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旷回到定国京城之后,没有来找过季昭华,季昭华原本以为这个弟弟,总还是会顾虑着她些的。( 没想到,季旷会是如此的绝情,到底憋不住,季昭华进了宫。
这还是她被册封长公主以来,第一次这般主动的进宫找季旷。
一路畅通,并没有受到半分的阻拦。
季昭华怒气冲冲的进了季旷所在的东暖阁,说是暖阁,其实就是皇帝平时休息的地方,定国现在的皇宫,就是从前周国的,周国的皇宫盖地要把夏国的巍峨许多,就是这东,西暖阁,就是够奢华的了。季昭华来的时候。正是桂花飘香的时候,沁人心脾的桂花味道,都没能冲淡季昭华心中的焦躁。
进到东暖阁里,季旷今日穿着皇帝的常服,看起来并不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季旷身上,倒是驱散了他身上不少的阴郁气息。
“你来啦。”就在一片的光华灿烂中,季旷转过头来对着季昭华说。
季昭华心里像是着了火,她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看到季旷的样子,又是真真儿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她弟弟,她唯一的亲人。
已经失去那么多了。现在连这一个也要失去吗?
季昭华想不明白,但是她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眼前的人不仅是他的弟弟,更是杀了夏侯忱的人。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季昭华心肝似乎都烧了起来,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末了,她只是坐在季旷面前小案几的另一面,有些颓丧的说:“放了夏侯慎好不好?留他的性命,可不可以?”
季旷并不吃惊,只是说:“为什么呢?你喜欢夏侯慎吗?”
季昭华想都没想的摇头,过去很多时候她都弄不清楚自己对夏侯慎是什么感情,感激有之,好感似乎也是有的,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的弄明白了,她对夏侯慎。只不过是,他是夏侯忱的弟弟而已。
旁的便是什么都没有的了。
“那你是念着夏侯忱,才来求朕?”季旷笑着说,他的笑意有些玩世不恭,似乎并不那这个话当一回事。
季昭华这一次却没有那么快的摇头,过了片刻后,她才说:“是的,我是念着夏侯忱。”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感情往往会变的复杂,权利,地位,金钱,甚至婆婆,还有别的女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曾经提醒着季昭华,她不能喜欢夏侯忱,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年轻的时候爱过,伤过,到了后来,心里念着的多了。
怕自己受伤害,所以才小心谨慎着,不敢露出半分的软肋来,就怕被伤害。
可是如今夏侯忱已经死了,抛开那些外在的因素,季昭华想,她是爱夏侯忱的。爱他的温柔,爱他的体贴,甚至爱他曾经给过她一个如天使一般的女儿。
说起来,她跟夏侯忱之前,也没什么跨不过去的坎,从来他们之间的矛盾隔阂,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季旷。
两人的处境,导致了心情。
到如今,季昭华记得最多的片段,竟然是当初夏侯忱带她出宫,去逛上元灯节,那日的灯火璀璨,那日的人声鼎沸,也许那便是季昭华人生中最灿烂的时光。
无论如何,那个男人给过她这些,是她从未有过的。
现在他死了,季昭华认为自己无论是处于什么方面都是该帮他保全下弟弟的,人总不是能说忘就忘的。
季旷挑挑眉,接着说:“你要放过夏侯慎也是可以,但是朕会给你指个驸马,你早日成婚,可行?”
成婚,说实话,季昭华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跟夏侯忱以外的任何人。
现在季旷这么咋然说起来,季昭华简直不知道该数些什么,想着夏侯忱最后一次见她,那时她病了,发烧发的糊糊涂涂的。
若是夏侯忱知道她要另嫁他人,怕是要气死的吧,毕竟那是个那样霸道的人。
季昭华抿抿唇,很是坦然的跟季旷说:“我不想嫁人了。我已经跟过两个男人,失去过两个孩子,你不能因为我是你的姐姐就为难别人,哪里还有人想要娶我这样的人。”
“胡说!”季旷最听不得她这般自惭形秽的话语,“当初你还不是嫁过人,失去过孩子,夏侯忱还不是照样立你做了皇妃。”
“他不一样!”季昭华想也不想的说。
她这般几乎是尖叫着说出口,姐弟俩都是一愣。
季旷慢慢笑起来,最后笑的像是要掉泪一般的。
他在笑什么,季昭华明白,当年家族都反对她嫁给孟辰良的时候,季旷就来跟她说过,那时候的季旷远没有的现在沉稳干练。他直直的冲到季昭华面前,狠狠的质问季昭华为什么要嫁给孟辰良那样,要什么没什么的男人,在天之骄子的季旷眼里,孟辰良那样的穷学生,可不就是要什么没有什么嘛,那时候的季昭华也冲动。
国公府里娇养出来的姑娘,脾气自然也是火爆的,开口就是:“他不一样!”
季旷从小得宠,就是季昭华这个姐姐也是对他千依百顺的,哪里听过人这样凶他,自然是气呼呼的,对着季昭华吼了一句,“我到要看看他哪里不一样!”
时间就这么如流水般的流去了,当年那个明艳的少女,现在早已经成历尽铅华的女子。而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小公子,如今成了九五之尊,天下之主。
这样的午后,姐弟俩因为一句话而想起的当年,却是那样的不真实。
真的很不真实。
季旷有些感慨,遂又说了一句,“这一次怕是真的不一样了。”
季昭华并没有去深想他话中的意思,只是觉得往事不可追,半是叹息着说:“你说若是爹爹,哥哥,活到今日,看到我们两个如此,会不会很开心?”
