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后路,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宁茂源。
平了平呼吸,我拿起话筒,“喂,叔叔,有什么事儿吗?”
“听他们说承恩出事了?”宁茂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蔚蔚啊,承恩怎么会有事儿呢?”
“出了点差错,是我的错误,我误看了一条合同的条款。”
“那怎么办?”宁茂源声音有些提高,“是不是损失很大?啊,还有,”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季南安是不是因此叫向姗回来?”
我心里一紧,“叔叔怎么知道?”
“这是显然的事情,承恩愿意跟我们签约,大部分也是看了那丫头的脸面。”他叹气,“当时招标签约的时候你不在,这承恩可是我们市去年的第一大合同,我们公司虽然总起来实力可以,但是在建筑方面,与另一家公司也是旗鼓相当,而那家公司的老总是省长的侄子,背景比我们强大。据说承恩原本打算与那家合作的,但是要敲定合同之际,这个向丫头就和承恩老总周翔见了一面,第二天,我们就拿到了合同。”
“而且,在合同到期之日,还与我们续约。”宁茂源顿了一顿,“至于这所续的约,可能就是您签得这份合同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些?”
“这些东西也算是高层秘闻,你知道那季南安,护向姗护得死紧。这样自己女人与别的男人牵扯的事情,他怎么愿意说出去?蔚蔚啊,”宁茂源一副苦口婆心的口气,“叔叔也就是怕你再被他耍了,这才赶过来告诉你这些。”
“那谢谢叔叔了,”我深吸一口气,“以叔叔的看法,我该怎么办?”
“蔚蔚啊,不,宁董。”他的笑声低低传来,“您是董事长,高层决策是您的主意。我怎么好插嘴?”
“别呀,”我轻轻一笑,我故意撒娇,“叔叔,您应该知道,姑姑因为季南安的事儿现在还生着我的气呢,现在什么话都不和我说,更别提出些主意。我现在就您一个亲人了,您忍心不帮您自己的侄女儿,就看着她受人耍啊?”
“这样一说,叔叔倒有点想法,”宁茂源声音平稳,“一个字,拖。”
“拖?”
“嗯,你现在怕是不能得罪季南安的,即使他前面和这向姗不清不楚。可是你要知道,他在宁嘉的势力大啊,大到我和你姑加一块儿都顶部上他一只胳膊。但是这事儿,你要是轻易从了他就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说白了,就还是季南安手下一傀儡。所以我觉得,你现在最好拖一拖,不是不放这向姗回来,但是要抻上一抻,给自己留个台阶的同时,也好挫挫她们的锐气。”
“但是抻过火了怎么办?季南安说,人家要和咱们闹上法庭,赔钱事小,失名誉事大。”我看着电脑,里面某位明星在与两个富商同居之后,又不甘寂寞的与第三个老头子产生绯闻,“一旦抻的过火,向姗不回来,合同没法补救。叔叔,我们只有最坏的路,赔上钱又搭上名誉。”
“不会。”他回答的笃定,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后又一笑,“这些假设,是不是季南安告诉你的?”
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蔚蔚,你自己掂量掂量,是听叔叔的还是他的?”他叹息,仿佛无奈,“你记住,出了什么事情,叔叔在你背后顶着。”
“叔叔,我是想听你的,但是晚了。”
他的声音瞬时有些焦急,“怎么?”
“我没敢拖,”我瞥了一眼电脑,人事部顾遥的QQ正在欢快闪烁,刹那间,我脑中一亮,“我答应向姗回来上班,还有,叔叔,下午两点您能不能过来一次?”
“怎么?”
“经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似乎上当了。叔叔,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下午您过来给我出出主意,咱们再细细分析。”
宁茂源答应的很爽快,我瞄了一下表,只是短短十分钟的电话,却让我耗费了极大心力。挂断电话后不久,我立即拨通人事部的号码,“顾遥,我是宁蔚。通知向姗,看看能不能让她下午两点过来。如果可以,立即给我回电话。”
不过两分钟,电话铃再响,正是人事部的电话。
“事情办妥了吗?”我咬唇,惊讶于这个速度,“她同意了没有?”
“同意了,说下午两点过来。”
“没说什么?答应的爽快吗?”
“我觉得挺爽快的,”顾遥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废话。”
“那好,”我松了一口气,“下午两点,通知公司高层到我办公室来。注意,一个一个的通知,别和之前那样公开会议似的贴大字报。”
“知道了,董事长,还有什么事儿吗?”
“先别和季南安说,最后一个通知季总。”我仔细想了想,“就这些,去做吧。”
如果说生活如戏,那上天给我的这个剧本一定是最糟糕透底的那本。我真不知道我前半辈子造了什么孽,刚刚有点翻身作主人的感觉,可是只高兴了两秒,便又在下一时间沦为人下。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原本想查清楚向姗的事情,可是越追究,这事儿都越像一个迷。我原来以为向姗是季南安那边的人,但如果是季南安有意耍我,向姗理应翻来覆去的玩我几个回合才是,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回来救火?再说,这么无聊的游戏,也不像是季南安做事的风格。就真的是他的风格,这样做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可是如果不是季南安,这向姗来回折腾又是为了谁?
还有,自从我与季南安站在一起,宁茂源鲜少与我直接对话,除了有极其重要的事儿通过秘书联系,再就是工作的必要事情汇报,其他根本没有关联。那么今天,在向姗的事儿发生仅仅几分钟之后又打来电话,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始终为这点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答案。再次看承恩的合同,确实,白纸黑字,是我的印章。
所以这样的局面维持下去也没意思,还不如破釜沉舟,来用最狠的一招。这是我自季南安走后想出的方法,断然回绝,再也不给自己留后路。
向姗倒是来的爽快,两个小时后便来到公司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