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面色瞬间变化万分,就连在一旁殷情的替老太太按摩的是安合都感觉到老太太情绪上的变化,心知,老太太是被是百合是的话给说中了。
“祖母,我姨娘那么尊敬您,她断不会害您啊,您要相信姨娘。”
听着孙女的温言软语,老太太一颗暴躁的心这才稍稍停了,想了一会儿,心道薛姨娘母女还要靠她在府中替她们张罗,断然是不敢对她生出二心的,况且,她与薛姨娘,可是嫡亲的姨侄,怎么能自己人害自己人呢,怕是自己想多了。
老太太面色渐缓,虽然并未作声,但薛姨娘还是发现老太太的怒火苗头又对准的是是百合。
心下,放松了一点,刚想再说几句话打消老太太对她的怀疑,却听门口有人喊道。
“夫人到。”
这一声“夫人到”,喊得极是大声,叫屋內的人闻听,面上都不白觉变了脸色,当然,除了是百合。
尤其是薜姨娘,在听到叶氏到来时,一双眼睛不是恐慌的望着门外,而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是百合。
原本,她选择今日来陷害是百合,并不单单是因为是无勋外出未回,而且,据她所知,是百合这几日正在跟叶氏闹别扭,薜姨娘心内想着以是百合的性子,肯定不会去找叶氏帮忙,到时,她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是百合给赶出将军府,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可这叶氏突然\前来,到底是巧合还是,是百合早就暗中通知叶氏前来救场?
不过怔神的瞬间,叶氏便岀现在众人面前,依旧是一袭素色长裙,打扮的端庄得体,一如湔之前,只是平添了几分苍白,看来,是伤勢还未诠愈。
是百合望见叶氏来,并不奇怪,想来是早有准备,今日南苑的人过来时,她便交待了珠翠一些事情,其中一件便是去请叶氏过来。
虽说,对付薜姨娘的这些小技俩,她一个人就足以应付的过来,可她与叶氏之间正闹误会,是百合不知该如何与叶氏重新开始,只好利用此事将叶氏请了岀来,如此,两母女才不会觉得尴尬。
不过叶氏的动作确实也快,,很快就将她交代的事情做好了。
“老夫人,老奴今日在府中搜查出了这个。”
跟在叶氏后面的是从小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婢女荣姑,荣姑是老太太最为信任的人,在一定程度上,荣姑的话也代表着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神色凌然,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荣姑手上那个破布娃娃,上面一根根明晃晃的银针生生刺痛了她的眼。到底是谁,谁这么恨她,恨不得她死。
荣姑淡然的望着众人各异的神色,最后,眼神定定的望向面色苍白的神情紧张的薛姨娘。
这个破布娃娃是她与叶氏一起,在薛姨娘琼海居的床底下找到的,这个薛姨娘到底是何用心,她算是知道了。
“荣姑,你这个是在哪里找到的?"
老太太出声询问之时,眼神顺着荣姑的视线望去,就清楚的看清了薛姨娘眼里的惊恐与憎恨之色。
“回老夫人,这个东西是在薛姨娘的屋内找到的。”
“你胡说!”
随之而来的是两道尖利的声音,一道是薛姨娘的,一道是是安合的。
“我的院子里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脏东西,,你,你一定是想陷害我。”
荣姑满是不屑的看了一眼方寸大乱的薛姨娘,以老太太对她的信任,她何须弄出这样一个脏东西来陷害她。
是百合呵呵的笑着,娇俏玲珑的笑声如春风阵阵,拂面而来。
厅内,原本剑拨弩张的气氛在她的笑声中渐渐变的有些诡异,是百合只是看着薛姨娘,声音平静的好像自己完全是个局外人。
“薛姨娘不必这么紧张嘛,所谓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薛姨娘要是什么都没做,自会还你清白,你何必这么紧张?”
薛姨娘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很想当面拆穿她的话语,无奈是百合说话时笑容焰焰,平和的就像是在和她聊天一般,,她要是真的生气,难免就会让人误认为是此地无银了。
荣姑看着让薛姨娘的种种行为,走上前,将那个破布娃娃呈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神情严肃的检查着这个破布娃娃,将布娃娃一个翻身,背面的布条上,赫然以银丝线绣上了老太太的名字。
老太太气得脸色完全黑了下来,将那破布娃娃直接丢开,那布娃娃一滚就滾到了薜姨娘脚边,直勾勾的瞪着一双眼睛,模样甚是㤥人。
“哼,还真是随了她的主人!″
“老太太,娘,不是这样的。”
薜姨娘知道老太太这话里的意思,是认定了她就是制作出/布娃娃来诅咒她的人,当下就直接从椅子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太太面前,哭得|嘶心裂肺的,鼻涕眼泪直流。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布娃娃,娘,你要相信我啊。”
萨姨娘.哭诉之余,愤恨的目光望着是百合,是她,一定是是百合
搞得鬼。否则,怎么会出现两个这样的娃娃,,
老太太冷哼一声,勾心斗角大半辈子,怎么可能连这样的仝拙计都看出来,薛姨娘此举明显就是欲盖溺彰。
眼神冷冷的看向薛姨娘,声音里带着几分苍凉,几分心痛。
““你,你自己看看,究竟书不是你做的?””