季旷做了天下之主,统一全国,而季昭华也成了长公主,全天下的富贵现在都在他们俩个身上,不知道父亲,哥哥看到了会是什么心情。
对于这个季旷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季昭华看着他的笑容,竟然品出了苦涩来,是的,苦涩。
他们现在看起来是坐拥着天下的一切,权势,威望,都不缺,可是也无法逃避的是,他们姐弟成了这世上最孤独的人。
“我要离开了,弟弟。”季昭华突然开口说。
季旷长长的睫毛闪闪,定定的看着季昭华。
季昭华笑了笑,“不,我不会去寻死的。”
到了如今,她连死都觉得没有必要了,只想安安静静的过下去。
季旷要说什么,季昭华阻止了,不让他说,她只是轻轻的说:“你的顾虑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在待在在宫里了,一个成了老姑娘还不成婚的女子,会成为皇室的污点的。”
“谁敢胡说!”季旷突然开口痛斥。
他不是不知道,自从季昭华回来,闲言碎语是不断的,毕竟季昭华的经历拿出来说嘴实在是太精彩了,这一路走来,若是其他女子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季旷纵然想抑制住这些胡嚼舌根的人,可是嘴巴长在旁人身上,他根本制止不住。
尤其是还闹了金戈那么一出之后,金戈是季旷看重的人,又被封了侯爵,京城里巴巴的等着将女儿嫁入汝阳侯府的人多的是,这个时候季昭华插一脚进来,实在是太招人恨了,不少人背后说季昭华是狐狸精。
甚至有人说季昭华是天生的寡妇命,先是克死了父亲,兄长,一家老小,然后就是孟辰良,现在又是夏侯忱,似乎谁沾了季昭华就少不得要死似的。
这样的闲言碎语,季昭华从来身上就不少,在夏国的时候,她是宠妃,又背上了毒杀太后的罪名,背后骂她的人哪里会少。
季昭华当然可以闭门不出,将这些话都装作不知道,但是这样活着太憋屈了,那座金贵的宅院,也变成了最奢华的牢笼。
她早已经过厌了这种生活。
此时面对弟弟,季昭华只是说:“你知道我的。”
从来她就不是一个想要将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女子,她这样的性子,生在这样的家族里,注定就是一场悲剧,现在继续留在京城,也不过就是给季旷摸黑而已。
她的弟弟会成为千古一帝。
又如何能被她这般连累了呢。
季旷看着季昭华,她的侧脸还是那样的美好,现在又多了几分疏淡的样子。
她是真的看淡了一切了吧,季旷低低的呢喃,“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
季昭华听到了他的话,却无从说起,她留在京城,不嫁人是不可能,就算是不嫁人,京城也会出现什么长公主养面首的传闻,只要有她在,所有人都会记得曾经的夏国。
她走,是必须的事情。
“走之前,来求你,别杀夏侯慎。”
季旷摇头,“朕不会杀他的,你要不要见见他。”
听到季旷要留下夏侯慎的性命,季昭华是真的很开心,至于见见夏侯慎,季昭华没有同意。有些怕见到夏侯慎的,怕看到那湛蓝色的眼眸,会想起另外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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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昭华走的无声无息,只带了两个侍卫,还有春环和孩子。
马车出城,守城门的将领却换成了金戈,季昭华没想到临走还能见到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是金戈好似没有看到季昭华似的,只冷冷的哼了一声说:“快走吧。”
赶车的侍卫急忙赶着车走了,金戈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叹了口气。今日一别,从此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
想起独自枯坐在尚书房的季旷,金戈心中更是难受。
挥手就对着身边的人一鞭子,“天下这么大,找个女人都找不到么!”
那人只是抿唇,找到了又能如何,连齐执意要走,谁又能留得下。
金戈只有叹气,看着高高的城门说:“难道这城里有毒气,弄的她们一个两个的都唯恐不及?”
马车里,春环抱着瞪着眼睛四处乱看的壮壮,孩子第一次出门,自然是看什么都稀奇的。春环对着季昭华问:“主子,咱们去哪里呀?”
就这么没头没脑的离开,到底要去哪里啊。
季昭华伸手摸摸壮壮的脸,问春环,“从前咱们的日子,你觉得哪里过的最舒心?”
这个问题,春环真的思考了一阵,才说:“慈恩寺吧。”
虽说在慈恩寺的时候,日子过的清贫,可是那段日子,是春环最快乐的日子,那里是她跟卫一相识的地方,也是他们大婚的地方。巨估讽血。
那里有春环的第一次怦然心动,更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季昭华点点头,“咱们还是会慈恩寺去吧。”
不仅是春环,那里也有季昭华的全部美好记忆,可爱的映雪,也是最喜欢那里的,天天满山遍野的跑,那时候的日子,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最无忧无虑的。
再者,“听说慈恩寺现在供奉着这次夏国死伤战士的牌位。”
死了那么多的人,总要有个地方供奉,季旷对夏国也算是仁慈,将夏国所有死难将士的牌位都供在那里。
让那些找不到家属尸首的人,从此后也有个供奉的地方。
听季昭华说起这个,春环的眼睛再一次红了起来,不过还是贴着怀里孩子的小小脸蛋儿,轻声说:“宝贝,咱们要去见你爹爹了。”
就这样,他们在慈恩寺落脚下来,还是从前住的那处地方,虽然季昭华离开的京城,可是她还是皇帝的亲姐姐,一切事务自然是很顺利的。
尤其,她还找到了夏环他们,只是男人们都去了战场,至今都没有回来。
夏环是个没遮拦的,有一次开玩笑竟然说她们现在都成了寡妇窝了。
说的众人都是一愣,倒是季昭华笑笑,说:“可不是嘛。”
这件事情揭过不提。
季昭华现在全心的做起农妇来,头上扎着兰底白花的方巾,正儿八经的在门前的山坡上种了好些植物。
其中就有当年映雪从小沙弥那里认来的薄荷。
郁郁葱葱的,手掌心挥过,清清淡淡的味道飘过去。
季昭华闭上眼睛,深深的嗅了几口,再睁开眼睛,眼前却站了一个人。
良久,季昭华突然笑起来。
番外 :青山依旧在
又是一年好春光。
壮壮已经能跑能跳,在慈恩寺这样的地方,更是撒欢的跑个不停,春环没少跟季昭华抱怨。这孩子精力足。季昭华只是笑,就是精力足,那也累不到春环不是,卫一简直将他那儿子看成眼珠子,瞧着那样子,现在就要给儿子教武艺了呢。
说起这个春环更是叹气,这儿子跟老子简直就跟天生的冤家一样一样的,儿子是春环一手带起来的,自然跟春环亲的很,到了如今都这般大了,还往春环怀里钻个不住,而这卫一呢,说是爱孩子爱的什么似的,看到儿子那脑袋瓜子往媳妇的胸口扑腾。脸色的颜色也不是很好。
季昭华成日里看这小两口闹别扭,也算是娱乐,晚上跟夏侯忱在一处,也算是有些嚼头,夏侯忱跟季昭华现如今也是过起平平淡淡的日子来,每日里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虽说是无风无浪的,日子倒是过的安逸的很。
原想着日子就能这么过一辈子下去的,谁知道临时出了变故,这日季昭华突然脸色大变晕厥了过去。
夏侯忱也是惊了神。
可是这到底是在山里,哪里去给季昭华去寻郎中,拗不过夏侯忱,这才进城去看看郎中。好在路上季昭华就悠悠的醒了过来。
他们已经在慈恩寺的山上住了快一年,正所谓山中方一日,世上以千年,再一次入城。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季昭华被安置在马车里,夏侯忱陪着她,现在楠城早已经不是都城,自季旷统一之后,现在的都城定在了原先周国的都城,也就是现在大定国的都城,早已改名叫定城。
楠城不是京城之后,不仅没有没落下去,反倒变的更加的繁荣起来,少了那些达官贵人的打压,这地方又是最繁华的腹地。自然少不得发展的更好,听着马车外面人声鼎沸,就能想到外面的繁华。季昭华怕夏侯忱受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夏侯忱为什么没有死,他与季旷之间又是怎么样的一个过程,季昭华都没有问过。他们可算是生里死里的走了一遭,实在是不想再去问那些事情,他还活着。他来了,对于季昭华来说,就是最好的了,可是现在再一次踏足夏侯忱失去的土地,季昭华还是担心他的心情。
夏侯忱侧头低头看季昭华一眼,见她脸色恢复了些,便吻了吻她的额角。
当年放手给季旷,也是想的十分清楚的,天下大统是人间正道,就算是他全力的抵抗,最终也逃不过这个条路的,还不如放百姓一条生路。并且夏侯忱抱着怀里的娇妻,皇帝这个位置夏侯忱已经做了多年,对其中的苦楚很是清楚,权利虽好,但是付出的代价却大的很,当年失去映雪的时候,夏侯忱就明白,有些东西没有了可以继续努力,但是有些东西没有了那就是永远。
这一年的日子过下来,他太知道什么是好日子,什么是坏日子了。
“别想那些,我现在有你就足够了。”
总还有个人陪他相守半生,人世孤独,有你共度,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季昭华抬起头来,岁月对男人总是宽待,夏侯忱一如当年她见到他时的俊朗,高耸的鼻梁,深刻的眉眼,就是下颌骨看起来都是方正刚毅的。 三十几岁的男人了,又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在山里这一年,跟着慈恩寺的主持也是讲经学法,身上那些戾气已经全部消弭,现在的夏侯忱就像是被岁月打磨的最上好的暖玉,让人瞧着就心生温暖。
这么想着,季昭华将头又往他的胸口处埋了埋。
他们之间,是说不出什么情情爱爱的,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对他们的确如此,在经历过种种之后,能这样相依相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两人不在说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馆。夏侯忱先下来,然后抱了季昭华下来,只是季昭华刚下来就听到的低呼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就要去捂住夏侯忱的脸。
这里毕竟是曾经的夏国国都,才过去一年的时间,有人认识他也是合情合理的。季昭华明白,夏侯忱这样的身份合该一辈子躲起来不出门的,今日要不是为了她,也是断然不会进城的,现在被认出来,怕是大大的不好了。
夏侯忱哭笑不得,季昭华虽然在女子中不算低的,但是比上夏侯忱她实在是娇小的很,惦着脚尖挡住夏侯忱的样子,实在是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不过那低呼的人却没有放过他们,直至跑过来喊:“贵......季娘娘?”
