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立时上前就要跪地行礼。
文帝见了,忍不住摆了摆手,笑道:“免了免了,朕今儿就是出来散散心,可不想让旁人知晓,你们就当朕……我是来做客的客人就好了。”言语间,已将‘朕’换成了‘我’。
楚闻寒兄妹二人听罢忍不住勾了勾唇,虽不曾行跪地的大礼,但也略行了小礼。
文帝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楚梓芸立时抬手道:“皇上,请。”
文帝失笑道:“既然是客人,我现下更希望您唤了为老爷。”
楚梓芸从善如流道:“老爷,请。”
到此,楚闻寒的心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一行人进了屋,丫鬟们已迅速重新收拾了桌子,端了上好的茶水上来。
文帝道:“当真是好久不曾出过宫了。”顿了下,他看向楚梓芸,道:“芸丫头,今日圣旨下来的时候,心里不曾怨我吧?”
楚梓芸摇了摇头,“不曾,我知道皇上您是个明君。”
文帝愣了下,随即失笑出声,“哈哈,你这丫头。”他看向朗漠清,“嗯,你这夫人确实不错。”
朗漠清淡淡道:“这是自然。”
文帝笑得更大声了,楚梓芸忍不住有点脸红,头微微低了下来。
片刻后,文帝道:“接下来的几个月要暂且委屈你们一下了。”
朗漠清道:“皇上,这是臣职责所在。”
文帝点了点头,小坐了片刻便离开了战衾院。
正厅内,朗鹰和姜氏显然不曾想到皇上今日回来,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厨房那边更是乱的要命。
文帝笑道:“晚饭你们平日里是怎么用的,今晚便还如何用。”
朗鹰点了点头,但最后到底还是加了好几道菜。
晚饭过后,由朗漠清亲自护送皇上回宫。
楚闻寒也准备离开,离开前抬手摸了摸楚梓芸的脑袋,“哥回去了。”
楚梓芸笑着点了点头,直到楚闻寒上了马车,马车跑远了才转身回了战衾院。
皇上来战国侯府的事自然是除却战国侯府外,无人再得知。
虽战国侯府受到很明显的打压,但景王在朝堂之上仍旧极为活跃,但此刻太子已经不再忌惮他,有时候只觉得他有些可笑。
背后没有势力,就算你能得到父皇的青睐又能如何,自己现下已是太子,背后又有极大的势力,且现下父皇身子不如从前,之前就传出风声来要退位,这皇位注定唾手可得,跑不掉。
因秦氏是楚梓娇的生母,原本牢里见朝廷风向有变还以为可以按照正规流程处置这妇人,不想后来便听闻太子侧妃有孕,且现下太子又重新得势的消息,一时间,牢内的衙役对秦氏也重新恭敬起来。
说到底,秦氏虽然入了狱,可却不曾吃什么苦头,虽说让她住在这破地方,已是吃了苦头。
这一日,楚梓娇收到了娘命衙役送过来的信,信里言明自己在牢里受了多少苦,又是如何难受什么的,楚梓娇看完信后便将信烧了
,随后在屋内转了两圈,终于决定去寻太子说这件事,看能不能救自己的母亲出来。
太子齐玺泽近来心情不错,楚梓娇过来后也关切的问了她几句。
楚梓娇犹豫了半响才将自己的真正来意说了出来。
太子齐玺泽听罢,忍不住一笑,道:“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不过是杀了几个狗奴才罢了,放心吧,你娘过不了多久便会被放出来。”
楚梓娇脸上立时现出喜意。
待她走后,太子便叫了人进来吩咐他去办这件事,“虽是杀了几个奴才,但先前此事闹得有些大,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先寻个替死鬼,好叫此事名正言顺。”
来人点了点头,想了想,犹豫道:“可是太子殿下,此事之前有战国侯府压着,若是我们这么做的话,岂不是……”
未等他话说完,太子已冷笑一声,“战国侯府现下算什么,就算朗鹰的权利还抓在手里,但朗漠清已没了用,战国侯府要倒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你看着吧,父皇绝不可能放过这次除掉他们的机会。”
那人还想在说什么,但终究只点了点头,领了命退了下去。
可在办这事的时候,却终究是遇到了难题,只因消息提前走漏,朗漠清竟亲自过来了。
办此事的人只不过是个三品大员,虽现下和朗漠清的官职一样,可终究心下是害怕这曾是少年将军的人的。
朗漠清冷声道:“当初关于秦氏已经定案了,你现在突然带个人来又是打算做什么?”
