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夏侯忱的行程?主导皇帝的生活?许皇后脸色不变,只是淡淡的说:“淑妃这个建议,本宫会如实转达给皇上的。若是皇上允了,自然会列出个章程来。”
听到这话。先变脸的倒是淑妃了,彻底闭嘴不再说话,她现在不得宠,但是也不想彻底招了皇帝的厌恶啊,这话要是让皇上知道,还不一定会招来什么样的遭遇呢。夏侯忱积威甚重,还真没有不怕他的人。
许皇后看淑妃终于消停了,这才说:“两宫太后都有些不适,免了咱们的请安,今日就到这里吧,跪安吧。”
“是。”
“臣妾告退。”
从铜雀宫出来,季昭华原路返回来仪殿,在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的地方,贤妃挡住了季昭华的去路。
季昭华挑起眉头看向贤妃。上一次贤妃堵她,跟她说了淑妃下毒的事情,那么这一次贤妃又想说些什么呢。
昨晚两人才刚刚那样剑拔弩张过,现在不可能一言一语就恢复关系。
贤妃自己也是难堪的紧。昨晚她跟着黎太后回凤藻宫。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虽然忿忿不平,但是到底也有些惧怕,这样的事情,成功了当然皆大欢喜。但是失败了,结果不一定是她可以承受的。
黎太后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最后还是贤妃先憋不住,求了黎太后,黎太后才给了她四个字,“自作聪明。”
这世道其实对笨人真的不坏,就比如淑妃,虽然人人都不怎么喜欢她,但是她这样的蠢人,倒也真的没有谁要去置她于死地。怕就怕贤妃这样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可以算计全世界的人。
先开始的时候,贤妃当然是不服的。“姑母你总是说我做的不对,但是若是什么都不做,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入宫这些年了,除了先皇后,就数我陪在皇上身边的时间最长,可是您看看我得到什么了,现在皇后位置不是我的,孩子我也没有,就是皇上他........,这可都半年没有来过我宫里了,我才二十四岁,难道姑母你就要我这般一辈子守活寡下去么!”
说起这些,贤妃也是声泪俱下,心里难过的跟有人挖似的。
黎太后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有些感同身受,从来外面的人都是看着宫里的女人风华无限,但是背后的苦,又有谁人知。
男人就那么一个,女人却有这么多,哪里能每个女人都照顾的周到呢。
“哀家这活寡都守了几十年了,芸儿啊,你以为你弄死了那女人,你就能独得圣宠了吗?你错了,你那样做,只会将皇帝推的更远,更远一些。”
黎太后像是陷入了回忆里,她说着,“当年韩家那个老东西还没有入宫的时候,先皇也是有个心爱之人的,是先皇帝师的女儿,算是先帝的小师妹,青梅竹马的感情。”
这还真是宫中的秘史,贤妃擦掉眼泪,聚精会神的听起来。女庄圣巴。
对于女人来说,能让她从巨大的悲伤里抽离出来的,除了比她更加悲惨的经历以外,还有的就是八卦了。
“那姑母你是怎么做的?”