季昭华一愣,能这么叫她的,怕不会是不认识的人,再者说若是有威胁的人,怕是春环他们早已经挡住了。
扭头一看,不是连齐还有谁?
“怎么是你?”季昭华也是吃惊。
这时夏侯忱拉下季昭华的手,对着连齐点点头,他对不熟悉的人还是很有一副架子的,全然不是平日里对着季昭华的态度。
连齐看到夏侯忱是真的吃惊的很,脸色的血色都没有了,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她从来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子。
只问向季昭华,“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连齐怕是最早离开那个权利圈子的,当年跟季旷谈不拢之后,就负气离开了,她跟季旷的关系,实在说不上什么,季旷也不会费心思找她,这一年,连齐倒是过的逍遥的很。
只不过.........
季昭华低头看着连齐的这身打扮。
连齐也是有些为难,她的年纪比季昭华还要长一些,现在穿着粉红色的衫裙,扎着时兴的发辫,看起来是有些老妖怪。
“这还不是家中的那个,太烦人。”连齐这样说。
季昭华听出连齐是又找了人的,心中也是为她欢喜,只是她的身边的人倒是不想让她久留,低咳了一声。
连齐察言观色一把好手,主动问道:“你们这是来........?”
夏侯忱正正经经的回答:“内子身体不适,特来瞧瞧。”
连齐一下子来了精神,带着他们进去,想着夏侯忱的身份,特地带他们进去了雅间。原本因为他们身份特殊,卫一找的医馆就是一家偏僻的,并不在闹市里,现在进到雅间里,就更显得幽静了。
郎中前后脚进来,一本正经的跟夏侯忱,季昭华请安,口中道:“不知你们是内子的朋友,有失远迎,务必恕罪,恕罪。正所谓,有朋自........”
“你快闭嘴,他们是来看病的,快瞧病!”
连齐还是干练,只是多了几份霸道。
那郎中穿着半旧的月白长袍,头上用同色的方巾挽了髻,看起来还有些稚嫩,听连齐一呵斥,只能止了话头来给季昭华瞧身体。
“正所谓,非礼勿视,非礼.......”
“行了,你用帕子盖上就成了,他们还等着呢。”连齐再一次打断这位小郎中的话。
小郎中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从袖口中掏出丝帕来,竟是最上好的冰蚕丝,这东西不说价值万金,但是一个郎中是断断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拿的出手的。
季昭华习惯性的,看了夏侯忱一眼。
夏侯忱摇摇头,要她静观其变,总还有个连齐在这里,倒是没什么危险。
郎中隔着帕子给季昭华把了半晌的脉,这才开口,“正所谓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
“说人话!”连齐再一次强话道。
小郎中低叹一声,“这便是有了身孕。”
季昭华初初听到还有些愣神,却不想夏侯忱已经站了起来,往日的沉稳不见了,急忙问:“那这孩子可......?”
他想问可保得住,可又生生的忍住了,先前怀映雪的时候,太医都是说过的,季昭华的身子不适合受孕,当时怀映雪时受的苦楚,夏侯忱怎么可能会忘呢,现在再一次有了孩子,夏侯忱自然是开心的,但是却有有些担心,毕竟若是这个孩子又保不住,怕是季昭华又要再一次失控了。
夏侯忱过了最开始的担心焦急,急忙走到季昭华身边,先是将人抱住了。
这一抱才发现,季昭华有些发抖。
心里便是一痛,轻声安慰,“别怕,先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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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齐是知道内情的,看这两人吓成这样,一巴掌就拍到了郎中身上,“快说啊,胎相怎么样?能保得住吗?”
季昭华又是一抖,夏侯忱抱的更紧了些。
“正所谓.......”巨台医亡。
三人同时开口,“说正经的!”
小郎中没想到这三个人同时训斥他,脸上表情有些可怜,眼泪汪汪的就往连齐那边看,眼看着连齐要打他,这才说:“有我在,你们凶什么啊。”
季昭华却没有因为他的话放下心,缩在夏侯忱怀里不出来,她不适不想要孩子,而是失去对她来说太过痛苦了。
她根本无法承受。
连齐倒是过来安慰她,“你别看他说话不着调,但是医术却是顶顶好的,你信他一回。”
小郎中听连齐如此说,提高了音量叫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夫君的吗?!”
