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满座皆惊

李风云拿出了具体的北上攻击之计。

联盟大由封龙山继续北上,到达博陵郡府鲜虞城后,兵分左中右三路。

左路大军由鲜虞城北上,沿着滱水推进,经唐县攻打常山关,重兵驻防常山关,然后以主力翻越太行山,以雷霆之势攻占灵丘,攻占飞狐。接着兵分两路,一路经飞狐陉北上攻占蔚城,并沿着祁夷水一路猛攻,直到桑干河;一路经蒲阴陉南下,攻占蒲阴关隘,直杀上谷郡府易城,并相机支援中路大军。

中路大军直杀上谷郡,于易水、巨马河一线设阵,阻击从涿郡方向南下救援高阳的卫府军。一旦阻击完毕,即可在左路大军的接应下,沿易水北上,经蒲阴陉越过太行山,与主力会师于飞狐。

右路大军由鲜虞城东进,直杀河间郡的高阳镇,以最快度攻陷高阳,劫掠粮食,然后再撤回博陵郡,沿滱水北上,经常山关翻越太行,与主力会师于飞狐。

豪帅们本以为李风云要先打高阳,再北上飞狐,没料到李风云气势如虎,竟然要在圣主的“眼皮底下”兵分三路,同时攻打高阳和北上飞狐,这未免过于胆大妄为了。

陈瑞等到李完后,率先提出质疑,不过他为了维护李风云的权威,言辞十分含蓄,“明公,据确切消息,圣主应该于本月下抵达涿郡,或许此刻距离临朔宫已近在咫尺。对此明公是否有应对之策?”

言下之意,认为李风云的计策过于托大,认为己方阻击军队虽然抢占了易水、巨马河之利,但在兵分三路的情况下,阻击力量十分有限,应该抵挡不住卫府军的攻击,退一步说,即便进行了有限阻挡,但付出的代价恐怕太大,得不偿失。

李风云从容一笑,摇摇手,示意陈瑞稍安勿躁。

“某还得到了一个确切消息,六月二十六,暂领兵部尚书事的兵部侍郎斛斯政叛逃高句丽。”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中枢核心成员竟是叛国贼,而且还是尚书台的兵部最高长官,掌握东征最高统帅部核心机密的权臣,如此一个重要人物竟然里通外国,竟然出卖中土出卖王国,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怎么可能?

李子雄也极度震惊。李子雄和杨玄感、斛斯政、元弘嗣等人都是激进保守派,都是兵变同盟的核心成员,虽然此次兵变最终由杨玄感所动,但其他核心成员都肩负有同样的使命,都在各自权力范围内密谋兵变,比如李子雄就阴谋夺取水师的军权以动兵变,元弘嗣就阴谋带着西北军南下攻占西京,那么可想而知,做为兵部侍郎的斛斯政,当然在行宫内部有所部署,而远征军里也应该有一定数量的兵变同盟的成员,如此一来,当杨玄感在黎阳动兵变后,不论是提前获得机密还是事后得到消息的兵变同盟成员,甚至大多数激进保守派,都会积极给予杨玄感全方位的配合,以最大程度地保证兵变成功或者依靠这场兵变来最大程度地实现本派系的众多政治目标。

然而,李子雄想到斛斯政会竭尽全力配合杨玄感的兵变,却没有想到斛斯政在兵部阴谋败露后,竟然叛逃高句丽,这个性质太严重了。

斛斯政不叛逃,被圣主抓住砍头,最多也就是叛大逆,还属于内部矛盾,被政敌所唾弃,但他叛逃了,而且还是叛逃到高句丽,这就坐实了叛国的罪名,就是遗臭万年的卖国贼,会被整个中土所唾弃。

而更严重的是,考虑到第一次东征惨败,近二十万将士阵亡,一场匪夷所思的失败,如今终于真相大白,都是因为斛斯政这个卖国贼出卖了最高军事机密而导致,那么东征最高统帅部就成了“罪魁祸”,中枢也成了天大的“笑话”,中央权威必将因此而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

