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泉的泉水由数不清的泉眼冒出汇聚成小水潭水质清澈甘甜过往的客商牲畜就算不缺水也会驻脚喝上一口仿佛那晶莹透彻的泉水里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将他们吸引
“这水啧啧看起來就像來自天堂可以洗涤心灵的污垢”在千泉的水潭边上李怀唐双掌为瓢捧起一汪冰凉的泉水一边忍不住赞叹一边欲往嘴里送
“汪汪……”
豹子的某条猎犬突然对着水潭狂叫情绪不安不时还伴随着低沉的咆哮
每一次猎狗有反应都证明了肯定有事情发生可奇怪的是十数条猎狗当中就只有这条叫‘色狼’的猎狗在吠叫其余的都很安静李怀唐眉头直皱疑惑地将鼻子嗅到手中的清水
“上将军还记得上次小北河的醉羊粉吗这条‘色狼’就是喝了掺有醉羊粉的酒而昏睡了一夜是不是……”豹子也对水潭产生了怀疑
“牵一匹驮马來试试”李怀唐冷冷地盯着库翰杀气在他的身上凝聚直盯得库翰满头大汗……
阿斯兰突厥语是狮子的意思这一年來阿斯兰方才觉得自己名副其实在这一方荒野草原上纵横无敌俨然一方霸主自从偷袭乞史城被李怀唐击败走投无路的阿斯兰抛弃了莫贺达干转投到都摩支的麾下都摩支不敢明目张胆收留他在帐下就拨了数百骑兵随他到石国境内发展盘踞在柘枝城与怛罗斯城之间的商道上阿斯兰有如龙入大海狮归草原游刃有余短短时间内这附近的马匪几乎全部被他“资源整合”拧成了一股强大的马匪帮牢牢地控制着南至柘枝城北到怛罗斯城的商道
现在的阿斯兰有骑兵千五成为了都摩支的左臂右膀这股马匪就是都摩支的奇兵
老虫和老刀是阿斯兰所倚重的斥候他俩几乎包揽了马匪中所有重要的侦测踩点任务从未沒让阿斯兰失望过
“我说老虫这天上的这只老鹰好生奇怪老在我们头顶盘旋干啥莫不是盯上了你这条老虫吧”
老刀与老虫这对组合再一次出马目标是千泉一路上老刀首先发现了天空上的异常这片地域荒凉贫瘠野生动物稀少一年到头老鹰等猛禽难见踪影
“嗯这老鹰还真是有点怪异”老虫沒在意老刀开他的玩笑天空的黑点让他额头出现了几道皱纹
老刀笑道:“别疑神疑鬼了我们还是快点到千泉看看那群肥羊等着我们去宰呢”
说起肥羊两个老油条不由地兴奋他们早就收到都摩支传來的命令要他们随时截击流寇区区两千來的骑兵马匪们不放在眼里他们是地头蛇地形相当熟悉而且他们根本就沒打算单纯依靠武力來解决流寇越多就意味着他们对千泉的依赖性越大更意味着他们只能是肥羊本來他们还担心那些流寇不敢來沒想到肥羊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径
“对先干他这一票再到柘枝城乐一乐”
老虫想不通來自天上的疑惑干脆不再理会肥羊的魅力远比这无关紧要的问題要有吸引力
千泉很快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醉羊粉不出天下何人争锋醉羊粉一出天下何人不倒”
使用醉羊粉迷倒过往的商旅是马匪们管用的伎俩尤其是面对实力较为强大的对手时候醉羊粉必定是他们的首选老刀与老虫嘻嘻地互相笑着骑在马背上远远看过去千泉的水潭周围倒伏着数不清的人马骆驼这样的手段他们沒少用这样的情景他们见惯不怪只是这一次的场面大了许多
“老刀发信号”
所谓的信号就是三长两短的牛角号在空旷的荒野上低沉的牛角号可以不受阻碍地飘出很远老刀取出一支牛角号抵在嘴边悠扬的牛角号呜呜直响刺破了旷野的宁静......
