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离胡烈等人魂毒开花的日子越来越近。每过一天,胡天宇心中的不安更盛一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当——
他拼命地劈砍着牢笼的薄弱处,仿佛一个疯魔,甚是到了夜间,也没有休息睡觉,而是进入精神世界之中打坐养神,精神达到饱满后便继续。若是灵力耗尽,便停下来吸收灵石的灵力,丝毫没有痛惜之感。
终于。
胡天宇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牢笼打得粉碎。他跪在坑洞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他的呼吸才逐渐趋近平缓。他取出一些面饼塞进嘴里咀嚼着,有如嚼蜡,食之无味,但也没顾得那么多,狼吞虎咽地撕咬起来。
胡天宇努力咽下面饼,取出水袋灌了两口有点变味的水,目光扫视四周,然后落到地面的那块水晶,走上去将之挖了出来。不过,他发现这水晶中的战法结构已然消失,仅剩的水晶只剩空壳。他将这水晶收起,脚尖一点,跃回地面,找准一个方向便奋力飞奔。
现在正值深夜,天空暗黑一片,万籁俱静之中突然响起一阵贯彻天地的雷鸣,转眼间,大雨倾盆而下。
胡天宇犹如一道利箭,在雨中穿梭。现在离胡烈等人的魂毒开花日子还剩四天,他不敢有半分耽搁,全力奔跑,要在四天内将七天的路程跑完。马匹的速度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实在是太慢了,只能靠自己双腿才有可能四天中跑回胡家。当然,这也只是可能而已。
现在的胡家上空,愁云惨淡。自王原将胡天宇的消息带过来后,这座府邸的人,几乎都心生绝望。
胡烈自昏迷过后,一连几天都没有醒转过来。胡震在他身旁守候几日,原本英武的身姿面容也变得憔悴万分。
胡悦的伤势早已康复,陪在胡震身旁哭得梨花带雨,呜咽道:“父亲,哥真的进去那地方了吗?怎么还没有出来,是不是死啦!”
胡震心中一颤,怒骂道:“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胡悦道:“我听族里的人说,说哥断了一只手……”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地哭出声来,过了一会,才呜咽道:“断了一只手,实力大损,已经……已经不可能通得过试炼的了。”说着伸手去抹眼角的眼泪,但刚抹完,那眼泪又似泛滥的江水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胡震怒道:“别听人胡说八道,你哥在里面玩的开心着呢……”似乎觉得这话连自己都不相信,就没再说下去。
胡悦道:“是真的吗?那……那胡天宇呢?那家伙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是不是……”
胡震道:“这……这……”有心想反驳这话,但想来想去,也没有找到理由反驳,最后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胡悦看着胡烈额头那半开着的魂花,又哭声道:“今日已经是第三十日了,你跟爷爷眉心的花都开了,是不是以后都这样。”
正在这时,胡烈的眼睫毛颤了颤,继而缓缓睁开双眼,看见胡悦哭哭啼啼的样子,不禁笑道:“是谁欺负我家小悦了。”
听到胡震的声音,胡悦身子一颤,然后扑到胡烈床边,伏在棉被上激动地大哭出声,嘴里不住说道:“爷爷醒了,爷爷醒了……”她哭个不停,才一会儿功夫,这棉被便浸湿一大片。
胡烈有心想抚摸胡悦的小脑袋,但是奈何身子动弹不得,脸色黯然,安慰胡悦几句后,对着胡震问道:“他……还没回来吗?”声音发颤,几不成音。
胡震叹了口气,一股悲凉涌上心头,脑中不时回忆起胡天宇的样子,忽然触动心弦,紧紧地抿着嘴唇,一张方脸变得如雕刻一般。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一人,急声说道:“家主,王原他们又来了。”
胡震闻言,破口怒骂,奈何身子动弹不得,只能满脸怒色,血色满容。
胡烈咳嗽两声,说道:“带我过去!”
胡震大吃一惊,道:“老爷子,你不能过去,让我去吧!”