圣主用人不当,识人不明,难辞其咎。东征惨败后,他借机“铲除”了一大批军方“异己”,树敌无数,如今斛斯政的叛逃却给了他一个响亮耳光,把他打得晕头转向,鼻青脸肿。东征大败都是他自己的错,他最为信任的兵部重臣斛斯政竟然是卖国(,而他借机“铲除”的军方“异己”全部都是冤枉的。如此严重的政治危机,对圣主的权威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神圣的皇权必将因此而遭受沉重一击。

兵部侍郎斛斯政叛逃的消息之所以被严密封锁,原因正在如此。这是一场灾难,对圣主、中枢、东征统帅部乃至整个改革派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不可挽救的政治灾难,其后果之严重难以估量。

李子雄暗自惊悚。斛斯政太“疯狂”了,手段太狠了,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此举纯粹是临死反噬,临死也要拉上圣主和改革派垫背。他束手就擒没有价值,白死了,也不能帮助杨玄感,更无助于这场兵变的成功,受他连累该死的人还是死,倒不如铤而走险,殊死一搏,以自己的叛国在政治上给圣主和中枢制造一场灾难,陷圣主和中枢于腹背受敌、四面楚歌之困境。一旦国内形势因此而加动荡,两京政局因此而加分裂,保守派乘势而起,击败改革派,杨玄感的兵变成功了,皇帝宝座上换了主人,那么斛斯政就能“摇身一变”,成为摧毁昏君****的功臣,就能颠倒黑白,从遗臭万年的叛国者变成流芳千古的大英雄。

李风云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缓缓扫过,眼神很平静,对自己一句话就制造出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早有预料。

“兵部侍郎斛斯政叛逃高句丽,影响恶劣,会造成一系列危机,就算圣主和行宫极力封锁,但高句丽人不过放过这等反击的绝佳机会,必定大肆宣扬,很快就会传遍辽东,传遍北疆,然后会被某些居心叵测者所利用,传播的度和范围会大大加快,两京乃至整个中土亦会被这一恶劣消息所冲击,其造成的负面影响难以估量。”

李风云稍作分析后,又说道,“据说,圣主获悉斛斯政叛逃后,惊怒交集,连夜带着行宫渡过辽水,飞驰回国。两天后,也就是六月二十八,远征军开始6续撤离,但圣主下达的撤离诏令是,远征军撤至怀远、通定两镇驻扎,并没有命令他们撤回关内,甚至都没有命令他们撤至辽西。”

李风云停了片刻,看看屋内豪帅们,问道,“圣主为何先于远征军撤过辽水?在国内形势恶化,东都危机随时都会失控的情况下,圣主为何命令远征军驻扎于边陲重镇,而不是撤回国内平叛?”

豪帅们若有所思,但没有人回答。

李风云自问自答,“很简单,行宫内的叛逆肯定不止斛斯政一个,而远征军内部肯定也有叛逆,圣主虽然有能力确保行宫的安全,却无法保证远征军不会内讧,一旦有远征将领临阵叛乱,则后果不堪设想。还有,临渝关是连通幽州和辽西的咽喉要道,一旦涿郡有人叛乱,北平有叛逆同党,临渝关陷落贼手,则圣主和行宫就必然被困于关外,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豪帅们频频点头,认同李风云的分析。

“圣主和行宫安全返回国内,暂驻涿郡临朔宫后,远征军是不是就安全了?隐藏在远征军内部的叛逆是不是就能抓住了?”

“答案是否定的。”李风云继续说道,“远征军的稳定至关重要,它直接关系到圣主和中枢能否牢牢控制远征军,而圣主和中枢能否控制远征军,又直接关系到圣主和中枢是否有绝对力量稳定国内局势,是否有能力确保北疆的安全。”

“没有军队,没有实力,圣主和中枢必将一败涂地。所以某的推断是,不论东都局势如何变化,圣主和中枢暂时都不会离开涿郡。”

“如果东都局势已经逆转,圣主和中枢当然要静观其变,毕竟平叛后,要政治清算,要处理二次东征失利后所带来的一系列危机,要极力挽救圣主和中枢的权威以加固执政地位,要依据南北关系的最新展拟定明年的国防策略,等等,而这些策略的拟定都需要时间,尤其需要强大实力为后盾。目前圣主和中枢所能倚仗的最大实力就是远征军,因此他们必须等到远征军彻底稳定下来才会返回东都,但这同样需要时间。反之,若东都局势日益恶化,国内政局面临崩溃之危,圣主和中枢就更不会离开涿郡了,因为他们必须等待远征军返回关内,必须与远征军一起南下平叛,这同样需要时间。”

