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师听了,想了想说:“让你的人都退下,给老夫准备一匹汗血宝马,通关文书,一万两银票。”
田辟疆听了,示意属下去办。
果然,一会儿,只见御林军拉来了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一太监手中,捧着通书文书及万两银票。
“你可以放人了吗?”田辟疆冷冷地问。
此时,夏迎春已经吓的如一滩烂泥,只会流泪,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她瞪大一双含泪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田辟疆,希望他能将她救出来。她长这么大,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亲生父亲居然会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且,他居然还动了杀机!难道,就是因为那对卑贱的母女?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和娘,还不如那对贱人重要?
她不明白,她的确不明白。那是夏太师唯一的爱,唯一动过真情的女人。那是夏太师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最纯净的一角,只有看到那对母女,他才会觉得,自己今生并没有只为仕途而活,他并没有舍弃过自己的本性。
“你以为老夫那么傻?”夏太师冷笑道,“只要老夫一放人,你马上就会派人放箭,把老夫射成刺猬。”
这只老狐狸,即使是看到了汗血宝马,他还是不放心。
齐国的汗血宝马,仅此一匹,日行千里。虽然有了此马,田辟疆的人是追不上他了,可是他还没傻到忘记半路会有齐国拦截。面临危险的时候,夏太师依旧镇定自若,丝毫没有乱了阵脚。
田辟疆听了,冷冷地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只要老夫能平安离开齐国,迎春自然奉还!”夏太师冷笑道,“如果半路上有任何差池,老夫只能让她陪葬了。”
“不要……”夏迎春苦苦哀求道,“大王,我不要离开你,不要……”
看着她眸子里的泪水,田辟疆不禁心头一软。方才,她毕竟没有站在夏太师一边,而是全力维护着自己,这让田辟疆觉得更加得救她了。
夏太师看着如一滩烂泥的夏迎春,嘴角泛起了一缕轻蔑的笑容。
“亏你还是老夫的女儿呢!”他不屑的冷笑道,“遇到这点事情,就吓的屁滚尿流的。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哪怕像你娘也好啊,就算是天塌下来,她都不会皱一皱眉头呢。”
此次逃亡,他并没有要带夏夫人走的意思。他的心,早已经给了河边的那个清秀的浣衣女。也许,她不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子,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是最珍贵的。
其实,夏太师不是没有考虑过,带夏迎春上路,的确有着各种不便。夏迎春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苦?这一步长途跋涉,若她死在了半路上,自己的这条老命岂不是不保?
“不带她也可以!”夏太师看着田辟疆那张苍白冷酷的面庞,冷笑道,“我带钟无艳走!你可以考虑一下,夏迎春,还是钟无艳,给个答案!”
他早已经注意到,此时的钟无艳,虚弱的没有一丝丝力气。别说是杀人了,估计现在连只鸡都杀不了。不过,这个女人的命极硬,多少次闯鬼门关,她居然都活着回来了。
孙膑听了,目光落在了田辟疆那张冷酷的没有一丝丝人情味的脸庞上。他希望他能够开口拒绝,拒绝这个无理的要求。钟无艳并不欠他田辟疆的,她凭什么要为他甚至是他的宠妃而犯险呢?
钟无艳并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皱。
“好!”田辟疆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冷冷地说,“你带钟无艳走。不过,在过边境的时候,一定要将她放回来。否则的话,就算是天涯海角,孤也要将你给碎尸万段!”
在他的心里,夏迎春是柔弱的一朵小花,需要人呵护的,她哪里经得起那长途跋涉呢?而钟无艳,她就是一棵野草,不管多么坚苦的环境,她都能生存下来。
“难道,坚强有时候也是有错?”钟无艳听了田辟疆的话,目光顿时黯淡下来,“有时候,我宁可软弱一点,这样就能得到你的一点点关爱吗?不,不会的!钟无艳若是软弱的,就早已经失去了所谓的利用价值了,估计你连娶我都不会了……当然,我现在已经被废,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了。”
一想到自己和田辟疆之间没有了任何关系,她的心就剧烈地疼痛起来,疼的几乎晕死过去。这么多年来,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他,她之所以那么拼命地学习兵法,也完全是为了能助他一臂之力。如今看来,这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无艳,不要去!”孙膑冷冷地说,“跟我回桃花山,离开这无情无义的王宫!你现在已经不是他的王后了,也没必要再为他做什么了。回桃花山,回到师父身边,去过你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此时,他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他,就是当年被鬼谷子逐下山的弟子之一。而另一个,则是如今的魏国大将庞涓。一直以来,他非常关照钟无艳,和他们是同门师兄妹,有着莫大的关联。
听了孙膑的话,田辟疆只觉得心中愧疚万分。可是,如果她真的什么也不能为他做的话,那么他当初为什么要娶她呢?天底下哪个男人,会笨到娶一个长的比鬼还要恐怖的女人呢?
“我去!”钟无艳淡淡一笑,有些绝望地看着田辟疆,“这是我最后为他做的一件事了。如今南风己死,秋月也应该瞑目了吧。至于那些伤害过她的恶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这一别,从此海角天涯,形同陌路!”
看着田辟疆那冷漠的眸子,晶莹的泪花,不禁湿润了她的眼眶。
如此生死难料的时刻,他还是选择了夏迎春,还是舍弃了她。钟无艳的心早已经碎了,她不想再纠缠下去,也不想再为难自己。做完这件事之后,他们之间,就真的彻底完结了。
田辟疆看着她眸子中的泪花,只觉得心中一酸。
在他心里,钟无艳是坚强的,是无坚不摧的。原来,她也有着如此软弱的一面,她也是个柔弱需要男人呵护的女人。
钟无艳并没有再看他一眼,卸下了身上的盔甲,只见她的内衣,早已经被鲜血染红。琵琶骨的伤口刚刚愈合,却被刚才一用力,给硬生生扯裂了。
一步步,她缓缓走向了夏太师,目光里没有一丝恐惧,也没有一丝留恋。鲜血,顺着那洁白的衣服,一滴滴,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犹如一串串绝望的眼泪。
夏太师一把推开了夏迎春,直接将钟无艳拉到怀中,充当人质。
“大王!”夏迎春一头扑到了田辟疆怀中,嘤嘤地哭泣起来。
北风吹乱了钟无艳那如缎的黑发,她的目光无比冷漠,嘴角泛起一缕淡淡的笑容。她静静地看着王宫里的一草一木,昔日的种种,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别了,这美丽的金笼子!”她心中暗暗地想,“别了,我的爱人!从今天开始,我只做我的钟无艳,而不再属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