名,但飞雕的武功就比不上排在第四的怪才,只因唐卑输给了秋妙笛,这弟子间武功有高低,师傅的武功也就高低自分。”

只听一个声音:“你们这样的在背后论人是非,也算是什么英雄好汉?”只见一个少年立在店前,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秋妙笛也看到了那个少年——是唐卑。

那几个汉子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在背后议论人,是不够光明磊落:“你想怎么样?”

唐卑的眼珠一转,将店中之人都打量了一通,最后终于落在了秋妙笛身上:“这位秋兄也在,那我们比上一比,让他们看看是谁高谁低?”

秋妙笛原想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将今日之事就此打住,但想想当日,自己不过是与丛云说了几句话而已,便引得他大打出手,足见其心胸狭窄,如今受到了别人的言语侮辱,更是一万个不肯善罢甘休的,于是什么也不说。

那几个汉子心知唐卑此次来者不善,打胜了固然是要来惩自己的侮辱之举,打败了更无颜面立足,也是非要用自己出气的,这来来回回都是要倒霉的,于是一步步地往外退,想要离开这里。

可就听一声:“站着不要动!”

那几个汉子心中一惊,便纷纷伸出手来,往腰间的刀柄上按去,就在即将抽刀出鞘的一瞬间,一个人如鬼魅般地在他们七个人的手上一推,那刚刚抽出来的刀便重又鞘中,这个人的武功在厉害了,所以他们再也没有敢妄动,心知即使有刀在手也敌不过的。唐卑冲那人道:“师傅。”

秋妙笛一看,不是四大高手中的飞雕,却还是谁?立刻上前:“参见前辈。”

飞雕冷冷道:“总还看得见一个知书达理的。”

唐卑自知飞雕恨他在泰山一役败在了秋妙笛的手下,如此才遭受了这样不明不白的侮辱,想想自己的侮辱不是秋妙笛所赐,又是谁人所赐?于是狠狠瞪了秋妙笛一眼。

飞雕道:“我这个作前辈的不想以长凌幼,你就和他再真真切切比上一场,把我教你的功夫都拿出来,千万不要再吝于出手了。”他这样说,分明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在人听来,好象秋妙笛之所以会胜,是因为唐卑从一开始就在相让的原故。

唐卑道:“是!”

秋妙笛本不愿斗,可想想自己能不斗吗,只好硬着头皮摆了个架势。

唐卑“呛”一声拔出剑来,堪堪连刺。

秋妙笛惊道:“怎么,还可以动刀动剑的吗?”

唐卑冷冷道:“在泰山之上就动了刀剑的,不也没见伤到你分毫吗?再说秋兄你不也有兵器吗,你也可以亮出来。”秋妙笛知他这是在取笑自己用的是一只萧,萧可要比剑短多了,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自己在兵器上便先吃了大亏。他还是持萧在手,因为有兵器总比赤手空拳要好些。

唐卑的剑招连绵不绝,尤如长江之水一样。

秋妙笛心想:“看看今天的架势,即使是我打败了唐卑,这位飞雕前辈也是不肯善罢甘休,只怕是要亲自来与我为难的,”不禁紧张起来,他为了能让自己放松下来,只守不攻,将玉萧放在唇过。

唐卑怒道:“我杀了你,看谁还敢看不起我,”一招连一招,一剑未完又出一剑,便好象有几十只剑一齐刺来,也不知那一只会先到,那一只会后到。

这时突然向斜刺里伸出来两根指头,夹住长剑,那原本如毒蛇出洞的剑招,再也刺不动了。

秋妙笛看看,那出手来为自己解围的不是别人,正是恩师怪才。

飞雕道:“才兄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了。”指着那几个汉子:“他们说我教出来的徒儿败给了你的徒儿,我这个作师傅武功自然也就不如??败了那是因为他自己不努力,跟师傅高不高明是两回事情。”对那几个汉子道:“你们给我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谁也不要走。”

那几个汉子心知自己的话惹怒了飞雕,害怕的要死,都想说:“我们没有那么说。”可想想自己的话已经给飞雕听去了,否认是否认不了的,于是辩解道:“晚辈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晚辈是说……”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飞雕打断了:“你们住嘴,都站在一旁好好的看着,日后也好对别人讲。”

唐卑想将那长剑刺入一分,可纵然是用上了双手也无济于事,倒是怪才二指一动,便如有千钧之力一样从剑身上传导过来,再也无法把持,立时撒开了手。怪才双手托起长剑,递给唐卑道:“这剑光彩夺目,是极为难得之物,贤侄你可千万不要弄坏了。”

秋妙笛觉得唐卑其人不但气量狭小,而且胸中空无点墨,自己实在都看他不起,师傅怪才是前辈的身份,誉满武林,将剑还给便已是了,却还要双手捧起,而唐卑不过是一个无名的后辈,实在是不合适了。

唐卑惧怕怪才那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也是恭恭敬

敬地用双手接过长剑,道了一声:“多谢前辈。”

怪才道:“雕兄你未免太认真了吧?”

飞雕冷冷:“你莫不是怕了?”

怪才道:“是的。”

秋妙笛不满道:“师傅,我们跟你们比,还没有比怎么就知道一定会输呢。”

怪才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了。

飞雕疑惑:“才兄你真是没有动手就先认输?”

