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呆怔了好一会,洛无远才清醒过来,抢着冲了进去,就扑向战天钺。
只见战天钺躺在地上,高大的身躯了无生趣,他抖着手指探向战天钺的鼻尖,没有丝毫的气息。
不甘心地搭上他的脉,也没有丝毫动静件。
那张英俊的脸黑黑的,双目如熟睡般紧闭着,洛无远看着,突然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吼道:“战天钺,别开玩笑,快睁开眼!”
可是战天钺毫无动静,洛无远绝望了,还要打,白子骞一把拉住了他吼道:“别打了,王爷会和你开这样的玩笑吗?王爷他死了……啊……龊”
白子骞突然大哭起来,跪在地上绝望地叫道:“王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经历了无数生死都闯过来的人,竟然这样突然走了,这太意外了,意外的他无法思考……
另一个侍卫高湛也哭着跪在了战天钺身边,三人绝望地不知所措。
许久,还是洛无远先反应过来,弯腰一把抱起战天钺:“走,我们回去,我不相信他会死,一定有人能救他!”
他把战天钺放上马,率先就走,白子骞和高湛都没主意,只好跟着他转回帝都。
三人带着战天钺连夜赶路,到帝都时天还没亮,城门还没开,为了不引起恐慌,三人弃马带着战天钺翻墙回到了钺王府。
洛无远把战天钺送回他的卧室,白子骞知道宫暮柔还在王府中,一边让高湛去通知宫慕青,自己悄悄去叫宫暮柔。
宫暮柔睡梦中被叫醒,就见白子骞跪在床边,他哽咽着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宫暮柔听完许久没说话,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呢!
“老夫人,王爷的尸体我们已经送回来了!您看该怎么办?”白子骞沉痛地说。
宫暮柔震动了一下,才回过味来,顿时怒气冲天,探身狠狠一给耳光就甩在白子骞脸上,怒骂道:“你们怎么侍候王爷的,明明知道不对,怎么就不阻止?现在人都死了,才来问我怎么办?”
白子骞垂了眼,悲痛地道:“老夫人骂的对,属下护主无力该死……老夫人放心,等处理好王爷的后事,属下一定任由老夫人处置!”
宫暮柔火也发过了,慢慢冷静下来,这事蹊跷,她和洛无远一样不相信战天钺就这样死了,可是又想不出来,那怪大叔如果不是给战天钺下毒,此举又有什么用意呢?
宫暮柔想半天也想不出来,只好先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等来到战天钺房间,见洛无远坐在床边沉思着,宫暮柔火气又上来了,洛无远和战天钺,两人都自诩是当世最聪明的人,可是这两个最聪明的人还犯了这样大的错,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她怒气冲冲地把拐杖一跺,洛无远清醒过来,看见宫暮柔就心虚地叫道:“姑姑,你来了?”
“他真死了?”宫暮柔举起拐杖就往洛无远头上敲去,边骂道:“你还有脸来见我,你怎么不和他一起死?”
“姑姑息怒!我不相信他死了!”洛无远边跳开边低声说:“姑姑冷静……你好好看看天钺,从他倒下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时辰了,他的身体也没僵硬呢……”
宫暮柔闻言放下拐杖,往床上一坐,探手就摸了摸战天钺的脸,脸是黑色的,可正如洛无远所说,除了冰冷一片,没有僵硬的感觉,她摸上战天钺的脉搏,却毫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她也困惑了。
“姑姑,会不会天钺根本没死,只是假死,江湖上不是有种药可以让人失去知觉,心跳脉搏全无进入假死的状态吗?”洛无远问道。
“可是那怪大叔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于他有什么好处?”宫暮柔不解地道。
洛无远低头想着,突然一拍脑袋道:“他不是说他要进宫去救沐行歌吗?难道这都是他设的局,为的就是混进宫去?啊,不好,如果他对皇上有歹意,那不是糟了!不行,我要进宫去看看,姑姑,天钺就麻烦你照看了!”