那人额头上忍不住冒出汗来,抬起袖子擦了两下道:“世子,这……这案子确实有疏漏的地方,犯人确实是弄错人了,此人才是真正的罪犯。”
他抬手指向跪在地上的人,朗漠清一看,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只因跪在地上的正是陈军。
他讥讽道:“难不成他还杀了自己的父母不成?”
那人额头上的汗越流越多,但还是道:“这谁也不曾想到啊,不过他自己都承认了,所以当初他所言都是假话,算不得人证。”
朗漠清没有再看陈军,还是将目光落到那为太子办事的官员身上。
“将此人交给我。”
那人愣了下,脸上现出苦笑,“世子,还请您不要为难我,我这也是遵从上面的命令办事。”不得已,他只能将太子搬出来。
朗漠清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嘴角的讥讽之意更甚,直接道:“朗云,将此人给我带回去。”
朗云领命上前。
那人脸上现出惊慌之意,赶紧道:“世子,您不能这样做。”
朗漠清冷冷道:“我到底该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替我给你家主子带句话,人我带走了,只要战国侯府在一天,秦氏就永远别想从牢里出来,还有,就算他亲自来也没用,给我一字一句的转达给他。”
言罢,转身便离开了。
朗云上前,对那官员笑了笑,提起陈军的后衣领便将人给领走了。
那官员颤抖着手指,终究没敢上前阻拦,他一想到朗世子要自己转达给太子的
话,身上的汗流得更快,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浸湿了。
朗漠清上了马车后,朗云便将陈军也扔了上去,随即驾车离开。
马车内,陈军根本不敢离朗漠清太近,所以一直抖着身子缩在车帘处。
朗漠清冷冷的看着他,“为什么会被太子的人抓住?为什么愿意做替死鬼?”
陈军此刻邋遢得要命,头发与鸡窝无甚区别,他小声道:“我……我缺银子。”
朗漠清听了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你缺银子?你入了牢狱难不成还想出来不成?秦氏所犯下的罪行原本就是死罪,若不是上头有太子压着,秦氏早就人头落地了,你进去最多三日定然会被斩首示众,你要银子又有何用?”
陈军猛地抬起头来,似是极为诧异,随即身子抖得越发厉害,连唇都变得极为苍白。
朗漠清一看便知他还被蒙在鼓里,脸上的神情越发讥讽。
他闭上眼,不再开口。
很快,马车便到了战国侯府,朗云先将陈军从车上提了下来,朗漠清这才下了马车。
进了府,朗云唤来两个下人,让他们带陈军下去梳洗一番,他身上的味道实在是难闻得紧,方才主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脸色便阴沉难看得紧,若是让陈军在这样出现在主子面前,怕是会被主子直接弄死。
楚梓芸见朗漠清回来,笑着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朗漠清‘嗯’了声,“太子命人给秦氏寻了个替死鬼,我去了官府那边才发现那人是陈军。”
楚梓芸听罢一愣,随即蹙了蹙眉,想了片刻眉才松了开来,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来,“蠢货。”
朗漠清点了点头,擦了擦手,亲自动手替楚梓芸剥了个水果,“的确是蠢。”
楚梓芸道:“人带回来吗?”
朗漠清‘嗯’了声,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过了没多久,朗云便带着洗干净的陈军过来了,陈军一见到楚梓芸眼睛便是一亮,上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姑娘,求您救救奴才。”
楚梓芸蹙眉,“你又犯了什么事?”
陈军便开始哭诉。
楚梓芸听罢只觉得荒谬可笑,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了京城没钱竟然还敢去赌场赌博,难怪会被太子抓住把柄。
不过他也当真是蠢得厉害,竟以为自己进了牢狱那种地方还有出来的机会。
做了替死鬼,要想案子尽快结束,自然是早点送他去死的好。
“你要我帮你什么,帮你还银子?”
陈军用力点了点头,“姑娘,奴才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定然再也不踏进那种地方。”
楚梓芸忍不住嗤笑一声,“我凭什么帮你还?我可不是什么善心之人,更何况你莫不是忘了以前你对我和娘亲做的种种了吧?”
陈军脸色一白,赶紧磕头道:“姑娘,求您给奴才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说完,便直接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只要姑娘愿意为奴才还清赌债,奴才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