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道声音,天罚寺等人一起脸上变色,显然是猜出了那声音的身份。不过他们似也早有预料,很快镇定下来。
杨真拱手道:“敢问阁下可是天机前辈?”
“正是老夫!”
城主府内再次传来那道苍老声音。他正是天机,此刻天机说话中气十足,当日与西凉皇等人一战的伤势显然已经恢复。
杨真身旁一直未曾开口的青年,突然高声说道:“天机前辈,莫非你想要插手我天罚寺事宜,想要干涉我大周的朝政吗?”
天机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是毕生的弟子?”
那青年正是毕生的弟子,却没有被天机这等大人物记得而露出得意,似乎他本来就非常有名气,微微一笑,傲然道:“晚辈正是家师第三弟子,楚子瑜。”
楚子瑜这名字,放在天机面前自然不足一提,倘若是放到其它地方,单单是毕生第三弟子这重身份,就足以掀起一阵惊涛。
况且能被天机放在眼里并且记得,单此一重,就足以楚子瑜自傲了。
毕生亲传弟子寥寥数人,每人都拥有傲视天下的言传天赋,各顶各的拔尖,皆闯下了偌大声名。楚子瑜虽非毕生弟子中成就最高的人,却是年纪轻轻便进入天罚寺,身居要职的唯一一人。其前途不可限量。
天机轻轻嗯了一声,道:“你们天罚寺此番前来,为何而来?”
楚子瑜答道:“奉命前来捉拿胡天宇回去。”
天机道:“胡天宇犯了何法?”
楚子瑜犹犹豫豫,说道:“这个……这个,此事事关重大,何况我天罚寺早有规定,罪犯一切信息不得外涉,还请前辈莫要为难在下等人。”
天机默然片刻,断然道:“回去罢!”
天罚寺一众神色微变,人人均露出怒容,诚然天机力量超群,已臻化境,但是他们天罚寺代表的是大周,是齐王,岂容别人轻飘飘一句“回去罢”便打发了?
既有齐王撑腰,四人倒也无惧,义正辞严道:“此乃我天罚寺要事,还请前辈莫要插手!”
天机再道:“回去罢!”语气骤然变冷。
杨真铁青着脸,冷冷说道:“天机,你虽贵为胜己强者,但总归是方外之士,这是我大周内部的事情,请你不要逾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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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老夫对答,你们怎敢姿态摆得如此高?下来吧!”
天机的声音一落,杨真四人登时只觉肩上如负了一座大山,只压得喘不过气来,身形猛然一坠,双足重重踏到地下,噼啪声连响,地下青石炸裂开来,四散飞溅。随着各人身上的压力增大,双脚一寸寸下陷,直至埋过双膝,身上的压力方才如潮水退去。
四人脸色惨白,全身被汗水打湿,每个人都心有余悸。
楚子瑜却是年轻气盛,纵然是自己老师,也未曾如此对待过自己,何况天机在其心目中还远逊于老师毕生,受此侮辱,不由得气往上冲,咬了咬牙,喝道:“天机!莫忘了你与我老师当年的赌约!当年老师与你对赌言
传之术,谁输了就终生不得踏入皇城半步,还不得干预我大周朝事,难道你堂堂胜己强者,真的没脸没皮,想要耍赖吗?”
城主府内一片静默。
城外众人听到这则秘辛,均是震惊不已。
知道天机名头的人,都隐约听说过他是一位极其不凡的言传大师,传说他言传一道已登峰造极,九阶战法玉简简直是信手拈来。而且更有另一个骇人听闻的说法,当今言传总府府主,便是他的弟子。而言传总府府主之位,便是从他手中传下来的。
尽管此等传言尚未得到证实,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倘若天机身份确是上任言传总府府主,如此人物竟败在毕生手中,那毕生究竟可怕到处等地步?
众人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敬畏之情。
过了半晌,天机才说道:“嗯,看在毕生面上,给你们说出一个让我交人的理由,否则就留下吧。”
四人大吃一惊。
楚子瑜脸上涌起一股血色,想要说些什么,却让杨真伸手止住。
杨真听出天机语气中的杀机,心下已是忌惮不已,生怕天机撕破脸来,就地将他们四人斩杀,料想即使齐王得知,也来不得相救,当下放低姿态,说道:“实不相瞒,此番我们到来,与大禹龙骑有关!”