吓?!夫君。
别说是季昭华,夏侯忱都有些傻眼。
番外 :几度夕阳红(一)
连齐是个精明人,决定跟小郎中在一起之后,就将自己手上的生意全部脱手,换了现银拿在手里。( )然后跟小郎中过去了小日子。
这医馆外面看着虽朴实,往后面一走就发现别有洞天了。
夏侯忱一行人最后商议着,就住在了这里,他们现在都没有负担,很有些可以随遇而安的资本。对于这样的安排,连齐自然是最开心的,她跟小郎中二人世界也不是不好,只是多些人多些乐子,季昭华对于连齐来说不仅是友人,更是救命恩人,这份情意,连齐不可能不认,若不是当初季昭华救她,连齐现在哪里来的这样平静的生活。
不仅自己这样。连齐还对着小郎中耳提面命了一番,声声说着季昭华过去待她的好,让小郎中万不可怠慢。
小郎中本来就是再实诚不过的人,听妻子这样说,那可真是掏了一片真心给季昭华,有时候殷勤的,夏侯忱都看不过眼。
天气一日一日的热起来,季昭华跟连齐坐在后院的榕树下乘凉,季昭华漫不经心的问连齐,“真的就能放下了啊,你这样,可就是大隐隐于世。”
一起住了些日子,季昭华也是看出来了。连齐现在可算是放下一切,安安心心的做起了老板娘,原先满脑子都是挣钱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日日救守着小郎中。小郎中在前面给人看病开药,连齐就在后面给人抓药,店里连个小伙计都没有请,完完全全就是个夫妻店。
连齐虽然不说,可是季昭华瞧着,一日下来也是真辛苦,凭着季昭华对连齐的了解,显然世没必要这样辛苦的。
随便做点别的什么买卖,也不比这个强?
连齐却只是摇头,“他这一年行事越发的霸道,我总要防着些的。”
这话原不该跟季昭华说。但是连齐还是说了,也是怕季昭华现在还跟都城里有联系,将她的行踪说出去。不怪连齐这么说,季旷从初初登基,到后来平定夏国,再到如今天下平定,四海生平,越来越有皇帝的样子了。无论是颁布的法令或者旁的什么,都越来越有皇帝的样子。
这一年就是夏侯忱都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季旷却是有雄霸天下的实力。
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季旷的霸道,这一年光是宫里选秀就来的三次,虽说天下初定,皇帝扩充后宫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凡是都有个度,就女色这方面来看,季旷并不是什么跟妻子伉俪情深的皇帝,尤其这一年选秀多次,都没有听到过皇帝宠幸过什么人。
也就是说季旷对这些女人都不是很满意。
这些事情也是今日连齐跟季昭华说了,她才知道的,若是往常,夏侯忱才不会跟季昭华说这些污糟事情。
“果真如此?”季昭华有些震惊。
不是她觉得自己的弟弟就要怎么怎么样,只是实在没有想到季旷会如此行事,她看着天下生平,还以为季旷是个千古难遇的圣君呢。
自家人,在如何都是不会说自家人不好的。
连齐抿抿唇,接着说:“也是我小人之心,他这般如此,说不上哪一日就想起我来了,男人么,总是相同的,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我这般离了他的眼,到时候真要是找起来,我哪里还能跑的了,倒不如这般隐藏起来,安安稳稳过一世的好。”
对于连齐的顾虑,季昭华完全是赞同的,先前夏侯忱对季昭华可不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念想,后来着念想一发酵,这才有了将她从秦王府抢出来的事情,在男人,这星点子的念想才是最可怕的。当初连齐去季旷身边的时候,正是季旷最虚弱的时候,军中连吃饭钱都没有的,那时候连齐能帮季旷一把,这情意自然是不一般的。再者说那时候季旷身边只有阿齐格那么不省事的女子,这般一衬托,连齐倒是成了解语花,现在季旷身边就是再找多少女子,想要找到当年的那种相辅相成的感觉可就难了。
人不是最紧要的,感觉才是。
若是季旷一直找不到心仪的女子,难保不会想起连齐来。
连齐早已经看到了那皇宫贵族里的破烂事情,断断是不会让自己在陷入那样的环境里去的,大风大浪见的多了,才能明白这平静日子的美好。
季昭华对连齐的这种想法深以为然。
当晚,季昭华跟夏侯忱说起这个,倒让夏侯忱有些诧异,“难得你不帮着你那弟弟说话。”
这段日子季昭华养胎,可是忙坏了夏侯忱,原本他们也不需要什么营生,夏侯忱与季昭华自己身上的私房银子就够两个人过完这一生的了,不过现在季昭华有了孩子,这就要另当别论了,夏侯忱虽然现在不是皇帝了,但是有有些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生儿子得给儿子挣份家业,要是女儿,更得给女儿赚份嫁妆,所以这些日子,夏侯忱四处看买卖,倒是有些想做买卖的架势。
季昭华都是随着他,夏侯忱这样的人,能在山里住一年已经算是极限了吧,哪里是真的闲得住的一个人呢,干点什么也好,总好过就此就彻底废了的好。
听到夏侯忱说这个,季昭华眉头都要挑起来,不岔的说:“我若是都帮着弟弟,现在哪有肚子里这个孩子。”
要是她一心为着季旷,就根本不会跑到夏国原先的地方上来,那时候来,是真的打算守着夏侯忱的牌位过一辈子的。
夏侯忱抓过她捶过来的手放在嘴边吻着,“知道,知道你心里都是我。”
其实当初他将江山拱手让个季旷,想的念的就是能跟季昭华这样携手过完下半辈子,他此生不欠旁人什么,唯独欠了季昭华的,没有护好她,没有护好他们的孩子。
如今他顾念天下苍生,不想让生灵涂炭,让出了江山,老天爷也给了他最好的。
跟季昭华在一起的日子越长,夏侯忱就越的从前过的日子没什么意思。
就跟连齐觉得挣钱没什么意思一样,夏侯忱觉得当皇帝没什么意思。在普通人看来这真是惊世骇俗的想法,但是人往往都是这样,真的了解什么事情的人,往往并不怎么喜好这事情,真的赌馆的老板,不喜欢赌,青楼的老板,不找青楼女子都是同一个道理。真的明白一件事其中的奥秘与苦楚,反倒就没有了吸引力。
没有钱的人日日想着挣更多的钱,可像连齐这样从小到大就没有缺过银子的人来看,银子怕是最唾手可得的东西。没有坐上皇帝的人,日日觉得那个位置充满了诱惑,可是真的坐上去的人才知道,那其中的辛酸。
夏侯忱手下不停,他们这一年的日子过的简直蜜里挑油一般的。
几乎是每日晚间都要亲热上一两回的,这季昭华被疹出有孕,夏侯忱自然要收敛起来,可是如此突然的一下子断了他的荤腥,还是有些忍不住。
季昭华的这具身子,早已经让夏侯忱折腾的敏感非常,他也不过就是碰了那几处要紧的位置,季昭华就已经招架不住,软成了一摊子水。
眼看就要擦枪走火,季昭华顾念着孩子,猛推着夏侯忱,“快别,孩子。”
正值情动的时候,嘴里吐出来的话音,听着都像是在求欢,夏侯忱用毯子将季昭华一包,几个翻身,两人就出了屋子,坐到了对面的屋子的屋顶去。
南地的天气,夜里反倒是能凉爽一些,夜风一吹,两人都清醒了些。
月光这么一照,两人脸上的潮红根本就无所遁形,季昭华羞恼的推夏侯忱,两个人年岁也是不小了,竟然还能做出这种没有自制力的事情来,也由不得季昭华生气。
夏侯忱只是低头咬季昭华的耳垂,“我若是自己跑出来,你定要说我冷落了你。”巨布女才。
这话,季昭华倒是认的,两人刚才那样火热,若是夏侯忱突然掉头走了,她自然是会失落伤心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
尤其现在季昭华怀孕了,对夏侯忱更是依赖的紧,夜里是定要缠在他身边的。
两人在屋顶上才算是歇了口气,就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
小郎中的声音并不难认,他粗喘着叫:“可还要说我年幼?”