他说完就一阵风地刮走了,宫暮柔蹙眉,真是这样吗?她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低头看着人事不省的战天钺,宫暮柔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如果世间还有人能让战天钺迅速“活”过来,那就只有这人了!
可是这人恨自己入骨,又很庇护姓庄的,他肯帮自己吗?
摸了摸自己的残腿,宫暮柔
一咬牙,不管怎么,她都要试试,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战天钺,她不能让战天钺就这样“死了”!
宫里。
洛无远进宫并不是一帆风顺,没有官职,不奉召他是不能随便进宫的,天又没亮,就算他对守卫将军解释了半天自己是洛家二爷,人家也不买账,层层通报,等他终于获准进宫,天都亮了。
洛无远被带到皇上寝宫,刚起床梳洗的战擎天一见他就揶揄道:“洛二爷,这天还没亮你就急着见朕,还说有要事,不会是洛家被人抢劫了吧?”
洛无远气恼地道:“皇上,洛家要是被抢还好了,爷我还能抢回来!现在是阎王要抢四爷的命……你说我能去阎王殿里抢回来吗?”
“怎么回事?”战擎天收起笑意,问道。
洛无远看看一屋子侍候的太监公公,没说话。
战擎天会意,挥挥手道:“都出去吧!”
太监公公识趣地退了出去,洛无远才把事情都说了,听到战天钺吃了那怪大叔的食物“死了”,战擎天哭笑不得,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战天钺竟然翻在了阴沟里?
洛无远把自己的担心也说了,战擎天慎重起来,想了想就道:“我们先去沐行歌那边看看吧!”
两人目标一致,战擎天只叫了两个公公就带着洛无远来到了栖雁阁,王太医他们还没休息,听到侍卫禀告皇上来了,赶紧就迎了出来。
“皇上,沐行歌没事了……钺王把神医请来了,神医说沐行歌明天就会醒来!”王太医跪拜后就兴冲冲地把这好消息告诉战擎天。
战擎天和洛无远对视了一眼,战擎天沉声道:“钺王亲自把神医带来的吗?那神医现在何处?”
王太医摇头道:“钺王没来,那神医拿了王爷的令牌来的,给沐行歌疗伤后就走了!都走了两个多时辰了!”
“哦,他没说什么?”战擎天困惑了,这人给战天钺下毒,混进了宫,真的只为了给沐行歌疗伤吗?
“他只说沐行歌明天会醒,其他的没说什么!”王太医想了想又道:“对了,有件奇怪的事,那神医是突然出现在栖雁阁的,等我送他出去时他走在我前面,竟然没迷路,轻车熟路地就走了,好像很熟悉皇宫似的!”
“你亲眼看着他走出去的?没在宫里?”洛无远问道。
“嗯,我亲自把他送出宫的,路上还和他交流医术,他懂的很多,还告诉我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法,都是我闻所未闻的!”
王太医有些遗憾地说:“我还挽留他进太医院,可被他拒绝了!他说他闲散惯了,不喜欢被约束,不适合留在宫里!”
洛无远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又不能把战天钺中毒的事告诉王太医,求助地看向战擎天,战擎天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道:“王太医,你陪我们进去看看沐行歌吧!”
王太医在前面带路,把战擎天和洛无远带进屋里,只见一个宫女在床边侍候着,看见三人进来就跪下行礼。
“初夏,你先出去!”王太医示意那宫女出去。
战擎天也没在意,径直走到床边,见沐行歌平躺在床上,已经被清理过了,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衣。
“她就是沐行歌?”洛无远有些气恼地盯着床上的人,白发散落在枕边,一张脸长得还算清秀,和战天钺的五个侍妾相比却根本算不了什么,就这样的容貌,还能让战天钺动心?为了她受那么大的罪?
“嗯!没有四弟的几个侍妾美吧!”战擎天听出了洛无远的鄙视,笑了笑道:“人不可貌相,沐行歌不需要倾国倾城的容貌,她有智慧就行了!”