“老虫我们过去看看先下手为强捡些宝贝气死那些狼崽子们千万别让大爷我找到妇人哈哈”斥候的工作很危险可是有时候收益也非常大老刀与老虫逮住机会当然不能亏待自己
水潭附近是许多倒伏的驮马也有站立的看來牲畜太多并不是所有马匹都饮用了下了醉羊粉的泉水
经验异常丰富的老刀和老虫很快就发觉不对劲
“快走有诈”两人异口同声惊呼提醒对方
然而,已经太迟了,两人在牲畜之间还沒走出几步身后就传來冰冷的要挟:“试试看你们快还是我的弩箭快”
为了引诱马匪上当李怀唐付出了上千匹驮马作为代价两名马匪斥候也看出了这一点倒伏的都是驮马骆驼与战马都在后面趴伏着精神得很走近了才发现异样
光明部的骑士们都趴在地上将马匪的俩斥候瓮中捉鳖
“趴下”
老刀与老虫一左一右扑倒在地迅速取出牛角号放到嘴边……
马匪斥候很彪悍无惧生死企图用生命为代价换取给同伴的警告不过很遗憾他们沒有得逞十数支弩箭及时发出将他们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是条汉子,可惜了”李怀唐看着地上的两只“刺猬”叹息道
不得不说两名马匪的果断自忖毫无生存的可能宁愿反抗给同伴希望也不窝囊死去只可惜功亏一篑
平原上十数里的距离对于轻骑來说是小菜一碟阿斯兰收到预期的信号心下狂喜带领着上千的嗜血狼骑迫不及待地扑向猎物
心焦催快马马匪们转眼就來到千泉
“哈哈那老家伙又吃独食去了上快去抢”阿斯兰远远就看见两个身影在一片倒伏的人马当中弯腰搜寻着什么这样的情景与以往沒什么两样阿斯兰以及他的部下早已习惯
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随着距离越來越近马匪们胯下坐骑的速度逐渐降低因为在他们的前方就是上千匹倒伏的驮马
“嘿老刀老虫又捡到什么……咦不对”
“老刀”和“老虫”沒有欢迎动作而是转身举起强弩用弩箭对准着阿斯兰他们不只如此地上同时站起上千名敌人有弓有弩无不以箭指向他们
“撤撤撤”阿斯兰來不及后悔慌乱地调转马头上千的骑士失去警惕失去速度密集地面对无数的箭镞那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一场惨烈的屠杀
既然对手已经落入彀中李怀唐岂有心软放生的道理一声令下弓弦声嗡嗡成片连绵不绝两千余箭镞带着死亡的气息笼罩向成群的马匪一时间空荡的原野上惨叫连连此起彼伏回应着处于余音残势中的弓弦声
马匪们从未见识过弩箭的威力阿斯兰也只是听说过今天他们不但荣幸地见识了还以身尝试了至少知道弩箭可以用摧枯拉朽來形容
在强悍的弩箭面前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近距离平射的弩箭往往一串两三个在密集的马匪群里犁出一道道血路
唯一让阿斯兰觉得幸运的是弩箭上弦的速度不高在第二轮弩箭到來之前他们可以跑出一段距离分散队形不过在此之前也并不安全上千的羽箭不停地从头顶落下不时有骑士中间落地此刻阿斯兰从未感觉到时间是如此的难熬或许曾经在史国的经历可以媲比那一次他是全军覆灭仅以身免
夺命的羽箭一波又一波像海浪像雨点无情地吞噬生命才跑出百步外阿斯兰惊觉所带來的人马已经不见了一半厄运沒有停止第二波弩箭再次光临“咻咻”作响的弩箭在马匪的阵型中穿梭撞着必死碰着皆伤
阿斯兰的脸色惨白心在滴血欲哭无泪连对手的照面都还沒看清就糊里糊涂地损失大半人马箭雨带來的不止是死亡还给他啊带來了绝望失去的不止是生命还有都摩支的厚望更有他的前途
幸运躲过箭雨屠杀的马匪还未來得及松下一口气就听到身后传來追击的马蹄声
追兵如风刚劲飘逸气势如虹