连齐早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候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蛮横的样子,撒着娇说:“哪有,你乃是我的夫君,谁会说你年幼。”
显然这种时候的小郎中是个硬气的,哼了一声,下了死力气,连齐尖着声音吟起来。
“若是下次在叫我听到你在他们面前说我是个小孩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连齐早已经不知道今夕何夕,只剩下软软的哼。
夏侯忱贴着季昭华的脸,两人围着同一张毯子,亲密的身子贴着身子,夏侯忱对着季昭华不怀好意的说:“可见你们女人无论平日是个什么样子,只要在这时候被侍弄舒服了,都跟羊羔子似的。”
季昭华急忙捂他的嘴,怕他嘴里的浑话,被肚子里的孩子听到了。
番外 :几度夕阳红(二)
季昭华先前怀映雪的时候可算是吃尽了苦头,这一次有孕,夏侯忱自然是担足了心。( 只是孩子跟孩子还是有大不同的,季昭华顺顺当当的到了第三月。愣是连孕吐都没有过。
夏侯忱虽然心中很是欣慰,但是也少不得骂曾经宫里的太医,“可见那些人都是拿钱不做事的东西!”
当年映雪就没在宫里那班子太医手里,直至今日夏侯忱对那起子人都心中有埋怨。季昭华摸着还没有鼓起来的肚子,当初怀映雪的时候,荀太医是当真尽心尽力了,只不过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怪,那时候金贵的不得了,动一动都怕磕碰到,现在这个小郎中,每日还要催着季昭华出去走动走动,若是如以前那样日日呆在屋里,小郎中必是会来说教的。
季昭华吃得好,睡的好。加上日子平淡,倒是真的没什么不适。
原本这样的日子能继续下去,夏侯忱满心就等着孩子生出来的那一天,可是总还是会有些意外出现。
这头一遭就是季旷要南巡了。
这其实说不上什么出格的事情,季旷现在是这么大一个国家的皇帝,自然要多出来走走,看看各地的民生情况。
可是连齐就为了难,特地来找季昭华说项。
“也就是我现如今胆子小了,想着他若是来必然是要见见你的,你住在我这里,我哪里还跑的掉呢。”
季昭华明白连齐的顾虑,这一趟季旷来,少不得来看看她这个姐姐过的好不好。她这般大剌剌的住在连齐这里,不是引着季旷找到连齐么。
“你别这么说,现如今咱们谁的胆子大呢。”
幸福来的这般不容易,谁不是小心翼翼的守护着。深怕到手的幸福再一次破碎。
可是.........。
夏侯忱不同意,虽说这一次季昭华的情况看起来不错,但是到底有了上一次映雪的经验,夏侯忱哪里敢掉以轻心。( 这次能这般好,还是小郎中日日都用药材做了药膳给季昭华吃,才能养的这般好的。
夏侯忱虽然现在不是皇上了,但是身上的威严还是在的,他这么说,也没人要反驳。
季昭华看着连齐的脸色不好,想劝几句,却叫夏侯忱眼睛一瞪就吓住了。夏侯忱这样的人。真的霸道起来,还真是没人能制得住她。
这个时候倒是小郎中往前迈了一步,眼睛里全是忐忑不安,话却说的坚定的不行。
“要不然,你们就住在这里,不要搬走,我与娘子外出采药去,嗯。也不过半个月就回来,躲过去皇上的南巡就成。”
季昭华眼睛都瞪圆了,这个小郎中,这话说的可真是的,这是连房子都不要了吗?
小郎中当然舍不得,这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跟连齐置办起来的,让他离开还真是舍不得,但是为了能跟连齐长久的在一起,这些又怕什么呢。
说是采药去,但是真的离开了这座城,到底回来不回来就是他们说了算的了,就是依诺回来,那也是小郎中自己,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娘子跟着回来的。
夏侯忱这会子眼里只有季昭华,哪里还管他们夫妻的事情,自然是不依的,“你们走了,我们吃什么?”
原本在山里,吃食这样的事情都是季昭华跟春环做,要不然就有慈恩寺的斋饭吃,倒是清淡又养生,这些日子住在这里,吃的一应东西都是小郎中来操办,就是连齐都是不会下厨房的。
听夏侯忱这般不讲理,季昭华急忙拉他的袖子。
“他只是担心我,没有那样的意思。”夏侯忱对着季昭华,还好,但是对旁人总有种上司对下属的感觉。
这种态度并不好,小郎中是个好心肠的人,现在这般害怕了,却还是要跟夏侯忱争执,非要带着连齐出城去,可见真的是将连齐放在心坎坎里的。
要不然她没有必要这样啊。
夏侯忱被季昭华一拉,也就没有再出声。
季昭华秃自做了决定,“咱们搬出去,银子不是还有,就在这城里买处院子。省身要来,总不能让他到这里来见咱们。至于连齐.........,你跟着小郎中出去采药也是成的,留在城中总是不安全。”
连齐哼了一声,看向夏侯忱,刚才听夏侯忱的口气,连齐心里就不岔,合着夏侯忱心里,将她的小郎中当成厨娘下人使唤了,连齐自己使唤小郎中,倒没什么,旁人看不起小郎中,连齐第一个就不答应。
现在只盯着夏侯忱不住。
季昭华急忙拉了拉夏侯忱的袖子,让夏侯忱表个态度。
他们这一趟来,多亏了小郎中的照顾,感谢他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这般的得罪人。
这些道理夏侯忱也是明白,可是他做了那么些年的皇帝,想事情第一生理反应就是先算计着自己的利益,至于旁人的死活,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现如今他不是皇帝了,这想法自然不对,但是让他改是断然改不了的。
现在让他说软话,那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季昭华也知道夏侯忱的别扭,放软的姿态撒娇说:“那你看,咱们总不能赖在他人家里吧。”
夏侯忱果然挑起眉,到底还是大男子主义重,原先只是想着住这里小郎中好就近照顾,现在季昭华这么一说,倒是回过味来了,他们现在是寄住在旁人家里,腰杆子不直啊!