洛无远当然知道战擎天把沐行歌从浣衣局换到澜月阁的事,却不知道具体的事,只猜想着是给战擎天出了什么有用的主意,听了战擎天的话就撇撇嘴半试探半好奇地问道:“皇上,这沐行歌有什么智慧,不会是给皇上出了怎么攻打北俞的主意吧?不是无远挑拨,她是北俞的人,家人还在北俞,只怕给皇上出的主意都不是真心的!要是真心的,那这女人也不可相信,她能背叛北俞,也能背叛皇上!”
战擎天笑了笑,当然不会把自己和沐行歌的谈话都告诉洛无远,转向王太医道:“王太医,沐行歌没事了,这里你先交给别人看着,钺王爷受了点伤,你随洛二爷先出宫去看看他!这事不可声张,有什么结果,回来亲
自向朕禀告!”
王太医惊讶地睁大了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从战擎天语气中听出了严重性,不敢耽搁,找了一个自己信任的太医看着沐行歌,就随洛无远出了宫。
等来到钺王府,王太医也弄清了原委,暗暗抹了一把汗,幸好那怪大叔进宫没弄出什么事,否则自己一家人的性命都断送了。
现在也不能放心,虽然推荐怪大叔的是张太医,可自己也推波助澜地让钺王相信了怪大叔,要是钺王真的死了,追究下来,他也逃不了。
王太医提心吊胆地跟着洛无远走进了钺王的房间,白子骞守在床前,一脸的沮丧。
“我看看!”王太医在床边坐下,手伸了过去,如洛无远说的,战天钺的身体没有僵硬,可是也摸不到脉搏,王太医想了想,伸手从药箱里取了一把匕首出来,拿过战天钺的手指就划了一刀。
“你做什么?”白子骞看到他伤害战天钺,就恼怒地叫道。
“别急……你们看!”王太医淡定地提起战天钺的手指,洛无远和白子骞定睛一看,就见战天钺的手指滴滴答答在往下流血,滴在了王太医准备好的托盘上,血鲜红中夹杂着青黑色。
王太医伸手摸了摸,笑了:“你们摸摸看,血还是热的,王爷没死……”
洛无远抢着伸手一摸,果然有些温热,他舒了一口气,只要战天钺没死就好!
“那王爷怎么没脉搏?”白子骞疑问道。
王太医从药箱里拿了金创药给战天钺敷上帮他止住了血,才慢悠悠地道:“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白将军别急,只要王爷没死,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白子骞无语,却和洛无远一样暂时舒了一口气,只要没死就有希望。
“王太医,你看天钺是中毒吗?”洛无远指着盘子里夹杂着青黑色的血滴问道。
王太医拿过托盘凑到眼前细看,看了半天苦笑道:“我还真判断不出来有没有中毒,不过这好办,找条小狗来吧!”
白子骞没等洛无远吩咐,转身就走了出去,一会就抱回了一条小狗。
王太医在托盘里加了点水放在小狗面前,小狗吧嗒吧嗒几下就舔了个干干净净,三人的眼睛都盯着小狗,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只见小狗抽搐着,吐出一些带血丝的液体就四脚一伸没气了。
“呃……”洛无远倒抽了一口气,求助地看向王太医。
王太医也愣住了,这不是证明战天钺体内有剧毒吗?
王太医束手无策,只能先回去向皇上禀报了。洛无远去找宫暮柔,听到管家说她出府了,想她交友甚广,也许出门想办法了,就交待了白子骞看好战天钺,自己先回去找老爷子想办法。
钺王中毒的事被战擎天下旨严加保密,连战天钺才来的几个侍妾都被瞒的死死的。
宫暮柔出门三天没回来,战天钺就一直昏迷着,洛无远每天都来探望,可是都没见情况好转。
而宫里,沐行歌就如怪大叔所说,第二天就醒来了,对于战天钺为了救自己中毒的事,没人告诉她,她也不知道。
澜月阁的宫女在那场闹剧中,除了初夏“侥幸”活下来,其余的都死了。
战擎天来看望沐行歌时又给她带了几个宫女,他对沐行歌说:“你这次救了朕,朕很感激,除了走,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沐行歌失笑,轻启失去血色的唇道:“一命换一命,就算阮依然是因我而死,我也还清了!战擎天,你凭什么不放我走呢?难道你的命就比我尊贵吗?”