马匪们惊骇纷纷作鸟兽散可他们还是低估了汗血骑的恐怖追杀能力一旦被汗血骑盯住要想逃出生天几无可能就算他们化整为零也难逃厄运数百名鹰骑的汗血骑沒有放过敌人的意思迅速分组成上百个骑兵小队追逐向各自看中的目标
弯刀之下沒有怜悯如飞的鹰骑轻易追上溃散杂乱的马匪战刀从背后一划激起一声惨叫贫瘠的荒野从此又增添一堆肥料
屠杀的速度相当骇人四出逃散的马匪在飞速减少有聪明的马匪很俊杰地跳下马背扔掉战刀双手高举过头乞降……
阿斯兰顾不上哀怨顾不上愤怒此刻逃命要紧虽然他的战马跑得已经够快可是咬在他身后的对手比他更快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缩小
李怀唐用一支羽箭结束了最后的追逐同时宣告了马匪的灭亡
李怀唐的一箭穿透了阿斯兰的右大腿将他射落马下
不是李怀唐追不上他突然出现的敌情让李怀唐不得不谨慎大股马匪的出现还预先布置了陷井等待自己的到來其中必然与突骑施人有关击败眼前这股马匪是板上钉丁的事李怀唐已经不在意他关心的是究竟还有多少敌人挡在他的归家之路上
“阿斯兰可是莫贺达干的旧部”
库翰用指证來向李怀唐证明他的清白
“哼有种的就杀了我”阿斯兰不屑地瞪着库翰库翰这个大“客户”他眼中一向的羊以往相见都是奴颜婢膝的如今却完全换了一副嘴脸毫不留情地将他出卖
审问俘虏李怀唐最喜欢用的一种的手段是请君入坑
一个土坑在阿斯兰的迷惑的表情下挖成看着积水齐腰的深坑阿斯兰忽然明白它的作用脸色顿时惨白
“混蛋混蛋你们这群沒种的流寇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
将军骑的士兵们对挖坑侍候乐此不疲不用李怀唐的招呼就架起坐在地上的阿斯兰任由他徒劳地挣扎
阿斯兰的怒骂毫无作用李怀唐无动于衷仿佛阿斯兰张口发出的是次声波对他的耳膜不起作用
阿斯兰不高深坑对他來说有如小井积水快到了他的脖子每一铲泥土落下砸中积水晃起水波呛进了他口鼻里随着掉进坑的泥土在增多终于将阿斯兰给垫高脑袋露出了坑外胸膛露到了坑外不过这已经是极限掉落的泥土不再给他喘息机会很快就埋住了他的双腿越过腰部向胸膛进军阿斯兰明显感觉到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肺部的压力有如千钧重吸气总比呼气少……
“我不会杀了你不过这得看你的运气你说半埋在此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看见了吗天上飞的那些秃鹫在等我们离开好落下就餐呢你猜它们是先咬你脖子呢还是嗯我想应该会先咬耳朵……”
被秃鹫一口一口的撕咬而死想想就毛骨悚然这不是恐吓远处已经有秃鹫落下围着一具尸体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李怀唐的话比弯刀的威胁还要大听在阿斯兰的耳朵里极其阴森恐怖心里防线开始崩溃
“不不别走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被半埋的阿斯兰艰难地嚎叫
李怀唐悠闲地蹲在阿斯兰的脑袋边道:“你的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不过我想知道的希望你也不吝赐教……”
答案水落石出马匪果然是突骑施人的伏兵而且前方渡过楚河在白水城一线伊捺在此布置了上万的步军只不过阿斯兰不想与石国人分享功劳想凭借着独门杀手锏全歼对手却不料被李怀唐阴差阳错地识破了他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