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依依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为何皇后和贤贵妃才侍疾一夜就神疲力竭了,因为太后实在是太变态了。
“依依,快,给哀家准备恭桶。”太后道。
依依连忙对屋里的宫女吩咐道:“快,拿恭桶过来。”
然而那宫女竟是一动不动,反倒是劝依依道:“王妃,你快些去拿吧,省得太后生气。”
“什么意思?这拿恭桶的事情不应该是你们这些宫女该做的事情吗?”依依不悦的说道。
太后道:“哀家生病了,那些宫女粗手粗脚的,伺候不好,还是你亲自伺候哀家,哀家放心一些。”
呸,依依暗暗狠狠的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拿个恭桶这样的事情还会有什么伺候得不好的,再说了,那些宫女伺候了她这么久还能伺候不好?她一个从来都没有伺候过人的人就能伺候得好了?
太后明显是得知自己要死了,心理就开始变态。见不得别人好,就想着法的折磨别人。
依依冷冷道:“臣妾素来不曾伺候过别人,也不会伺候人,太后还是让宫女去拿吧!”
太后阴沉着脸空,带着一腔怒意,瞪着夏依依,道:“怎么?哀家还使唤不动你了?”
“那也要看使唤的是什么事了,臣妾若是过来给你查看一下身子,偶尔端茶倒水,喂药也就罢了,怎的连这等脏污的活也要臣妾来做?”
“你!你是不是要气死哀家?”太后盛怒的骂道。
“不,臣妾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太后,物尽其用,要发挥每个人最大的优势,臣妾的优势可不是拿恭桶倒夜香。臣妾记得不错的话,太后让崔公公去王府请臣妾来宫里,可是说让臣妾来给太后医病的,不是说让臣妾来给太后拿恭桶倒夜香。如果这样的话,王爷根本就不会同意让我臣妾来宫里,如今王爷可是想早点有个小世子,生怕臣妾累着了,你说,若是臣妾如今已经怀了,不过是还把不出喜脉来,却因劳累过度,滑胎了,届时,王爷若是对太后您产生了怨言,那该多不好啊?再说了,太后若是想要自己的病情尽早好起来,臣妾就得多劳心劳力的给太后医病,臣妾的心情若是不好了,可能会导致臣妾检查你的病情出现错误也不一定呢。”
夏依依缓缓的说着,威胁了太后一通,又换了一种方式哄着太后道:“太后,你看看,臣妾这双手等会儿可是还要给你验血查看病情,又要吩咐厨房给你做适合你吃的食物,臣妾这双手若是沾了恭桶上的脏污,那多不好啊?太后也不想让臣妾这双污手再来触碰你的凤体吧?”
太后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气得憋了一口气,良久,盯着夏依依的肚子问道:“你怀了?”
“不知道,也许已经怀了,不过是还把不出来罢了,但是如今王爷可是吩咐下人要好好伺候臣妾,生怕臣妾出了一点点差错,害了他的孩子。”
“哼”,太后冷哼了一声,懒得看她一眼,转头吩咐道:“张嬷嬷,还不快让人拿恭桶进来?哀家都快憋不住了。”
张嬷嬷连忙命人去拿恭桶进来伺候太后,夏依依便是避嫌去了外间小厨房吩咐给太后做膳食。
待依依再次回去寝室之后,太后除了让她端茶送水之外,倒也不让她做其他多余的事情了。便是催促依依赶紧给她查看病情。
一番检查下来,夏依依道:“太后,你昨夜控制了饮食,情况倒是比昨天好一些了,往后,你就按照臣妾告诉你的,不能吃的东西你可切记要禁忌了。”
“哀家知道了,不过,除了吃食禁忌,就只有太医院给哀家开的药方子了,你这儿就没有药给哀家吗?”太后紧紧的盯着夏依依,她相信,夏依依肯定有好的药,昨天皇后可是跟她说了,夏依依的药比太医的药要好得多,只需小小的几颗,就稳住了上官琼的胎像。