怎么做的?黎太后凄凉的笑起来,那时候她刚刚新婚,嫁于先帝,怎么能忍受的了夫君的心里住着另外一个女人,并且还是那么深厚是感情。
所以黎太后动手了,不怎么高明的手段,用她肚子里的第一个孩子,将那个青梅彻底打入万丈深渊,第一个孩子的离去,让先帝忍痛处置了那女子。
谁知那个女子是个硬气的,读书人家里的姑娘,哪里会是忍气吞声的,竟然已死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此一来,那个女人黎太后是除掉了,让她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人世间,但是结果呢,那女子成了先帝心里谁也超越不过去的朱砂痣。
当年韩太后入宫,就凭着跟那女子三分相似的容貌,得了先帝的圣宠,毫无缘由的宠爱。
后来外界对这段情意多有猜测,甚至夏侯忱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恐怕只有黎太后知道,根本不是的,先帝只不过是移情作用罢了。
“芸儿啊,男人的爱,是奇怪的东西,你决不可能因为消除了他心中的那个所爱,就以为他会爱你,这是不可能的。就像你与其拉住那狂奔而去的骏马,却还不如自己好好的静下心来种草,到了春天,总会有马来的。”
草,马.........贤妃不明白黎太后的想法,不争不抢,她还怎么得到皇帝的爱呢。
难道此生她都要孤独终老么,她不服气,她怎么能够如此凄惨。
黎太后见她冥顽不灵,也就不在说下去了,有时候很多的事情,都要自己疼了,怕了,才会看清楚。就如她当年,拼过,争过,也不顾一切过,但是先帝不爱她就是不爱她,后来她渐渐明白,与其将心思全部放在先帝的宠爱上,还不如放在旁的地方。她用自己皇后的身份,让黎家子弟入宫成为夏侯忱他们的伴读,于皇帝养成了很好的关系。她大气稳重,在宫里有口皆碑,比起嚣张跋扈的韩太后,她明显更加得人心。
所有就是先帝最宠爱韩太后的那几年,韩太后嚣张的,连给她行礼都不肯的那几年,先帝也没有动过要废后的心思。
熬了半辈子,她现在还能看到娘家的繁盛,还能成为东宫太后。而反观当年得宠的韩太后,现在娘家倾覆,儿子不亲,人已经魔怔了。
人总不能只按年轻时的那几年去算一生的命运,有些人年轻的时候万众瞩目,似乎不可一世,但是老了,却下场惨淡。女人的福气,在老了之后,有人养老,有人送终就是最好的了。
年轻时的情情爱爱,现在的黎太后已经看的很淡了。
但是贤妃不同,她还年轻,还想争,争宠爱,争地位,争所有她想要的,或者说时别人拥有的一切。
黎太后不再多说,年复一年,总要有人踏上她们的老路。
思考一夜的贤妃,并没有全然将黎太后的话听进去,不过她明白现在绝不是跟季昭华撕破脸的时候,就冲着皇帝对季昭华的宠爱,她都不能跟季昭华交恶。
于是,她今日就来了。
“本宫今日来,是想跟你说,昨晚的事情,其实是秦王妃的主意,本宫也不过是着了她的道,你不会真的记恨本宫吧。”贤妃这话其实说的很直白,听起来也很真诚。
季昭华点头,她当然会记恨,但是也当然的不会说出来,“自然是不会记恨的。”
贤妃最重要的话说出来了,心里的那口气消去了不少,然后她这样说:“皇上现在专宠你,你可知旁人的感受。人不能这么自私,若不是你做的太过,昨日那样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她的意思就是,要不是你独得专宠,弄的后宫谁都沾不上皇上半分,昨晚也不会弄成这样。
季昭华不置可否,在外人看来,这一年的时光,她是独得夏侯忱的专宠,可是只有她季昭华自己知道,这一年时间,怀着映雪,以及生下映雪后的日子,她是如何的艰难。多少次在生死边缘轮回,她并不觉得夏侯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在她这么艰难的时刻,若是夏侯忱日日流连在旁人那里,她恐怕会真的恨上的人,就是夏侯忱了。
但是这些话,季昭华无从说起,她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一年的时间,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当然更不能告诉这些人,在来周国之前,她经历过什么,那些惨痛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到。
午夜梦回的时候,自己独自一人消化着。
“贤妃娘娘说的是。”季昭华只是顺着她说,她不想惹事,也不屑于跟贤妃探讨夏侯忱该陪谁睡的问题。
季昭华越是柔顺,贤妃心口越是犯堵,从季昭华入宫,几乎从来都是这幅柔柔软软的样子,跟谁都不起冲突,就算是上一次跟她说了淑妃下毒的事情,也不见季昭华出手。
后来良妃孩子的事情,那一次良妃死了,婉婕妤惨死,就只有季昭华一个人,不仅没有被牵连到,反而还好命的让季昭华在禁足期间怀了身子。
昨日那样的事情,明明就是欺君大罪,可偏偏她就能逢凶化吉,不仅没有被治罪,反而升了份位。
到底还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贤妃恨恨的说:“你别太得意,你总不会永远运气都这么好。”
运气好?季昭华觉得这三个字是最不能用在她身上的,她若是运气好,那这世上怕就没有运气好的人了。
季昭华说:“愿贤妃娘娘如臣妾一般运气好。”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贤妃说不过软刀子的季昭华,转身带着人走了。
季昭华回到来仪殿,在午后时分,接到了来自宫外的消息,这一次是一封信,而写信的人,是她的弟妹。季旷的妻子,阿齐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