战擎天淡淡一笑:“沐行歌,这不是朕不知好歹,而是朕不能放你……朕不能冒险……”
他没有把话全部说出来,可是言下之意的顾忌沐行歌明白,以之前沐行歌的性格,遭受了这么大的羞辱,她不但会报复贺兰嵛,也不会放过西溱的!
战擎天不会冒这样的险,把自己的敌人放出宫。
“战擎天,你就想这样把我囚禁在皇宫里吗?把我脑子里的知识榨干,然后让你的妃子杀了我,这就是我救你的下场?”沐行歌嘲讽道:“如果是这样,我当时就该让剑刺穿你的身体!”
“沐行歌,别这样说!朕答应你,以后像阮依雯做的那种事决不会再发生!”战擎天保证道。
沐行歌摇摇头,有些心灰意冷:“战擎天,你什么都不能保证……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再不肯理战擎天。
战擎天说了不少好话,沐行歌不为所动,面对着虚弱的沐行歌,战擎天有火也发不出,只好讪讪走了。
之后,战擎天让公公给沐行歌的栖雁阁送了不少好东西,有贵重的摆设,精美的服饰,北俞上供的珠宝绸缎,还让御膳房专门派了个御厨给沐行歌做饭,补品药材更是毫不吝啬地送过来。
可是就这样,战擎天来时,沐行歌也爱理不理,弄得战擎天毫无办法,有些埋怨地道:“朕后宫里女人不少,可就只有你敢对朕无礼!直呼朕的名字还不算,还敢给朕脸色看!”
沐行歌立刻反驳道:“战擎天你说错了吧,本小姐是囚徒,可不是你后宫里的女人!囚徒连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凭什么还要违背心意地讨好你呢!”
战擎天被驳的说不出话,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要是想成为朕的妃子,朕会答应的!”
如果这是能留下沐行歌,又能让她为自己效力的最好办法,战擎天的确会答应的。
沐行歌丝毫不给面子,冷笑道:“做妃子就免了,你要真想留下我,就把皇宫里的女人都打发走,立我为后,否则免谈!本小姐可没兴趣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战擎天就权当沐行歌是拒绝自己才故意这样说,不悦地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一连几天都不去栖雁阁,也不再让人送东西过去。
沐行歌也不在意,安心地在栖雁阁养伤,这栖雁阁比澜月阁大了数倍,里面还有个小池塘,这季节池塘里的荷花开的正好,站在楼上就能赏荷。
沐行歌能下地就经常站在窗前看荷花,看远处的天空,除了赏荷,她似乎对其他都没兴趣,对侍候自己的宫女们的讨好,更是熟视无睹,反正她们都不可能是忠仆,她又何必在她们身上浪费感情呢!
初夏就是例子,她遭遇了一次她的背叛,足够让她看清她们了。
初夏似乎深感愧疚,每次单独侍候她时就想解释,沐行歌总在她开口之前打断了她,叫别的宫女来侍候,从不给初夏说话的机会。
就这样,沐行歌在栖雁阁过着逍遥的囚徒生活,浑然不知宫里宫外发生了什么事……
钺王府。
战擎天昏迷的第五天,宫暮柔总算回来了,一身风尘仆仆,是由侍卫背进府的。
宫慕青已经等的焦急,听到宫暮柔回来的消息就冲了出来,看到宫暮柔的样子,宫慕青就呆在了原地。
只见前些日子才见到的宫暮柔,出门这一趟回来就老了许多,额头两鬓都现出了白发,哪有之前贵气逼人的样子!
“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宫慕青清醒后赶紧上前扶下她,关心地问道。
宫慕青摇摇头,由他半搀半抱着进了屋,喝了管家亲自奉上的茶才道:“我没办法了……那个能救天钺的人不肯出手!我都给他跪下了,他也不肯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