夏依依不是说没有药,而是只有一点点,太后这病,必须天天注射胰岛素的,一天还得注射两支,在早餐和晚餐各注射一支,这可是长年累月都需要的,夏依依哪里提供得起啊,这用完了,太后肯定就会再逼着她提供药物的。估计鬼谷子也制不出胰岛素来,这可是需要去牛的身上提取、炼制的,哪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太后这病已经不是胰岛素就能治得好的了,她这已经很严重的尿毒症,是需要做透析的,夏依依可没有这个本事给她做透析,更没有药物给她透析。
还不如自己紧咬牙关就说没有药了。依依重重的叹气一声道:“太后,你这病臣妾可是真的没有药,太医院开得那些药方也紧紧是只能缓解你的病症,并不能根治的。”
“以前那疫症,不也是整个太医院都不能解决那个病,但是你和鬼谷子却在北疆合力炼制青霉素,哀家听说你们炼制青霉素可是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开始也没有炼制出来,后来不是照样炼制出来了吗?虽然你现在还没有找到治疗哀家病情的药物,哀家相信你一定能炼制出来的,你尽管去炼药,需要多少钱,哀家都会给你。”
太后看向她的眼神里寄托了所有生的希望,太后什么都不缺,在身份上,她是东朔所有女子中身份最为崇高的人,在财产上,她也拥有这一身都享用不尽的金银珠宝。可是人一旦死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也带不走,还不如拿出来把自己的身子养好。
依依咬咬唇,为难的说道:“太后,不是所有的药都能炼制出来的。”
“你不去炼,怎么知道炼不出来?”
“好吧,臣妾尽量试试。”夏依依垂眸回道,到时候,炼不出来,就说炼不出来,太后还能拿她如何?只不过,如今太后好像已经盯上她了,将自己的生命跟她捆绑在一起来,怕是以后都难以脱开身了,这就麻烦了,简直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一个时辰之后,皇后和贤贵妃回来了,皇后一脸阴沉,怒气冲冲,一走进来,就看到夏依依居然坐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喝茶,而伺候太后的活竟然全都是宫女在做。皇后的脸色就更是难看了,昨夜她留在仁寿宫伺候太后,那些宫女可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做,她个贤贵妃可是连恭桶都要给太后拿,还要倒夜香,累得人都快脱了一层皮了。这夏依依怎么倒是这么悠闲?
太后一看皇后的脸色,再往皇后的身后一看,没有看到鬼谷子的身影,便是知道皇后和贤贵妃两个人一起去都没有请到鬼谷子。
太后脸色一沉,愠怒的骂道:“怎么?你们两个竟然这么没用?连个大夫也请不来吗?”
皇后恨恨的咬碎了牙龈道:“太后,那个鬼谷子真是给脸不要脸,臣妾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恩威并施了也没有用,他就是不肯来,还说得极为难听。”
“他说了些什么?”太后阴沉的问道。
“说太后已经药石无灵了,他没有本事治得好太后,他不医没有希望的人。”
“放肆,放肆。”太后恼恨的指着皇后骂道,脸色气得通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骂的口水四溅,喷洒在了皇后的脸上。
皇后连忙往后躲闪了一步,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一脸委屈的说道:“太后,这又不是臣妾说的话,这是鬼谷子说的,臣妾不过是转述了一下。”皇后立马就将矛头引向了贤贵妃,道:“贤贵妃也真是,那轩王府好歹可是你儿子的府邸,那鬼谷子住在轩王府,你竟然连他也搞不定?”
贤贵妃淡淡的道:“身为皇后,本事必定是要比其他妃嫔的本事大一些才说得过去。臣妾若是本事比皇后还要大,那这后位还能是你吗?”
