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日落来的有些晚,都二十点多了,太阳才刚刚下山。
然而守在巨坑庞大很多人,却希望太阳再晚落一些,甚至永远不落。
徐长卿拿了个破玻璃罐子,给自己放了点血,然后蘸着这血,在烟气升腾的胸甲正面画了一个符号。
没看法眼是看不到升腾的烟气的,但以血书写的符号却可以。
队长仁义哥忍着笑点点头,“嗯,不错,你有这个心气,今晚必能过关。”
旁边的大炳则一脸古怪,因为这个符号看起来,真的很象一个‘干’字。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日天日地日神日xx个仙人板板。
很好,很热血,很有气魄。
我们就需要这样的赵日天,钱遮天,孙逆天,以及龙傲天。
还剩下点血,徐长卿问周围,“要不要干一下?”
“谢了,不用。”
“我的甲具很有讲究,不用别人的血。”
“你一个人就代替大家伙了。”……
“哦。”徐长卿拔出武士刀……呃,这个世界大约也被本子入侵过,武士刀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蔚然成风。
徐长卿本人倒也不介意给武士刀点个赞,它的设计,确实利于斩划削切,不过,日本剑道九式,什么袈裟斩之类的,他是不承认其原创性的。
竖劈、横斩、斜劈、斜撩、突刺,这些都是一切刀剑动作的基础,一窍不通打王八拳的都知道用,用的正式点就成了原创,感觉有恶性抢注知识产权的嫌疑,太可耻了。
没人识货,徐长卿就把血喂给自己的刀了。
均匀的涂抹后,将之入鞘。
一干人看的撇嘴,有人暗忖:“这货果然是疯了。”
刀剑不擦干净就入鞘,是会锈蚀的!
这的确是常识,但徐长卿自由违反的道理。
从中午开始就忙个不停,他觉得自己真该歇歇了,于是寻了个地方便去睡。
“……”人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余嫉妒,嫉妒这货能睡的着。
他们不行,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拄刀端坐了,大马金刀的那种,据说这样煞气最盛。
威盛公司的人则摆弄好了机器,等待午夜的到来。
从城市的高处,能够看到环着巨坑,有几堆星星点点的光,每一堆,都代表着一支自云霄城的煞星小队以及冥能采撷者。
红狼团和他们保护的威盛公司采撷组自然也在其中。
夜风渐起,暑气大降,这种暑气是因为阳亢而形成的,类似炎炎夏日的灼烤,燥热难当。但现在,这中气息在以一种加速度的方式消失,就仿佛地底有个超级巨大的嘴巴在吸气,要将这些气一口吸尽。
之后就是寒冷降临,先是露,后是霜,这样的降温让人有种夏夜中冲入冰库、然后被锁在里边的感觉。先是一爽,很快就开始想骂娘。
月光下,巨坑周围区域霜色和月色交相辉映,给人一种雪夜降临的错觉。
距离午夜还有一刻钟的时候,徐长卿自行苏醒。
他做了几组热身动作,随即将甲具穿戴好,再做动作,然后调整了一番甲具的松紧,等他收拾停当,距离午夜只剩不到两分钟了。
这时候外间已经是雾气迷蒙,但并不算重,他行到土坡上,就见威盛公司的人已经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对设备进行操作。
红狼团的人,只有仁义哥和大炳在,见徐长卿过来,仁义哥道:“准备开干了?”
“嗯,开干。”
仁义哥不以为意的笑笑。
午夜到来,从天空俯瞰,雾气仿佛是溪水落涧般涌入漆黑不见底的巨坑。
这是巨坑此时的一个特点,漆黑深邃,不见霜色,不映月光。
之后则渐渐传来潮汐声,不久,便看见漾动的水光,宛如注水而水面上涨的巨大人工水库。
这种泛着水光的存在,是黑色的,比墨汁还要漆黑,并伴随着发光的雾气,而在水下,似乎有百万条鱼在活跃,并且如同渔网收起时的情形,水面的波动越来越激烈,似乎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一跃而出。
便在这时,威盛公司的人放下了管子,启动仪器,然后冲下土坡,飞奔向那幢三层小楼。
仁义哥和大炳则相对镇定的多,他们也在返回,但却没有跑,而是阔步行走。
“你不走?”仁义哥问徐长卿。
“我要干!”
“好吧,你要干!”仁义哥和大炳走了。
徐长卿则将眼一闭,咬破手指,以血在眼皮上一抹。
现在他没有法力,一些法术要想施展,就得用血。
等他再睁开眼,眸中有火焰般的炽白光芒一闪而逝。
天阳通幽,这个术可以让他在一定时间内,看到阴魂等灵体。
反过来,他能看到对方,对方也能看到他。
所以从冥湖中扑出的阴魂、很多都向他扑了过来。
拔刀出鞘,开始斩杀。
天阳破阴,这刀阳力内孕,又在徐长卿的催动下,于刀刃上凝成一线,对阴魂而言,非常犀利,斩中关键部位,那就是一刀一个。
而从仁义哥等人的视野中,徐长卿在那里舞刀,毫无美感,气力也不到位,动作同样不到位,速度时快时慢,没有什么节奏感可言,从观赏角度看,差评!
“这还行不行了?这家伙已经舞了快半个小时了,这是打算把自己累死?”