怪才道:“不错!谁不知道雕兄的飞雕十三扑天下无双,交起手来,我实在是没有把握赢得了。”

飞雕见他对自己的徒儿唐卑都那般的恭敬有礼,心中大感诧异,如今对自己的步步紧*更是步步忍让,不能作那义气之争,可谓入情入理,难得之极,于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道了一声:“才兄保重,”便自去了。

唐卑本想在那几个大汉面前好生炫耀一番,但飞雕已去,自己不敢再独自多留,也随之而去。但他的脚力不及,追出十余里,也没有再看到师傅飞雕,心中不由大感沮丧,暗想:“这一次师傅只怕对我已是全然失望了。”想想自己也累了,便来到一处酒楼,坐将下来。

突然听到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这种地方天南海北,赶路累了都会坐下来歇一歇,听到有人说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他觉得那声音似曾在那里听到过,越往下听,越觉得很是熟悉,声音是自己熟悉的,那么人呢?

他转过身子,看了一眼后,惊道:“郡主,莫兄!”

原来那说话的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端华郡主沈柔和莫言。

沈柔看到他也是一奇:“你不是去了泰山吗?”

唐卑不愿提起自己失利之事,红着脸道:“是啊!”

沈柔知道他为人极是自负,说的这般难为情,显然是没有讨到多大的便宜,也就没有再往下问。

正在这时,只听阁楼上“咯咯”的一阵响动,那木制的阶梯也似是要被震塌了,唐卑心想:“看来来的不止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不知是什么人,好大的来头啊。”只见十三个黑衣人直朝沈柔奔来。

唐卑看看他们的打扮,便知道是练家子,而且还是高手:“莫兄,保护郡主。”闪身挡在了沈柔前面。

那些人道:“让开!”

唐卑道:“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冒犯郡主?”拨出剑来刺将过去。

那些黑衣人道:“你想死吗?”立即将一干人等分散开来,唐卑还只道是被自己三招两式便打得溃散了呢,那些人居然形成了一个阵势,将他围在正中。那些黑衣人冲沈柔叽哩咕咚的说了几句,说的都是象咒语一阵的话,唐卑一句也没有听懂,而沈柔什么也不说,只是点了点头。

那些黑衣人突然出手了,一个接一个地轮番上前,一招刚毕,一招又出,招连招,人连人,看似散乱,实则是一个大的作战实体。

突听沈柔道:“好了,都住手吧!”

那些黑衣人立时收起兵器,齐齐行礼:“属下参见郡主。”

唐卑听听他们方才用的还中叽哩咕咚的象咒语一样的话,现在说的却是汉语,奇道:“原来你们是会讲汉语的。”

沈柔道:“你们怎么来了?”

那些黑衣人道:“是王爷不放心郡主,才叫属下们来的。”又对唐卑道:“我们听说郡主身边又增添了一个侍卫,而且中原四大高手之一飞雕的弟子,心想师傅的武功都那么高,名气都那么大,作弟子的一定也很了得了,便忍不住想的试一试。”

唐卑听到他们这样夸奖自己,便假作谦虚:“过讲了,过讲了。”

那知那些黑衣人的话音一转:“谁知道见面不如闻名,传说就是传说,作徒儿的都不过如此,作师傅的也高明不到那里去。”

唐卑怒道:“你……你……”

那些黑衣人又道:“郡主啊,汉人若是厉害,也不会叫我们蒙古族给打败了。他们吃的是粮,吐出来的却是草,汉人们个个都是大草包,是干不成什么大事的,要成事,还得要用咱们自己人。”

唐卑听后真又气又恨,沈柔听后也是一笑,对那些黑衣人并没有任何的责备,甚至是没有替唐卑说上一句话,顿了顿才对唐卑:“你还不知道吧,他们是我父王身边最为得意的冷血十三鹰。”

唐卑嫌他们对自己那般无礼,自己对他们也不必那么客气,冷冷一哼。

沈柔问道:“我曾听你备加的推崇神龙,飞雕,天仙,怪才,四大高手的武功,说他们一身功力通天,难有匹敌。而你的师傅以一套飞雕十三扑成名,无人能接,后来别人连他的真名都忘记了,只送给了他一个绰号飞雕。”

唐卑道:“是的!”

沈柔道:“听说他那套飞雕十三扑,一共有十三招,而我这冷血十三鹰呢,却是十三人,不知道和令师比起来……”顿了顿道:“不知谁更强一些?”

唐卑道:“家师功力通天,岂是你们可比。”

那些黑衣人不服:“有本事你叫他出来和我们比上一比,光动嘴皮子说自己如何如何的厉害有什么用呢?”

沈柔道:“是啊,请他老人家出来,也好让我们这些作晚辈的亲眼目睹一下他老人家的风彩啊。”

唐卑道:“可是,可是师傅他已经走了?”

沈柔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唐卑道:“半个时辰前。”

沈柔道:“神龙,飞雕,天仙,怪才,四位前辈的风彩我是仰慕已久的,能睹其中一人之风彩也乃生平之幸事,这个机会是万万不能失之交臂的。”所有的人都上了马,挥起马鞭连连催打,如急风般向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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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