“你!”皇后恨恨的咬咬牙道,转头看向太后道:“太后,我们低下脸面去请他还请不来,我们干脆派人直接去将他绑了过来就是了。”
太后冷哼一声,道:“绑过来也无意于事,他的脾气怪异,就算是绑过来了,他也不会给哀家看诊的。当初,太上皇病危的时候,请他来看病,也是久久都请不来,最后还是太上皇亲自去了药王谷,才给看病,不过也是看不好,只是开了些方子,缓解一下病症,没过多久,太上皇还是驾崩了。”
贤贵妃道:“太后,既然如此,不如,你就移驾去轩王府吧。”
“哼,哀家才不去,哀家何曾要如此低声下气过?”太后倔傲的说道。
几人劝了几句,也劝不动,便是作罢了。
皇后和贤贵妃这一回来,太后变态的心理就又犯了,使唤着她们二人做这做那的,唯独不使唤夏依依,皇后心里忿忿不平,便道:“太后,臣妾着实累了,想回宫休息,就让轩王妃在这侍疾吧,若是轩王妃一人忙不过来,就让明安公主和安王妃过来,抑或是让后宫妃嫔轮流来侍疾。”
“哼”,太后冷哼一声,却是没有反对。
皇后连忙命人去请明安公主和安王妃过来侍疾,不一会儿,去请明安公主的太监就回来了,道:“太后,皇后,奴才刚刚去了玉佳宫,那宫人说明安公主今儿一早就出了宫,回自己的别院避暑去了。”
皇后冷笑一声,道:“太后,你平日里可是最宠明安公主了,如今你生病了,却是跑到别院躲懒去了。”
太后脸色不悦,替明安辩解道:“明安前些日子就说了她觉得宫里头热得慌,要去别院住的。”
“即便如此,可是你生病了,也该来仁寿宫看望你之后再走。”皇后不满的说道,疑惑的问道,“说起来,臣妾也好些日子都没有见到过明安公主了,以往都还能在宫里见着她,最近她愈发的躲在玉佳宫里不出来了。怎么昨儿太后寿辰她也不参加?”
太后护短道:“她派人跟哀家说了,她昨儿来了癸水,怕将哀家的寿宴玷污了,便是请了罪不去了。”
“既是来了癸水,也该歇几天再出宫去别院,这会儿就急急忙忙的出宫,路上也不方便啊。”皇后道。
“那是她自己的安排,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太后冷哼一声道。
皇后撇了撇嘴,便是告退回宫了,贤贵妃也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皇后一回了璟阳宫,便是连忙招了身边的大太监过来,悄声道:“你派人去盯着点明安公主,本宫怎么觉得她最近有些蹊跷。”
“是”,大太监躬身退了出去。
“皇后,你怀疑是明安公主下毒手害了志王妃的胎儿?”嬷嬷问道。
“不,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本来就不能继承皇位,志王妃的胎儿对她没有任何的威胁,她没有道理去害志王妃。但是本宫就是觉得最近一个月来,她的行为越发的隐秘了起来,本宫隐隐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见人之处。以往,她几乎天天跑到仁寿宫去太后跟前撒娇求宠的,后来都不怎么往仁寿宫去了。”
“皇后,莫不是明安公主跟太后产生了嫌隙,所以才不去仁寿宫了?”
“不知,先让人去打探打探消息再说。”皇后淡淡的说道,随即不悦的啐了一口,低低的骂道:“赶紧吩咐人给本宫沐浴,本宫需要睡觉,太后昨天简直就是魔症了一般,竟是将本宫当宫女使唤,干了一天的脏活累活,不得停歇。若是这般天天折磨本宫,她没病死,本宫就要先被她折磨死。”
“皇后,小心隔墙有耳。”嬷嬷低低的劝道。
“哼”,皇后愠怒的哼了一声,甩甩手,便是朝内间走去沐浴。
仁寿宫,安王妃被太监接进来后,就被太后各种使唤,安王妃性子温顺,简直就是一个软柿子,被太后捏圆搓扁的使唤着。看得夏依依连连摇头,这个时代的女人可真是可悲啊,一个“孝”字就能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太后只要将所有的事情与“孝”字挂钩,你就想逃都逃不掉。
虽然一天下来,夏依依也没有做什么脏活累活的事情,不过端茶倒水也没少做,到了晚上,夏依依和安王妃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仁寿宫,皇后另外派了一些妃嫔过去伺候太后。
皇后私心想着,皇上这么多的妃嫔,一天派两个人去伺候太后,这一个轮流下来,也要排上几个月才轮了一遍了。平时也没见着这些妃嫔有什么好处,尽跟她争宠了,这个时候,也该将她们派上用场给自己挡挡难的了。
夏依依回了王府就立即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还将门给锁上了,下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打扰他睡觉。
凌轩回了王府,见夏依依的房门紧闭,微微皱眉,将凝香叫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王妃从宫里回来,就好像不太高兴,整个人还累得很的样子,也不爱跟人说话了,她一回来就将自己锁进房间里睡觉,还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她睡觉。”
“她心情不好?”