“咱们搬出去,你可得给我找几个老实勤快的丫鬟伺候。对,还有稳婆,真生起孩子来,总不能靠着他吧。”
季昭华的手指指向小郎中,现在住在这里只是养身子,要是真的生,自然还是靠稳婆的。
夏侯忱心头一跳,一个男人,就是医术再怎么高强,夏侯忱看不得他给季昭华接生啊。
当下也不别扭了,便说:“那就这般决定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了,又补了一句,“你们说好半个月,若是不回,自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这还威胁上了。
季昭华捂着嘴笑。
小郎中伸头到连齐耳边,“瞅来瞅去,还是我最好呢。”
连齐抬手就要抽他。
不过想想也是,夏侯忱对季昭华自然是百般体贴,不过一身的臭脾气,那是骨子里的,根子上长着的,根本就褪不去。巨布土弟。
季昭华跟夏侯忱在一起,安全感是有了,不过想要像连齐这般做个说一不二的当家人还是不成的。卫一也是不错,可是到底是个武夫,无论怎么说,连齐这样大宅门里出来的女子,对武夫总还是有些看不上。
小郎中这样的,可不就是百里挑一,太难找了么。
连齐对着小郎中笑,小郎中慌忙捂住头,“这是要迷晕我呀。”
“真是不害臊!”
大家都笑起来。
虽说连齐他们要走,但是小郎中还是很负责任的将药膳的具体做法写了下来,就是夏侯忱看了,都说‘这我都能做给你吃了。’
小郎中写的事无巨细,当晚夏侯忱还真给季昭华做了盐蒸橙子。
“不是你说想吃些酸的?”夏侯忱看着季昭华呆愣愣的,便开口问。
季昭华是实在没想到夏侯忱有一日能给她做吃的,这是天上要下红雨了么?
“不想吃,我倒了。”
季昭华急忙抱住他,“想吃,想吃呢,只是你给我做的,我受宠若惊呢。”
夏侯忱有些难为情,耳根子都红了,他这不是看小郎中做的好,季昭华每次都羡慕的不行,觉得连齐是有大福气的人,一时心念起了,才寻思着给季昭华也做做。
反正又不难。
季昭华仿佛知道夏侯忱心中所想,轻声说:“我羡慕她是没错,可是心中却只有你是最好的。”
一个为她拱手让出江山的人,就是脾气什么的有些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季昭华自然是觉得小郎中那样的人不错,但是真要是放她在连齐的位置,怕也是不成的,不说其他,就是日日看着那张还有些稚嫩的脸,她就受不住。
夏侯忱被她三言两语哄的心花怒放,却还是不表现出来,只说:“你这些小东西,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他将她当成女儿养着,宠爱非常的。
季昭华事后想,人总有千百万种幸福,何必去羡慕旁人呢。
夏侯忱买的院子,在季昭华看来实在是有些奢华了,不过可能在夏侯忱看来还是普通的吧。
宅子里新进了丫鬟,小厮,春环这才腾出手来好好的教训教训卫一父子。
前阵子忙着照顾季昭华,春环只让卫一将儿子带远一点,怕孩子没轻没重的扰了季昭华。谁知道卫一带着孩子,将城里三教九流的地方都去了一遍,壮壮现在嘴里都能说出大把的浑话来了,什么青楼,赌坊,连买卖人牙子的暗语,壮壮都听得懂。
季昭华听了只是笑个不住,直说卫一这是想将儿子培养成江洋大盗。
卫一为着这个事情,已经好几日被罚不能跟媳妇睡了。这事情哪里怪他,夏侯忱派他出去打听消息,他又不能丢下孩子不管,打听消息可不就是那几个地方,孩子去的多了,听的见的多了,哪里能学不会呢。
日子打打闹闹,吵吵嚷嚷,也就迎来了季旷南巡到楠城的日子,只不过季昭华没想到夏侯慎这次也来了。
真是意外中的意外。
番外 :是非成败转头空(一)
夏国军队被彻底打败之后,夏侯慎被季旷押解到了京城,后来季昭华带着人出京,才知道季旷并没有对夏侯慎怎么样。而是封了夏侯慎一个‘安国公’的爵位。
要知道季旷出身定国公府,对于‘公’这个爵位一项是看的很重的,所以说季旷建国之后就没有一个人享有‘公’这个称号,现如今倒是好,封了夏侯慎。
季旷现在是皇帝,他进城之后,自然有人自动请缨的将季昭华所在的地址告诉他,当晚,季旷就来了季昭华所住的小院子。
同来的,自然还有夏侯慎。
季旷这一年变的沧桑很多,简直跟季昭华记忆中的季旷有了很大的出入,年龄看起来比夏侯忱都要长许多。
季昭华面对弟弟,虽然心里知道他是皇帝,要敬着,要远着。但是她现在是孕妇,感情根本就收割不住。
所以一时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你怎么成了这般样子?”
人过的好不好,看脸色就是能看出来的,季旷眉心处有很深的印子,一看就是经常皱眉,不悦的人,就是嘴角的法令纹都显得很是深刻,原本夏侯忱,夏侯慎,季旷三人,是季旷年纪最小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倒显的季旷年龄最大了似的。
季昭华看着这样的弟弟,心里难免感伤。
季旷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般情绪外露的人,他登基的日子越久。低下的人就越有规矩,现在哪里还有人敢在季旷面前露出真实的感情呢。
面对季昭华,季旷先是无措,再是感慨,最后说:“我现在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了呢。”
好似除了这个,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季旷说出了‘我’字,夏侯忱抬头多看了他一眼,年少轻狂的时候,总把权利的诱惑想的过于的大,可是真的等到登上那个位置的时候,才会发现那个位置的苦,这一点,夏侯忱深有体会。(
五个孩子?
季昭华一愣,随后也是想通了,季旷广纳女子如后宫。一年中有五个孩子出生也是说得过去的,季昭华抿唇笑,“这不是很好,你总也要成家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傻,季旷现在是皇帝了。哪里还有什么成家这一说呢。
季昭华扭头看向夏侯慎,现在的安国公,夏侯慎还是以前的样子,威武雄壮的,脸上带着英气,不过看到夏侯忱他们眼中明显带着喜意的。
“兄长,嫂子。”夏侯慎拱手道。
他哪怕是这尊贵的安国公了,见到哥哥嫂嫂却还是要行礼的。
到如今,夏侯慎已经能十分坦然的对着季昭华叫出一声嫂子,过去的一切都如云朵般,可望而不可及了。
季昭华不知道夏侯慎现在是不是还是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夏侯慎不说,她自然是不提的,夏侯慎现在请安,夏侯忱自然是阻了他。
问的问题也是怪,夏侯忱问夏侯慎,“可有孩子了?”
“出生刚满一月,是个女孩子。”夏侯慎说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可见他还是很喜欢孩子的。
季昭华心中一秃秃,她不可能忘记晴霜,现在夏侯忱这么问起来,季昭华也不好意思问这个生孩子的女人是不是晴霜。
今晚季旷是微服私访来的,夏侯忱的身份不宜曝光,所以他们根本没带什么人。
四个人坐在院中,南地的夜晚凉爽爽的,对月畅谈也不失为一件爽快事情。
季昭华小小声问夏侯慎,“晴霜呢?”