仁义哥哼哼:“别去理他,人来疯的性子,越搭理越来劲。他要真能把自己累死,我反倒高看他一眼。”
结果半个小时刚过没多久,徐长卿受到入鞘了。
几分钟前他完成了百魂斩,现在则是通幽眼的法术效果到时间了。双方都看不到彼此,也就站不起来了。
大汗淋漓的回归,有人道:“疯够了?”
“还行吧,感觉不错。”说着他一口气灌下半壶水,靠墙开始休息。
疲惫是必然的,但值得,百魂斩才算是凶刀成器,不成器,养的再久也毫无意义。
“血脉相连,嗯,就是这种感觉。”
长刀变得如臂使指,相当程度的弥补他缺乏战技的短板,尤其是在缺乏作战手段的现在,每多一份力,都显得弥足珍贵。
人们也懒得再跟他置气,依照过往行动的经验,从现在到天亮前,大家都不会有多少闲情去关心别人的行为。
从现在算,离天亮还有大约五个小时。
风声呼啸,震耳欲聋,天昏地暗,灯照不亮,外面的天候,以寻常角度看,就是一场黑沙暴或是台风登陆。
不久之后,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有豆大的冰雹开始落,阴气过剩,形成冲天气柱,与空中的水汽结合,就会形成冰雹落下。
徐长卿一直在默默计算着时间,并观察着天候变化,冰雹一落,他便再次掐算。这样明显的一个现象特征,是重要节点,自然要算。
“以此强度,两个小时内,恶灵就会出现。”他摸出匕首,开始切削木枝,这些木枝都是下午顺手采撷的灌木,生机未失,以之做成阳气针,到时候可能用的着。
时间越是推移,红狼团诸人的表情越是肃穆,同时又不乏紧张和兴奋。行为则各式各样,有的仍旧大马金刀坐在那里,有的来回踱步,有的喃喃自语,似在祈祷,又似在念咒,还有的紧握刀柄,一次次弹刀出鞘又收回去……
不想战,却又必须备战等战,这显然是种煎熬,意志不够强的,撑不了多久就会心神大耗而疲乏欲死。
徐长卿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些都看的真切,不免暗自唏嘘,底层搏命,简单的四个字,包含了太多。
一个多小时之后,静定状态的徐长卿眼皮微微一抖,心说:“很好,阴煞之气的浓度上来了。”
他激活刀鞘和甲胄上的禁制,刀鞘和甲胄均开始摄取阴煞。
未几,甲具上就多了一层露珠般的物质,那是吸收不过来的阴煞凝结的水。
再过一会儿,水形成冻霜,并黑快变得漆黑。
这个时候,此甲具已经不适合人穿戴,而适合阴尸之流,但徐长卿不怕,他现在是天阳之体,并且由于炼制时操作不当,阳气有些过,宛如火炉,不惧阴煞侵蚀。
甚至还能在他的操控下,进行类似石板煎蛋般的甲具炼制。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种炼制会伴随严重的皮肉疼,因为无法做到精细掌控,所以皮肉经常性吃苦,内层火烤,外层冰敷,那种感觉真是爽极了。
这样的祭炼持续了三刻钟,徐长卿停了下来。三刻正好,不多不少,玄门器物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如他料想的那样,恶灵已经出现。
噗噗!火把的火焰爆火星,仿佛有无形的东西在拨挑。
噗噜噜!火焰摇曳晃动,一暗一亮,仿佛被什么压制却又没成功。
嘶……火把的火焰灭了,就如将之插入水中。
“开灯!”仁义哥大声后。
啪!啪!嗡嗡……灯光骤亮,亮度并不如何刺眼,发着淡紫光芒,是紫外线灯。
这些管状灯有专门的灯套,后面长条八字形的挡板,前边是钢丝罩子,看着就很结实,不怕摔。
灯一亮,人们自动聚集,灯光向外围成圈,里边是端着雷霆枪的众人,最中心是威盛公司的人和设备。
徐长卿不肯过去。
“喂,这个时候犯浑?你会死的!”
“挤在一起根本无法战斗。”
“战你老母,你能看见妖魔吗?怎么战?”
шωш◆тTk án◆¢O “看不见,但可以感觉到!”徐长卿大声道:“难道你们以往都毫无所觉?靠着攒堆是不行的,妖魔的狡猾你们同样见识过。”
“……”众皆沉默,他们也确实感觉到过,但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浓重的大雾中与鲨鱼搏斗,等发现时,往往已经距离极近,必须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且一旦应对失当,就会付出惨重代价。
被虐个几次过来,再勇敢的人,也不肯去尝试了。
徐长卿闭着眼睛,注意力集中,身体则放松,感应着周遭的一切。
他并未被恶灵掠夺过,没有体会过那种据说宛如置身寒冰地狱的特殊恐惧感。但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气血旺盛的人,就好比一个大火炉,恶灵想摄取这温度,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选择掠夺。
这个过程就像拿冰水去泼,成功来个几回,炉火就会熄灭。炉子的感觉自然很不好。
而能不能看见这些魂灵鬼物,也是分情况的。象此时此地,就看不见为佳。这里可以说是鬼巢附近,阴魂、恶灵,数量众多,开眼会被对方一拥而上,活活虐死。
当然,恶灵要比阴魂聪明的多,它们会有更多的办法寻找猎物,一旦有所怀疑,则进一步试探,然后找机会猎食。
但他也有法子来反向猎杀对方,在在个领域,猎手与猎物,从来不是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