薛姨娘捡起地上的破布娃娃,其实事到如今,她已经无须再看了。这个布娃娃本就是她做的,她特意做出一个绣着老太太名字的布娃娃,藏在是百合床下,以此栽赃嫁祸给是百合。
却没想到,原来是百合早就看清了她的意图,事先将布娃娃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床底下,又故意叫丫鬟们从她的床下翻出一个一模一样有没有绣上名字的布娃娃,目的只是为了迷惑她。
如今,看老太太这神情,怕是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话了。
薛姨娘自嘲的冷笑,她现在,连老太太这根救命稻草都没有了,还有谁!还有谁能帮着她来对付是百合。
心内的不甘一点点升腾,薛姨娘的眸子染着血一般的鲜红,狠戾而阴毒。
这样凶狠的眼神,让是百合心内一个咯噔,凝眉望着薛姨娘,不知为何,她有些看不明白,她这样的眼神是为何。
明明她的计谋已被拆穿,老太太对她恨之入骨,她现在该是绝望或是如往常一般,死皮吧啦的求着老太太原谅她,可是,薛姨娘现在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决然赴死之意,难道,她真的打算就此收手,还是……
盛怒中的老太太自然是未看清薛姨娘此时的表情,她只是用那带着颤抖的指尖,指着披头散发的薛姨娘,一遍又一遍的数落着她的罪过。
“你,自从你嫁入是府,老太太我那点对不住你,什么事不都是帮衬着你,可你,你居然恨不得我去死,还想出那么阴毒的法子来害我,你的心,就比那蛇蝎还毒……”
“我,我要将你关入家庙,这辈子都不要出来……”
未等老太太数落完,薛姨娘放肆的笑声就在寂静的厅内回荡,一声接着一声,声音凄厉而渗人,听着人心内发慌。
是安合此时也跑到薛姨娘身边,神情悲痛又哀婉,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很是无辜。
“姨娘,你快点跟祖母解释一下啊,你说明情况,祖母她会原谅你的。”
“……””
大厅内一片寂静,是安合这话一出,几乎就等于是直接承认了薛姨娘制作布娃娃诅咒老太太又嫁祸给是百合的事实。
是百合悲悯的望了一眼凄凄惨惨的薛姨娘,关键时刻背后插~你一刀的可能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薛姨娘目光如寒霜,盯着是安合几乎是痛心疾首,如果说,刚才她还带着一丝希翼,那是安合的种种举动就是直接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薛姨娘一把推开是安合,双手撑在地上,身子一晃一晃的,竟然也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是百合目光定定,她知道,自己当初给薛姨娘下的药,足以让她这辈子都站不起来,可现在,骗骗他站起来了,强压着自己的身体去战立,于她而言,根本就是一种加重的负担,会导致身体血脉的逆行,看来,用不了多久,这薛姨娘也会被这强制性的战立换来代价。
薛姨娘的眸光,哀怨的在是安合身上扫了一眼,决然凄厉,看起来就像是临别一眼。她悔恨啊,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不被老太太厌弃,竟然直接将罪名指向了自己。
薛姨娘笑了,凄厉历的笑声中是百合悄悄握紧了拳头,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薛姨娘,不曾放过她得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突然,薛姨娘的笑声突兀的停下,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被人厄住了咽喉,那声音再也发不出来。
眸光一凛,是百合以眼神示意下面的侍卫们做好准备,将军府的侍卫自然不是吃素的,收到大小姐的指令,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蠢蠢欲动。
突然,薛姨娘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袋子,那袋子约是两个手掌宽,黑乎乎的,叫人看不真切里面装的是些什么。
是百合警觉的后退一步,示意侍卫上前,哪知薛姨娘的动作却是比几个侍卫还快,抢先一步,打开黑色的袋子,点燃手中的火折子,黑色火药燃烧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下,侍卫们来不及先抓住薛姨娘,只是一个扑身上前,在火药爆炸之前抢先带走了几位主子。
薛姨娘是直接朝着是百合与叶氏所在的方向丢下火药的,火药发生炸裂的时候,是百合急忙带着叶氏往后退到了门后,速度之快,侥幸躲过了火药的爆炸。
而老太太,原本就坐在堂前,离火药爆炸的地方远,而那些侍卫,又是率先去带离的老太太,所以,老太太也没有受伤。
倒是是安合还有几个丫鬟,因为离得近,逃跑的速度又不如是百合快,难以避免的被那炸药波及到了,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不算太严重。
不过,整个南苑的大厅就糟糕了。被这一炸,已经毁的不成样子了。
原本整洁明亮的大厅,此时被薛姨娘这一炸,已经是大片大片大黑灰色了,厅中被炸出了几个坑,厅内精美的瓷器还有各种摆设,此时已碎了一地,整个大厅狼藉一片。
