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卫将军没有说明原因,众将也没办法问,只得自去执行命令。
大半个时辰后,匈奴军抵达。
率领这支大军的,是右贤王伊稚斜。
伊稚斜其实对自己的行军并不满意,按他的想法,就该一路疾行,发现汉军直接攻击,十万对五万,完全可胜。但大单于阿提拉却从王庭发出特别训示,说道此前一战损失惨重,汉军手中有特别的武器,更有“恨天将军”卫长风为统帅,不得小视,要稳扎稳打才是。
伊稚斜实在不知道什么叫“稳扎稳打”,他只知道该打就打。但既然大单于这么说了,他只好“稳扎稳打”,放慢了行军速度。
然而,无论怎么慢,他毕竟是与汉军碰上了。据探马的消息,“恨天将军”卫长风独自一人杀了狼王,群狼溃散,想用狼群击败汉军的计策失败了,既然如此,他就只能用匈奴人的马和刀来击败汉军了。
其实,伊稚斜虽然粗豪,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他至少知道,汉军的那种武器,叫神机车的东西,其实很是笨重,要不是此前正碰上地震,根本不会有那么大威力。所以他很看不起老上。老上本是左贤王,就因那一战乱指挥,被大单于一怒之下给降为小贤王,现在正在帐下听令。不过,无论如何人家还是小贤王,算自己的副手,所以表面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老上,你看我们该怎么办?”伊稚斜笑眯眯的问道。
老上还真是老,胡子都白了,自打与汉军一战,他的头发也都白了。他翻了一下白眼,答道:“这个全听你右贤王的,我没意见。”
伊稚斜哼了一声。
好吧,既然你没意见,那就我来下令,你老上除了给卫长风造就了一个“恨天将军”的威名,还做了什么?你没意见最好了。
他不再理会老上,转身发布命令:“离汉军十里扎营,严加警戒,防止汉军晚上偷袭营盘!”
老上翻了一下白眼。
这个命令倒是没什么错误,这是一个极常规的命令,相信每个万夫长,甚至千夫长都会这样下令,这不算什么本事。他要等着看伊稚斜的真本事。你伊稚斜人前客客气气,人后对我不断表示鄙视,当我不知道?好,你慢慢鄙视,有本事你击败了恨天将军,要真能做到,我老上服你,要做不到,哼哼。。。。。。
他不再想下去,转身出帐。
二更过半,汉军营内,不张灯,不击鼓,众将悄悄的、迅速的从中军帐走了出来。
半个时辰前,卫将军聚集众将,说明今晚偷袭敌营。
所有将领一致反对。
事情明摆着,匈奴人再笨也不至于笨到今晚不严防的地步,何况今晚月亮正圆,无风无雨,大草原上极难隐蔽,怎么偷袭?
卫长风却完全不理会众将的反对,只说“有援军来,到时各位一定要等援军攻击后再自后尾随。”
实话说,没人相信。
要是南路军来,哪里有这么快?要是有新的军力,怎么会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何况这大草原上一眼看去,无遮无拦,援军在哪里?要是在百里之外,能在偷营时赶到?但卫将军就是只管下命令,不管听意见,众将也无可奈何。有的将领私下里不由怀念起方将军来,无论如何,方将军不至于这么独断专行。
下罢命令,众将都领命而出,卫长风又将童浩然留下了。这一举动不免又让几个将领偷偷撇嘴。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情话不断呐?真不明白卫将军这是怎么了,以前那个多谋善计的卫将军哪儿去了?难道自打和童将军有了私情,原来的卫将军消失了?
众将各怀心腹事,自去准备作战。
时候已近三更。卫长风自帐中走了出来。他已经装束好,神态却是十分悠然。
几个将领都默默的看着卫长风。
说定三更攻击,说好了一定要跟在援军的身后,可是,援军呢?除了一阵紧似一阵的狼嚎,怎么就没看到一个人影?
卫长风却不急不忙,慢慢登上营栅的敌楼,向远处看去。
看来他在等待援军,而且虽然离出击的时间已经不多,他却好象胸有成竹,就好象一定能等到援军一样。
这种神态也影响了众将,好几个将领都顺着卫长风的目光看去。
草原上,月光如水,一片野草起伏着,远处到是有身影,但明显是狼的影子。
援军呢?
卫长风看着看着,眼睛突然一亮,拍手到:“到了,众将准备!”几个将领一起看去,月光下,只见几十个身影正快速接近,他们的身后,大片的狼群紧追着。
“就这几十人?”第四队常将军冯恩重失声叫了起来。
卫长风瞪了他一眼,手往那人影身后一指,说道:“那些才是援军!”
