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如水
容秋宁被容荻从睡梦中叫醒,迷糊的睁眼,只见床沿的男子面沉如水,往日温和的眉眼看着渗人至极。
“怎么了?”她用手捧着他的脸,十分关切。
容荻本也只是一时情绪失控,看着她,再大的起伏也化作了安宁!
见他不说,容秋宁拉着他在床上躺着,窝在他的怀里,容荻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睡意朦胧的她,不一会儿,就又沉入了梦乡。
容荻无奈的笑笑,也闭眼睡去。
第二天中午,容秋宁去陪李苑说话,李苑因为徐子息下狱的事情有些担忧,他们担心她,便每人每天抽出一些时间陪她。
浅紫色的帘子微微舞动,李虞看着帘后若隐若现的墨绿色身影,嘴角笑意高深莫测。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李虞给对面的容荻倒了杯茶,自己则懒懒散散的靠着靠背。
容荻到底意难平,话一出口就带了冲“为什么要拿自己开玩笑?”
美人毒阿!要是林修易晚到一步,后果会怎么样?
李虞失笑,半抬着眼皮看对面的男子,不知不觉,他也长成了男人,能够给心爱的人遮风挡雨了。
“易哥哥不会让我死,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看对方想反驳,李虞淡淡一笑“别急着说话!听姐姐把话说完!君家失利,又同时得罪徐李林三家,想来以后于你会方便许多!尧弟始终姓君,这件事他来做不妥,你现在用着容家的姓,自然也不方便!唯有我是女子,又是李家女。最好不过。”
虽知晓利弊,但容荻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以后还是多和我商量一下吧!起码我消息比你灵通些!”本家就是这里不好,女子手里的人没有男子的多。
良久,容荻轻轻一问“你真的喜欢林修易?”
李虞锐利的眉眼霎时柔和,容荻见了,心底已有计较,临走才嘱咐道“好好养身体吧!你和姐夫的事我和老祖宗说!”
李虞嘴角一咧,赞到“阿景不愧是我亲弟弟,姐姐在此谢过!”
容荻眉一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看着窗外还未化的积雪,李虞只觉通身轻松,待温和熟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李虞清浅一笑,柔媚无双。
大元正帝三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帝崩
雪天皆白,天下皆素!
一辆马车缓缓从宫门里驶出,正在上马车的庆阳公主抬目看去,停住了。
马车在庆阳公主前面停下,帘子捡起,露出一张素面朝天的精致容颜,带着悲切的笑意看着庆阳公主。
庆阳公主冷哼一声,登上马车走了!
车轮压在雪上的吱吱声,听起来十分悦耳。
萍阳公主放下帘子,马车又缓缓开动。
端阳公主爱雪,所以正帝曾下令冬季街道不能扫雪,不论是大街还是小巷,因为这个命令,出了不少的意外。正帝已经去了!雪却还没人扫!
“对端阳!你也算是慈父!”可惜对别人太薄情!萍阳公主淡淡一笑,抱紧了怀中手炉。
她畏寒!比不得身体康健的端阳公主!
大牢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但犯人也分三六九等。有的犯人出身低下,恶贯满盈,住的自然是臭味熏天的低等牢狱。有的犯人出身一般,恶贯满盈,但有靠山,这些人住的一般,起码不会太闷。有的犯人出身高贵,罪名可轻可重,这类人住的地方如同高级客房。
最好的还是最后一类,若是有上面的人关照,甚至可以比住客栈还要舒服,一日三餐可以点菜,冷了有人添火,热了有人放冰,要洗澡有人抬水,徐家母子住的就是这一类。
徐子息有文人墨客的傲气,但绝对不迂腐,在这样的地方,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养尊处优的母亲好好打算,总而言之一句话,他绝不会亏待自己。
萍阳公主到的时候,徐子息刚和母亲用完午饭,徐大夫人行了礼便避去内间,留出地方来给他们二人说话。
“苑姑娘很担心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徐子息凉凉的瞥了萍阳公主一眼,“这要看公主的意思!”
如果不是她的一纸书信,他又怎么会带着徐家大夫人来京城大闹特闹,把自家的丑事变成天下笑闻。
萍阳公主不以为意,浅笑嫣然“七哥!你娶李苑我没阻止,反过来你帮我一个忙,算不得我过分吧?”
“难得你还肯唤我一声七哥!”徐子息讽笑。
“徐李联姻是两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身为徐家儿郎,娶的只要是李家女,他们并不在意是谁!”萍阳公主笑意有些缥缈“顾君两家联姻也是规矩啊!”
“规矩?顾家霸道,八家儿女随他家挑才是规矩!”若不是苑儿的横空出世,眼前的这个女人十有八九会成他的妻子。
萍阳公主微挑眉,这样的徐子息她可没见过,实在有趣!
“七哥在我面前说顾家是非,不怕我告诉老祖宗?”
徐子息轻哼一声,靠着椅背悠闲自得“我想你顾茕还没这么傻!”
好不容易将徐家从君家的联盟里拉出来,身为顾家女,要有多蠢才会推开徐家。
呵呵!想来也好笑,徐李林三家被顾家姐妹俩摆了一道!
顾虞不要命,顾茕不要脸面!
这两姐妹不愧是一个爹生的!
还有他的好徒弟顾景在四处打掩护!
虽然不喜欢,但不得不承认,这事确实漂亮!
先是纵容徐家大夫人下毒,顾虞将计就计中毒,后是李徐两家险些翻脸,林家上门,成功破了李徐两家的关系,最后顾茕推波助澜,端阳软禁,徐君两家同盟解除,帮顾家解决隐患的同时,顾虞得见心上人,顾茕大仇得报!真真是姐妹俩赢得痛快!
三家这个跤却是跌得丢人了!
徐子息对顾茕也算有所了解,可是在这件事情上,顾茕比他想象中的要果敢得多,世人皆知正帝是心疾突发而死,可那时候顾茕正在宫里,这么巧,徐子息不认为与她无关,就算不是她亲自动手,也是她出口挑拨。
事已至此,徐子息只想问顾茕一个问题“养在君家二十年,你真的对正帝一丝情意也无?”
顾茕迈出牢房的脚步一顿,随而正常迈步,轻柔的嗓音给人一种置身冰窟的感觉“顾家女从来都没有父母之爱,不然九家开国怎么会把皇位拱手让给君家!谁叫我也是顾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