“嗯”凝香点点头。
“为何?”
“奴婢不知道,奴婢今天没有跟着她一起进宫,是她一个人去的。”
“你下去吧”,凌轩将所有人挥退,便是去敲门,然而却没人应答他。凌轩眉头微皱,围着房子转了一圈,便是绕到了窗边,将扇子一按,出来一把小匕首,用匕首将窗户里的小栓子给顶开,一个翻身,就从窗户越了进去,轻轻的将窗户给关了。
缓步走到床边,瞧着躺在床上装睡的人儿,凌轩笑道:“怎么了?受气了?”
夏依依没有吭声,凌轩坐在床沿上,低下头去,就去亲吻依依的脸颊,依依连忙起身,怒瞪着他道:“你干嘛?又想来占我便宜?”
“谁叫你要装睡的?”凌轩笑道,歪着头,一脸戏谑的看着她,道:“呦,这是上哪儿受了气了?”
“还能上哪儿受气?还不是你们杜家那一堆变态的人给我气受?”夏依依怒气冲冲的说道。
“太后怎么你了?”
“她居然想着要把我当宫女使唤,做这做那的,她放着屋里那么多的宫女都不使唤,偏偏的来使唤我,她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依依气呼呼的说道,“要伺候,咋不叫她的儿子孙子伺候她去,她这么想着法的折磨媳妇和孙媳干什么?我跟你说,明儿她若是再想着折磨我,那麻烦你自己去伺候她。”
凌轩搔首问道:“可是你平时给其他病人医治的时候,不也是要伺候病人的吗?你以前还给夜影擦拭身子呢。”
凌轩皱眉,一想起夏依依给夜影擦拭身子,他说话的声音就不自觉的拔高了。
“那能一样吗?我那是给夜影降低体温,是医治的一种手段。可是太后这儿,根本就是生活琐事,我跟她说让宫女去做,她竟然跟我说宫女粗手粗脚的伺候得不好,要我亲自伺候。连拿恭桶倒夜香的事情也要我做,她这很明显的就是故意折磨我的,我凭什么要被她欺负啊?”依依发了一通牢骚之后,冷哼道:“我跟你说,她这就是心理变态。”
凌轩揉了揉依依的手,道:“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要不,下次她再派人过来让你去,我就给你请病假,就说你生病了。”
“我觉得太后已经盯上我了,我只怕是很难脱身了。她还跟我说要我给她炼药,能治好她的病,我这哪能炼出药来啊,她这病是真的治不好了。太后现在极为恐惧死亡,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获得能治好她的药物,皇后又在她面前煽风点火,说我有好药,还能炼出药来。如今,太后可是听信了皇后的话,就觉得我能炼出来。”
依依有些烦躁,若是给平常百姓治病,治不好就说治不好,也就没什么事了,可是给太后治病,这治不好,人家就是盯着你非要你给她治好。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
“依依,我过段时间要去南青国,本不想带你去,让你在王府好生休养的,但是我怕我去了以后,你只怕会被太后折磨个半死,我有些不放心,你且忍耐太后一些时日,我就带你一起去南青国。”凌轩抚了抚依依的肩膀说道。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情绪有些低落。视线直直的往前看,越过了紧闭着的窗户,看向了外面,视线飘渺。
“你是想去南青国找解药?”依依皱眉问道。
“是的,我的时日不多了,派去的人一直都没有找到解药,我有些不放心他们的办事能力,想要亲自去找,只不是前去那里有些危险,若是带上你的话,我有些担心。”
“我不怕,我宁愿面对外面那些危险,我也不要在宫里面对这些人。凌轩,我跟你一起去,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帮你找到解药呢。”
“嗯,好。”
“什么时候出发?”
“先把这边的事情办完,蜡烛下毒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很快就能抓到下毒之人,等我抓到了人,我就带你离开京城。”
依依点点头,靠在了凌轩的怀里,喃喃的说道:“凌轩,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解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