夏侯慎没想到季昭华还记得这个,笑着道:“在府上呢。”
季昭华一听,也就放下心来,到底跟着夏侯慎是受不了什么罪的。
夏侯慎说的简单,夏侯忱却知道这其中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季旷就在夏侯忱身边笑着说:“他的国公夫人还是朕赐的呢。”
这时候就又成了朕。
夏侯忱抿口茶,并不在多言。
有些事情季昭华不知道比较好,当初夏侯慎被封了安国公,可是夏侯慎这样的身份,季旷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全放下心来,少不得赐一个女子过来,这女子便是季旷身边死忠人士家中的女子,有了这个一个女人,夏侯慎若是有什么不轨的动作,季旷就可以第一时间查到了。
国公夫人很是对夏侯慎的脾气,是个将门虎女,对夏侯慎又爱慕的紧,两人成婚,说不得就是琴瑟和鸣的意思。
夏侯慎走过这一遭,其实早已经看透了,在什么时候遇上男人很重要。
年轻的事情,男人都想要天上的星,总奢望着那颗最善良的归自己所有,那时候除了最亮的星,是什么都放不在眼里的,但是慢慢的在经历过种种之后,男人会发现,其实适合自己的那颗星才是最好的。
如此,夏侯慎现在对自己的国公夫人,到底是用了些真感情的。
国公夫人在跟夏侯慎大婚的当夜,就用匕首抵住了夏侯慎的心脏。
“我爹爹说,皇上放了话,说你要是一心为了定国,自然能安详荣华到死,若是你还想着恢复夏朝,那第一个杀你的人就是我。”小姑娘才刚满十五岁,脸上却出现了那种伤痛欲绝的表情,“不过你放心,我杀了你之后就会自杀,我今日嫁于你,就做好了要同生共死的准备,我不会让你单独上路的。”
明明说着要杀他的话,可是夏侯慎还是被感动了,这种感动奇怪的很,在失去了一切后,有一个莽撞的小姑娘对他说,你死,我伴你去死。
夏侯慎什么都没说,只问了一句,“从此后,你会是我一个人的吗?”
小姑娘抬起头,眼中一片炙热赤忱,点点头说:“她们都不敢嫁给你,是我自告奋勇来的,我就是爱慕你,谁也拦不住。”
她的姐姐们,手帕交们,一听到要赐婚给夏侯慎,都是不乐意的,谁不知道这个夏侯慎原来是季旷的正头子敌人,现在要是嫁给了他,将来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
只有她,才不怕那些,她是见过夏侯慎的,少女的痴迷是一方面,更有的是对夏侯慎的敬仰,一个能屈能伸的将军,才是她心中的大丈夫。
她知道皇帝可能还是防着夏侯慎的,可是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她在,就不会让夏侯慎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就算是她拦不住,她也能陪着夏侯慎去死。
这样抛出一片心的小姑娘。
夏侯慎若是不心动,那才是怪了的。他一直渴望的,可不就是一个能完全全意爱他的人,不在被任何人阻隔,不为任何利益改变。
国公夫人进了府,原本的晴霜可不就彻底的没了地位,她给夏侯慎生了女儿,国公夫人破格给晴霜抬了姨娘。
这事情就是这样,晴霜原本就是丫鬟,根本连姨娘都是没有资格的,看在生育有功,所以这才抬了姨娘。
在国公夫人看,这已经是对晴霜的巨大抬举了,要知道夏侯慎此前在夏国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可是一个都没有出现在定国的。
小姑娘有自己的性格,对于自己的夫君,也是霸道。
晴霜抱着女儿去闹过一次,别看这位国公夫人才十五岁,可是几句话将晴霜压的死死的。
她可是皇帝赐婚的国公夫人,凭着晴霜一个下人,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晴霜万不得已,再一次报出了季昭华的名字,“我可是长公主身边的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国公夫人眉眼都不动一下,她自然此前就将晴霜的底细摸清楚了,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理直气壮的。
“长公主身边的人?你跟了国公爷可是长公主赞许的?怎么没有见长公主给国公爷的只言片语?莫要骗我,便是我身边的大丫头出嫁,我都是要支出一份嫁妆的,你的嫁妆何在?”
国公夫人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轻蔑,“一个自己爬床的女子,还敢诬陷长公主大人?”
晴霜看着这个女人的脸,心里一点点的成了灰。
她到底还是想错了,她以为就算是到了这个时代,她也可以自由恋爱,可以放手去追求她想要的一切,可是不是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时代讲究的是门第,是背景,就算是真的喜欢上了谁,也要光明正大,也要名正言顺,根本就搞不了自由恋爱的那一套。
“我要见王爷!”晴霜觉得,夏侯慎不会这么对她的。
国公夫人这下子连笑都没有了,“王爷?这地方哪里来的王爷,晴姨娘还是想清楚了再叫,要是让我在你嘴里在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别怪我手下无情。”巨低土弟。
晴霜还是不认输,她从小跟在季昭华身边,何时吃过女人的亏,冷冷的反击道:“我跟着王爷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孩子。”
这话倒是没有错的。
但是,国公夫人笑的阴森森的,“来人,给我掌嘴!”
不是用手打,而是一寸长的竹板子,一下下去,晴霜就吐了血块子。
“我跟你说过了,这里的定国,只有安国公,没有王爷!你若是再不守规矩,我自然有让你守规矩的办法。”
番外 :是非成败转头空(二)
晴霜被打怕了,也就沉寂了下来。
国公夫人倒是有些闲心思,多跟晴霜说了几句。
“你养了国公爷的第一个孩子,于情于理都是要好好善待你的。可是你口口声声的王爷,这就是要给咱们满门招来杀身之祸的!你说你是长公主身边的人,长公主都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早早的就避出去了,你怎么不知道。这时候你最好给我安生一点,咱们谁都好过。”
晴霜简直难以置信,她瞪大的眼睛看着坐在上首的小姑娘,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个看起来还是小孩子的女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国公夫人再多就不肯说了。
晴霜被拉走后,国公夫人也是懊恼了一阵,虽说现在夏侯慎封了国公,可是正是最紧要的时候,这时候若是争取不到季旷的信任。可就全完了。
国公夫人虽小,但是却真的是一心为夏侯忱考虑的,日日到处参加宴会什么的,忙的不可开交,展开了一系列的夫人外交,到最后弄的夏侯慎在朝中也有了很多的知交。
夏侯慎从小到大,还真的没有感受过这种被女人保护的感觉,一时有些飘飘然起来。
夫妻俩的感情,自然就好。
夏侯慎也不是完全不管晴霜,只是现在对于夏侯慎来说,晴霜也不过就是后院里的一个姨娘,他照顾她吃喝无忧,也就是了,并没有太多的责任。
用国公夫人的话来说,晴霜这个人,就是不合时宜。
她总是在错误的时候。作出错误的决定,让男人对她提不起半点的劲儿来,好钢要使在刀刃上,晴霜不是没有机会获得夏侯慎的心,但是每一次晴霜都错失了良机。
国公夫人对晴霜并没有什么敌意,晴霜若是能早些抓住夏侯慎的心,根本就轮不到国公夫人这般作为。
季昭华其实也能想到晴霜后来的遭遇可能不会太好,可是晴霜到底是个丫头,夏侯慎能给季昭华一句话,照顾好晴霜,季昭华就没有什么理由好去追究的。
月影阑珊,夏侯忱担心季昭华的身体,对季昭华说:“太晚了,明日在叙吧。”
季昭华也是有些困倦,她到底是孕妇。熬不得夜。
这个宅子不小,给夏侯慎跟季旷留个地方睡还是够的,所以今晚就让季旷他们留在了这里。
回房后,夏侯忱问季昭华:“真的不让你弟弟知道你的身子?”