胡烈执拗的道:“带我过去!”这道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盯在胡震脸上。
胡震心知胡烈脾气掘强,违抗不得,若不就此答应,担心老头子会做出过激的反应,当下只能吩咐在门外守候的胡家族人一声。
两张轿椅抬着胡烈胡震二人出了房门,朝着胡府大门而去。而胡悦与杜康两人则在一旁跟随。
待得他们来到胡府大门之时,只见双方的人马已经对峙在一起。而破败的围墙前站着的,正是胡家铁甲卫与胡家族人。而大街之上,那望不尽的人头,正是王家的高手与血寨的兵马,为首二人便是王原与藏刀,他们见到胡烈等人出现后,双双露出冷笑。
王原率先开口说道:“胡家主,你们胡家可考虑清楚,究竟是交出一半家产与那件宝物,还是打算就此灭亡。”语气咄咄逼人,立即引得胡家众人一阵横眉怒目。
胡震心知老爷子刚刚醒来,不知当日王
原说过的话,便低声将王原之前的话重叙一遍,而后冷冷地盯着王原。
胡震脸色本是苍白,听闻此话,老脸上竟透出一股血色,怒道:“王原,我胡家自问与你王家平日以来,无大仇怨,而今屡屡来犯,若惹急了,狗也是会咬人的。说不得我胡家拼着覆灭,也要拉你王家垫背。”
藏刀眉头大皱,说道:“王原兄仗义,为我们讨要抚恤金,我血寨的兄弟怎会坐视不理,胡烈,你莫要托大了。”语气严厉,似乎能随时为王原两肋插刀。
王原道:“藏刀兄心意,王某深感大德。”口上这般说,心中却十分不以为意。转头对着胡烈道:“若胡天宇那小子还在,我倒顾忌你们三分,现在你们家败人丧,又怎能敌得过我两方联手。我再问你一次,究竟应不应承。”脸色极其阴沉,似乎只要胡烈一句否定的话,便会立即撕破脸。
正在这时,杜康上前两步,咔啪咔啪的连响,地面青砖被这清风云淡的脚步踏得粉碎,说道:“不应承便会如何。”
王原便想下令动手,但听得说话的是杜康,眼睛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地面青砖,暗暗倒抽一口凉意,不禁想起当日王原那巨力,心有余悸之下,这句下令的话便噎了回去,笑道:“杜先生,希望你别插手此事。事后,王某定有重谢。”他早已筑建护身战法,因此并不怕杜康会突然出手偷袭。
杜康道:“说说你想如何重谢。”
王原见有得商量,便道:“十万灵币……”他话没说完便见杜康扔来一事物,大惊之下本想躲闪,但已然不及,只得伸手去接,发现手中拿着的是一个酒葫芦,上面传来一股巨力,让他不禁蹬蹬蹬地倒退了三步。
王原脸上露出骇然之色,看向杜康,不明此举究竟何意,只听得杜康说道:“尝一尝,如果你能取来这么一壶酒,大爷今天就袖手旁观,不理你们这些芝麻绿豆之事。”
众人一听,反应皆是不同。
王家与血寨等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若无杜康插手,两家合力,收拾一个胡家当真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而胡家等人的脸色均是大变,生怕杜康如此助力当真会袖手旁观,但想到杜康与胡家非亲非故,若就此离去,也是情理之中。一时间,人人都心感悲凉。
胡家当中,也唯有胡烈神色淡定自若,处变不惊。
王原听得杜康的话,心想不过是一瓶酒,能有什么稀奇。他将瓶塞拔开,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立时精神一振。他之前见杜康出来之后,一直在喝着这酒,是以并没有怀疑这酒有问题,遂控制嘴前的护身战法上开了个小洞,将葫芦酒对准,饮了一口。
众人齐齐将目光看向王原,见他饮了一口酒之后,脸色变得精彩之极,原本一张黄脸立即变得通红一片,眼中满是陶醉之色,一番回味之后,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这才恋恋不舍的交还给杜康。
杜康接过酒壶,冷笑道:“大爷平生嗜酒如命,你若能取得出这样一壶酒来,我倒过去给你帮忙又如何。”
王原脸露难色,砸吧咂嘴,似在回味,说道:“这……这酒王某确实拿不出来,不过这胡家恐怕也拿不出来吧。你看这样如何,他们给你多少好处,我给你双倍。”
杜康眉毛一挑,说道:“大爷打的是友情价,你若拿不出酒来,就别放那么臭的屁。”
王原脸色难看,心知已无法策反杜康,当即喝道:“先将这两个残废拿下!”说着身子猛地窜出,屈指成爪,向着胡烈抓了过去。
而藏刀听得这话,反应亦是极快,窜出身子,伸手从另一个方向朝着胡烈抓去。这两人的出手快若狂风,又相当默契,显是事先早已商量好的计策。打算先将胡烈捉拿到手中,用之来要挟胡家众人,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胡家众人虽然早已料到大战将一触即发,神经身体都绷得紧紧的,但突然见到王原藏刀这迅如风雷的一手,登时吓得惨白一片,想要援救胡烈,已然不及。眼见胡烈便要被王原藏刀两人同时拿到手里。便在这时,杜康横移两步,先知先觉地做出反应,挡在胡烈身前,将两人的手腕捉住,猛地用力向前甩了过去。
只见王原藏刀两人被巨力扔飞,向着自家人砸了过去,登时有不少人当场被砸死,还有不少人受了重伤。
这几人出手的速度奇快,待到大街中传出的惨叫声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都知胡烈是关键,所以血寨王家的人如潮水般涌了过来。而胡家众人的反应亦是不慢,那几名抬轿子的,立即将胡烈胡震二人扛起,身旁的铁甲卫人众都围了上来,将胡烈守护其中,让人渐渐地扛着退了回去。
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色漫天。
杜康两拳轰出,将两名王家的长老硬生生地打死,这二人身子倒卷,也撞飞不少人。这两名长老虽然修为不浅,但是护身战法却不比王原的乌龟壳,是以刚一照面便被打死,连吭都没吭一声。
长街上的人群中忽然冲出两道身影,正是王原与藏刀二人。他们虽然中了杜康一拳,很是狼狈,但是由于护身战法坚固,却也相安无事。他们一左一右,向着退回去的胡烈追去,仍不死心,打算一举将他擒住。
杜康一拳横扫,在一圈人的头颅上扫过,这些人头颅均被击得碎裂,脑浆迸射。而后他两道目光射向在半空中的王原二人,足尖一点,窜进门去。
王原从人群中见到胡烈的身影,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当即筑建一门战法,冲了过去,一掌拍出,胡烈身前一名铁甲卫立即铠甲碎裂而死。
王原看着胡烈,哈哈大笑,打飞几名合围上的人,一手向着胡烈抓了过去,眼见便能得手,突觉脚踝一紧,而后一股巨力传来,眼前情景变幻,脑袋一阵眩晕,只听得砰的一声,眼睛看到的已经变成蓝天白云。原来就在他将要得手之际,突然被后面赶上来的杜康捉住脚踝,然后被蛮横地砸到地面上。
藏刀与王原同时出手,杜康去拦阻王原,在这短短时间中,藏刀无人能拦,很顺利地冲进胡家等人的保护当中,一手扣住胡烈的脖子,将他从轿椅中提了起来,而后飞快倒退,离得杜康远远的。
“老爷子!”