“如何才能保证远征军的稳定?先要保障军需,要保障粮草辎重,要保障大运河的畅通;其次要保障关内和关外的交通安全,确保远征军可以随时返回关内,为此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肃清关内涿郡、渔阳和北平三郡的叛逆,肃清关外辽西、辽东等边陲地区的叛逆;再次就是要肃清远征军内部的叛逆,把所有可能存在的隐患统统铲除。但要做到这些,需要大量时间。”

“综上所述,某的结论是,圣主和中枢虽然暂时不会离开涿郡,但他们的主要精力会放在远征军的稳定上,放在北疆的安全上。另外涿郡镇戍力量自副留守陈棱带一万大军南下东都平叛后已严重不足,而圣主和中枢匆忙撤回国内所带兵力有限,最多也就是保证行宫安全,如此推算下来,只要我们在高阳战场上不要浪费太多时间,涿郡方面的支援态度就不会太坚决,救援力量就不会太多。”

李风云的分析和推演最终赢得了豪帅们对“分兵攻打高阳和飞狐”之计的支持,于是大家的商讨随即转入具体的作战部署,谁带左路大军?谁带右路大军?谁去攻打高阳?

攻打高阳的危险性可想而知,有豪帅忍不住就问了,“明公,我们是否一定要打高阳?”

“一定要打。”李风云不假思索地说道,“还有两个月就是冬天,而北方的冬天很漫长,我们目前所囤积的粮食根本不够我们过冬。”

“明公不是说飞狐有盆地,蔚城有平原,有大量可耕土地吗?既然如此,我们打下飞狐和蔚城,岂不就有粮食了?”

李风云摇头,“当地人自己都吃不饱,都要靠官府救济度日,哪来的粮食给我们?”

有人吃惊了,“明公,你不是说,那里的耕地足够养活我们吗?如果当地人自己都吃不饱,我们又如何生存?”

“那些当地人主要是诸种胡虏的后裔,以畜牧为主,虽然官府也分配了土地,也有汉人教授他们耕种之术,但他们顽固保守,难以接受,导致土地大量荒废,都成了放牧的草场。”李风云耐心解释道,“这些当地人并不是汉化后的鲜卑人,而是近几十年从塞外迁移而来的诸种部落。”

“大约九十年前拓跋氏的魏国爆了北疆六镇大起义,起义以失败而告终,北疆人口因此损失惨重。为防止六镇再次暴乱,北疆人口被大量迁移至富裕的河北地区,北疆顿时为之空虚,于是塞外的诸种部落乘机南下定居。之后拓跋氏魏国分裂为东西两魏,接着东西两魏又更替为高氏齐国和宇文氏的周国,再接着齐国被周国所吞并,黄河流域再次统一。随着王朝的飞更替,北疆也在飞变化,北疆居民也在不停的南下中飞变化着复杂的种族身份。”

“现在北疆的胡虏诸种都自称汉人,但实际上真正的汉人寥寥无几,汉化后的鲜卑后裔已成为北疆汉人的主要群体,其次就是这一百多年来6续南下归属中土的塞外诸种,包括大漠诸种部落和东北诸种部落,他们虽然也自称汉人,但真正的汉人和北疆汉人(鲜卑后裔)从不承认他们的‘汉人’身份,还是视之为胡虏,对他们轻视、欺压和侮辱,而这正是北疆汉虏矛盾激烈冲突不断的原因所在。”

李到这里,神情很严肃,语气也很凝重,“某之所以说这些,就是想告诫大家,到了飞狐,进了大山,我们必须与山里的居民和睦相处,不要肆意欺侮,更不要烧杀掳掠。我们必须要知道,联盟不论是立足大山,还是纵横北疆,都需要北疆人的支持,不论他们是汉人、是汉化的鲜卑人,还是胡虏诸种,他们都是生在中土长在中土的大汉人,都是我们的兄弟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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