季昭华怀孕的事情,对季旷是半个字都没有露的。所幸知道她怀孕的人不多,现在还不到四个月,是能瞒得住的。
“不能说。”季昭华很坚定,“当时你跟他怎么商议的,我不知道,也不管,可是你这样的身份,万一我肚子里是个儿子,我怕他会........”
夏侯忱的儿子,季旷不一定会留。
这事情其实就是这样的简单,夏侯忱可以放手江山。只为跟季昭华长相厮守,但是他们的儿子不一定这么想,或者说季旷不一定这么想!
就算现在跟季旷亲密无间,但是季旷是个皇帝,是皇帝就不会抛弃那些思想,影响他大位的一切隐患,他都是要摒除的。
这其中必然的就包括,夏侯忱的孩子。
季昭华捂住肚子,孩子于她,从来都是老天爷的恩赐,更何况,先前她已经失去了那么许多。
这一个,是绝对不会再让出问题的了。
“我倒还想要个女儿。”
季昭华担心的,也正是夏侯忱担心的,当年夏侯家在夏过经营的不错,夏国的民众对夏侯兄弟还是很喜欢,很支持的,现在季旷统一天下,虽然对人民还是不错,但是到底不如此前夏侯忱他们那样精耕细作,北方的人现在没了阻隔,来南方的也多。[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矛盾不是没有的,这一次季旷来,恐怕也不会只是为了看看风景。北方的人民风彪悍,跑到南地来欺男霸女的不是没有,南方有些地方也是有些怨言的。
有了这样的矛盾,民众自然就怀念起从前的帝王来,夏侯忱的时候,他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也是这一次季旷带着夏侯慎来的原因,夏侯慎的小女儿才刚满月,就被带到南地来,为的也是安抚民心。
若是让这些民众知道,他们心中早已经神化了的帝王没有死,或者说夏侯忱有了儿子,这怕是又会是一场动荡。
所以夏侯忱也担心季旷容不下这个孩子。巨低序划。
想要个女儿,女儿对季旷来说没什么威胁,并且夏侯忱没说的是,他好想映雪,那样娇萌的女儿,他好想再要一个。
说起这个季昭华倒是想起来,“逍儿呢?”
夏侯逍与德妃早早的就消失在皇宫里,季昭华一直没有问过,心里总是对夏侯忱的另一个孩子觉得隔应,但是这个时候,总还是要问问的。
夏侯忱倒是没有躲闪,只说:“早已经被送出去了,现在恐怕已经在南洋了。”
当初他们兄弟对未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前景,夏侯忱决定将夏国拱手让人的时候,也想过季旷翻脸不认人,彻底对他动了手,将他们兄弟杀光的可能性。
毕竟这样对季旷来说,更安全一点,到哪里都不会有人容得下另外的一个皇帝。
那时候夏侯忱就想将夏侯逍送出去,无论到哪里去,总还算留下了夏侯家的一丝血脉,不至于让他们家断子绝孙了去。
听到这个季昭华有些鼻酸,她总想着当初夏侯忱与季旷之间有默契,才会形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变故,那时候的夏侯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将夏国交出去的吗?他这样的人,心里念了统一天下那么多年的人,是怎么走出那一步的呢。
夏侯忱搂着洗漱完的季昭华躺下,有些感叹的说:“我失了雪儿,觉得心里跟被人挖了一块似的,那些老百姓难道就不是如此了?让他们的儿子去死,我于心何忍。”
季昭华在他怀里点点头。
好久,季昭华才说了一句,“是非成败转头空。”
谁是胜利者,谁又是失败者呢。
夏侯忱送出了江山,现在却是万民称颂的好皇帝,弄的民间都已经有人用了夏侯忱的相貌来修寺庙了,而另一头,现在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妻子,孩子,没有算计,没有利益,对夏侯忱来说,早已经是最大的奖赏。
次日。
季旷不能消失太久,一夜已经是极限,早上的时候,他用了早膳就要走。
平日里季昭华住的这个地方,早膳都是清淡的东西,今日为了季旷他们来,特地弄了黄鳝粥,这是南地的特色菜。
季昭华一闻到这个粥的味道就开始犯恶心,她怀这一胎,还真的没有孕吐过呢。
可是季旷就在她面前,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忍着,强忍着脸色都变的苍白了起来。
夏侯忱在旁边看的都要急死了,但是碍着季旷在,他无能为力。
这种无力感令夏侯忱沮丧。
好在季旷跟夏侯慎,没吃几口,就走了。
季旷前脚刚走,后脚季昭华就吐了个昏天黑地。
夏侯忱一点都不嫌弃,将她抱在怀里,又是拍背又是喂水,简直都要心疼死了。
季旷走出这座宅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夏侯慎刚才看季昭华的样子,已经猜出了几分,现在看季旷停下来,心下也是打了个突突。
好在季旷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一阵,然后抬步离去。
夏侯慎看着季旷的后背,心中有些叹息。
他怕是很难过吧。
季旷确实很难过,他如今早已经是九五之尊,也实实在在的领教了一把孤家寡人的味道。
身边在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算计与反算计,后宫一口气出来了五个孩子,其中三个男孩,成日里阴谋诡计曾出不穷。
简直没有清静的时候。
季旷有时候甚至怀念在草原上的那段日子,平静的,热血的,而不是如他现在,疲惫的,难过的。
就是季昭华,他的姐姐,刚才看着他的时候眼中都有防备与紧张。
夏侯忱的孩子么?还真的不该留下的。
可是他连夏侯忱都没有杀,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杀夏侯忱的孩子,说起来那个孩子还应该是他的亲人,要叫他一声舅舅的。
季旷沉默的回到了他在楠城居住的寝宫中,这里其实就是曾经夏国的王宫,现在成了他的寝宫。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灼热的很,烫的厉害。
季旷回去宫里,自有侍女伺候他沐浴,闭着眼睛问外面的人:“可有她的消息?”
外面很久没有回声,季旷就知道,还没有找到连齐。
开始找连齐,是在三个月前,他将阿齐格放了出来,阿齐格现在早已经学乖了,能稳稳当当的做他的皇后,只不过阿齐格有天突然说:“看着这起子人,还不如看着连齐呢。”
阿齐格日日跟宫里的那些人斗争斗勇,现在累了,倒真觉得连齐不错,至少不会为了要季旷的宠爱,无所不用其极。
季旷猛然间想起连齐,只觉得思念的紧。
那个女子,在季旷心里永远是特别的存在。
可是当季旷派人去查的时候,连齐早已经放掉了手上所有的生意,来去无踪影。
这一趟来,季旷没有找到连齐,是他心中永远的遗憾。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