天机道:“你们想要控制大禹龙骑?野心真的不小。”
杨真一凛,忙解释道:“前辈莫要误会。那胡天宇奴役了大禹龙骑的英灵们,让英灵们为他而战,这是对这支英雄之师的侮辱,他的罪行不可饶恕,我们要将胡天宇带回去,将大禹龙骑解救出来,让他们承受大周的子民的香火供养与信仰,让他们得到真正的解脱。”
“西凉军兵临城下,星月城破之时,胡天宇远在千里,原有逃跑的可能,却冒死带领大禹龙骑前来支援,最终将西凉逐出境外。你说胡天宇让英灵们为他而战,究竟是为他而战,还是为我大周而战?”
天机反问。
楚子瑜讥讽说道:“他之所以回来,无非想要充一回英雄,想要尝到万民敬仰的滋味。”
天机冷冷的道:“不管他是如何想的,事上星月城没被攻实破,他拥有最大的功劳,试问至今为止,朝廷可曾有封赏下来?非但没见封赏,迎来的却是天罚寺的审查,回去告诉齐王,老夫在星月城等他!”言下之意,齐王若想要一战,大可来星月城找他。
众人听出了弦外之音,登时一片哗然。
杨真旁的那名中年人忽然一揖到地,笑道:“前辈,请为大局着想啊!我们这才刚与西凉、沧牧停下战事,若是前辈与齐王一战,无论谁胜谁负,都将有所损伤,这是我大周之不幸,到时西凉、沧牧再挑起战祸,这将是我大周子民的不幸。请前辈以大局为重。”
他左一句“为大局着想”,又一句“以大局为重”,抓住了天机的软肋,使天机有所顾忌,轻易发难不得,场间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天机淡淡道:“好了,你们此次前来,无非想要控制大禹
龙骑,何必将理由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杨真道:“绝无此事!”
天机语气登时冷了下来,喝道:“真当老夫是三岁小儿吗!”
这声暴喝宛如雷霆,只震得杨真四人身体一震,如被巨锤撞击,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退四五步,每一步落下,都重若万斤,青石板上裂纹成片散开。
楚子瑜遭创,心下又惊又怒,想着自己有老师撑腰,你天机不过老师手下败将,当下再无所顾忌,怒喝:“天机,你堂堂胜己强者,想要以势压人吗?”
“不以势压人,我为何修炼?修炼为的就是念头通达,心情舒畅,为的就是能够以势压人。你们这些人让我念头不通达,心情不舒畅,是以有罪,得罪一名胜己的下场,除死之外,并无第二条路可走。”
天机声音很冷漠,像是在叙说一件道理。
楚子瑜气急,怒道:“你堂堂胜己强者,还讲不讲道理了?”
“你踏上修行路后,你老师没有告诉你灵士的道理吗?老夫今天空闲,便破格给你讲讲什么是灵士的道理,灵士的道理就是拳头,老夫拳头比你大,理字就在老夫手上,不服?该打!所谓成王败寇,便是如此道理了。历史向来是成功者书写的,失败者无论生前如何光辉,死后只能沦为配角。”
天机慢慢道来,在说着修行界的残酷,弱肉强食。
杨真胸口气血翻滚,只气得嘴唇发抖,怒道:“天机,莫以为我大周就你一位胜己境界,若是触犯了律法,一样得斩你!”
这话一出,杨真便已后悔,得罪一名胜己强者,实在是不智之举。正在他后悔之际,突然心灵深处生起一股浓烈的恐惧。
大街之上,突然间飞沙走石,天空阴郁下来。
杨真脸上布满恐惧之色,大袖一卷,一股灵力将其余三人包裹,转身便逃,急急如丧家之犬。
直到他们远离了星月城,心神才渐渐镇静下来。
只是他们脸色已是惨白一片。
过了良久,楚子瑜声音有些颤抖,道:“难……道便这么放过胡天宇?”
杨真心有余悸,那份杀意,是真真切切的,他能感觉得到,倘若自己等人迟上一步,天机真会杀了他们。略略定下心神,说道:“有天机护住他,我们也无法可施。”
那中年人道:“看来只能先回去了,齐王得知此事,想来也不会怪责我们。”
另一个青年点点头,嘴唇发青,他身上已是大汗淋漓,想要开口赞同,却骇然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了。
杨真神情阴郁,道:“给皇城传回消息,发布天级通缉令,全国通缉。要重金悬赏,谁能将胡天宇活捉,将能得到一枚六成精髓的九阶战法玉简!”
楚子瑜闻言,眼前一亮,当即取出通讯机关,写了一封书信,送入通讯机关之中。
通讯机关将信的内容传送到大周皇城天罚寺中。
一张通缉令以极快的速度,传至整个国家,登时掀起了一股风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