“爷爷!”
见到胡烈被擒,胡震父女脸色惨白,惊呼出声。其余的护卫都没敢追上去,生怕藏刀会对胡烈不利,即便停下脚步。
藏刀哈哈大笑,大声道:“你们家主已经被我捉住,不想他死,立即停手罢斗。”他的话声中混着灵力,声音极其响亮,几乎能将三月城都传遍。
这声音远远地荡了开去,起先刀剑相交的铿锵声突然止住,那些混乱的喊杀声也停了下来,而血寨与王家等人一听此言,俱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胡家众人笼罩在一层绝望之中,脸色如土。
胡烈咳嗽两声,说道:“你们就别管我了,我只是废人一个,莫为了我白白断送性命。”他的脸色灰白如土,说出这话,显是心有死志了。
藏刀闻言,眼中杀机凛冽,握住胡烈脖颈的手一用力,立即便见到胡烈脸色一片红润,显然是有些窒息了。他拍了拍胡烈的脸颊,冷声道:“老家伙给我闭嘴。”
胡震眼中流下两横眼泪,吼道:“你想怎样,你们要胡家一半家产,我们给,你们想要那件宝物,给你们就是,快放了他。”他嘶吼的声音,仿佛是受伤的野兽,让见此一幕的胡家族人都心感凄凉。
王原听了这话,站了出来,哈哈笑道:“既然你们有此觉悟,我们也不愿赶尽杀绝。这样吧,你们立即将所有的家产交出来,还有那战法阁中的秘籍,以及那件宝物,此事便作罢,你们看如何,这要求公道吧!”这声音如山洪暴发,顷刻便传遍了三月城。
胡震怒道:“王原,你莫要欺人太甚!”
王原冷漠道:“那是之前的价码,此时不一样了,你们又多杀了我们几个人,理应做出这样的赔偿。”
藏刀接口道:“我们血寨兄弟的血不可白流,你们不原意是吧!”当下他握住胡烈脖颈的手掌又是一紧,胡烈的脸色变得更加通红,额头青筋暴露,显是难受到了极点。
胡震赤着双眼,他看不得胡烈那难受的样子,一见到胡烈那苦痛的样子,他的心就像撕裂开来,像被刀剜着。想起当日在禁地中胡烈与胡火死斗的一幕,当日他真的害怕胡烈会因此死去,那时他多想上去帮忙啊!
但他只能这么干看着。
而现在不同,虽然他依旧动弹不得,但这次他能开口说话,只要开口说一句话,胡烈便可以不死。就算这句话会将胡家断送,他也在所不辞。他嘶吼道:“好,我给。”
他转头对身旁的胡悦道:“将那枚世介给他!”
胡悦眼中含着泪光,听到这话,没再犹豫,将胡震之前交由自己保管的世介仍了过去,被藏刀一手接在手里。
藏刀灵力探入世介,发现里面的财物,双目登时瞪得滚圆。而且里面还有大量的战法秘籍,料想是胡家生怕这些秘籍被偷去抢而去,所以放在一起。随即,他发现了里面散发九彩光的物体,心中火热,不由哈哈大笑,说道:“好!好!既然你将东西都交出来了,这老家伙便还给你们。”
胡震心中一松,但随即听到藏刀说道:“不过,我答应王原兄,要让你胡家从三月城消失的,所以这老家伙也没有必要活着了。”
听到这话,胡震只觉仿佛受到五雷轰顶,心中混沌一片,吼道:“我求你了,放开他!”
藏刀哈哈大笑,说道:“他死了,我便放开他了。”说着正要一手将胡烈的喉咙捏碎。
便在这时,藏刀背后突然无声无息地窜出一道人影,这人在众目睽睽中一刀斩下,当的一声,这是刀斩到地面所发出的声音。
王原站在藏刀对面,自那人出现到那一刀斩下,他都尽收眼底,所以他恐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