冯恩重瞪着眼看着,吃吃的说道:“末将,末将眼力不行,只看到了狼群。”
卫长风笑了:“不错,就是狼群。这些狼没什么立场,以前帮匈奴人攻击咱们,这一回,它们要成咱们的援军了。”
说话间,只见跑在前面的人影分开,十匹背上无人的马向匈奴营帐奔去,前面的十几人则快速向汉军营帐而来。那狼群居然不理会这些人,只紧紧的追着马,只见黑色的毛发涌动,至少数千只狼向匈奴人的营栅冲去!
冯恩重突然叫了起来:“卫将军,那些马背上是不是驮着肉?”
卫长风笑道:“当然,而且袋子是漏的,里面的肉一边跑一边掉。”
周围一下子响起欢呼声。
原来如此!怪不得近来肉食少了,怪不得军需官那么一脸痛苦的表情!不过现在当然没人支持军需官,如果能够再聚集起多一些狼来,他们宁愿一口肉都不吃。
“还不快去准备!”卫长风喝道。
众将欢呼着冲下敌楼,纷纷向各自队伍处跑。
这一回,他们可要和狼结盟了。这些狼不但会是汉军的坚强盟友,而且是极不怕死的盟友。
鼓声响起,营门大开,汉军出营了。
对面,狼群不断的涌向匈奴人的营栅,此时看去已经有上万只狼在冲向匈奴人的营栅。虽然那十匹马已经被吃掉,但眼前就是人和马的气息,只隔着一道营栅,而且这两天里,这些狼已经被那一队负责引诱狼的士兵训练的只知道向前就有食吃,后退就没食吃,哪里还肯后退,纷纷扑向营栅。
匈奴营栅里号角声连响,整个营盘都动了起来,然而,虽然匈奴人全部都备战,却无人出击。
那原因倒也简单:第一,用人命换狼命,实在不值得,第二,马都惊的腿软了,怎么出击?
所以匈奴人也只能上营防守。好在这一回没有狼王组织,整个狼群都是各自为战,根本想不到叠罗汉这种办法,只是在营栅外大声嚎叫。
汉军才列出阵势,只见一队骑兵自阵后飞驰而出,这一队骑兵很是奇怪,每十人合力抱着一只大木桩,象一串糖葫芦一样,共计二十组两千人,一起向匈奴营栅直冲过去。
“这是童将军!”将领中有人惊呼。
卫长风没有理会众将的叫声,只是连续下令,命令汉军布阵。
脚步声急,一排手持着长枪的步兵来到步兵阵最前面。
白起和卫长风仍是如以前一样并肩而立,白起看了看卫长风,突然说道:“卫将军,抱歉了。”
“什么?”卫长风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当口说什么抱歉?白起哪里得罪自己了?
白起轻叹一声,说道:“我还是不了解你的为人。我以为布置任务后你留下童将军是说些私房话,没想到你是布置这个任务给她。”
卫长风这才明白,他笑了笑,手一挥,示意不必再提。
白起却必须再提,因为有一件事他还不明白,这件事必须问清。
“卫将军,”白起问道:“童将军能突破狼群吗?”
卫长风点了点头,说道:“狼王的血应当有效的。”
白起明白了。
原来,童浩然和她的手下涂了狼王的血。有狼王血在,哪只狼敢近前?
他不再说话,只是怀着无比佩服的心情看着前面的战况。
前面,童浩然领着二十组士兵已经冲到狼群前,狼群好象碰到鬼怪一样迅速的分开,远远躲避着汉军骑兵,有几只避之不及的狼被马踢中,居然根本不敢还击,只是哀嚎着爬开。
童浩然的骑兵队直冲匈奴营栅下!
嗵!嗵!嗵!
大木桩重重的击在营栅上。
这也就是童浩然手下的骑兵能做得到,要换了别的骑兵,别说用木桩撞击营栅,只十个人在马匹跑动中合力抱着大木桩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营栅上的匈奴人纷纷放箭,一些汉军士兵中箭倒下,但更多的士兵则抱着木桩击在营栅上,士兵们并不停留,一击之后立刻将木桩斜着竖靠在营栅上,然后拨马便回。
几处营栅将撞破,露出了缺口,一些营栅没有被撞破,但木桩斜靠,桩头甚至高出了营栅,给了狼群往营内冲的通道。
缺口处,木桩上,狼群嚎叫着开始向匈奴营内冲,匈奴营内立刻响起一片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