反观薛姨娘,可能是因为本身是个妇道人家,不懂的如何使用火药,火药引燃的那一刻,来不及快速掷出,结果,是百合没伤到,反倒是那火药在自己手上炸出一个洞,手上的血肉被炸成碎肉一般,混合着鲜血,模糊的血肉直流。
满屋子的人看着薛姨娘,那如流水一般流出的鲜红色血液,她的一只手已经不见了手心,只剩下几个手指,混合着血液依稀可见。
众人光是看着,都觉得十分疼痛,望着薛姨娘,唏嘘不已。
可薛姨娘自己,却像是一个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的木头人,任凭着手上鲜血直流,薛姨娘也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空洞的如死神一般,幽深,无望,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灵魂。
这样的人,光是望着,只是看一眼,便叫人不寒而栗。
大厅之内,突如起来的爆炸让众人一时失了神,满室的狼藉还来不及清理。人们只是恐惧的望着薛姨娘,他们不敢想象,已是穷途末路的薛姨娘,究竟还有什么样的法子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侍卫们也只是定定的看着薛姨娘,身体踌躇不敢上前,他们也害怕,害怕薛姨娘身上还有炸药。
刚才那份火药,分量并不是太重,可不代表,薛姨娘身上就真的没有任何有危险的东西。看薛姨娘那神色,他们只怕她还有后招。
寂静,如死水一般的寂静,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是老太太终于从此次爆炸事件中回过神来,这样一个疯狂的人物,继续留在将军府,留在他们身边,简直就是太危险了。
“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我带下去,关进柴房,等将军回来处置。”
老太太的命令一下,之前还犹豫着不敢靠近薛姨娘的那些侍卫,此时也不敢违逆主子,硬着头皮,上前扣住薛姨娘的两个胳膊,将她的胳膊押向身后,薛姨娘被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压制住,顿时就动荡不得。
“柴房……柴房……”
身体被侍卫压制住的薛姨娘,依然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仿佛脚底已经粘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倘若不是她苍白的嘴中还在不停的开开合合,那样子,就与一行尸走肉无异。
不久前,薛姨娘才在柴房,以一种十分恶毒的方式将伤害过她的红袖弄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时,她还以为红袖之死只是一个开始,却不想,她的报复之路,从哪里开始,便要从哪里结束。
薛姨娘不甘,可再是不甘又能如何,她已经众叛亲离,做了这么多恶事,等待她的,一定不会是好结果。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没有一个人敢替她求情,薛姨娘落到这份上,的确实罪有应得。
侍卫虽扣押住了薛姨娘,可无奈薛姨娘脚下就像定住了一般,怎么拖都拖不走。
几个侍卫一同用力,终于拉动薛姨娘的身子,可薛姨娘的身体方才一动,却见薛姨娘突然流出许多血液。
眼眶,耳朵,还有嘴角,一行鲜血直直流出,瞬间就染血了整张脸孔,看起来格外的狰狞可怖。
侍卫们饶是见多了人死之时的样貌,可突然间看到如此“七窍流血”的人还是忍不住松手,心内惊慌的站立于一边。
这一松手,薛姨娘的身子没有任何支撑,直接倒在了地上,口中鲜血喷涌而出,整个身子不停的抽搐着。神情很是痛苦。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看的慌了,胆小的甚至纷纷捂住眼睛,不敢去看地上薛姨娘的惨样。
只有是百合最为淡定,薛姨娘会如此,她早就猜到。她曾经给薛姨娘下药,使薛姨娘的腿无力再也站不起来。
原本,她只是想以此惩戒薛姨娘,为真正的是百合报仇,其实,只要薛姨娘愿意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不站立起来,她便会无事。
哪知,薛姨娘妄想道行逆施,竟然不顾大夫的劝诫,强行站立起来,投掷火药,以求同归于尽。
如今,薛姨娘会如此,只不过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罢了。
薛姨娘在地下抽搐了半晌,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查看,就连是安合,眼见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躺在地下,痛苦的即将魂归别处,她也只是害怕的躲在下人后面,只是,一双眸子惊恐无望之余还不忘以仇恨的眼神望着是百合。
好一会儿,薛姨娘终于结束了痛苦的挣扎,双腿僵硬的伸直,头一偏,死了。
她死之时,还瞪着一双硕大的眼眸,眼眸之内还有血泪流出,干涸,她心内有怨,有恨,也有牵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