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我想你应该听过我

杜一诺很快进来了,话题到这里便结束了。我们在沐爷这里简单吃了晚饭后,杜一诺开着车带着我下了山,回到了城里。在两三天前,我们便和许小亚越好去她从前的酒吧玩一玩。

“和沐爷聊什么了?”路上,杜一诺问我,“进门的时候见你脸色不太好,沐爷为难你了?”

“没有,沐爷对我挺好的。”我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

“沐爷希望现阶段的你我都别沉迷于情感,可是,这挺难做到。”杜一诺忽然说道。

“是啊。”我淡淡应和道,冷不丁回头一瞥,后座的人影差点把我吓了半死,我一声尖叫,后座传来一个比猫还幽冷的声音,“叫魂啊,什么好叫的。”

居然是侗羽,他什么时候坐上车的我都不知道,而且杜一诺开了这么久,他在后面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太诡异了。

“侗羽就这样,你习惯就好了。”杜一诺哑然失笑,扭头看着侗羽说,“侗羽,你去城里干嘛?”

“有事,要你管。”侗羽没好气地答道。

“我可不敢管你,我只不过问一问。”杜一诺好脾气地说道。

“开你的车就是。”侗羽的语气依旧高冷。

他大概是生性冷漠,除了对沐爷忠心耿耿,对其他任何人都是如此。不过,从他和杜一诺对话的语气里,我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些亲厚了起来。

我们刚刚到达杭城的地界,侗羽就喊了一声:“停车。”

杜一诺停下了车,他打开车门,像鬼魅一样飘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侗羽走后,我不解地问杜一诺:“一诺,你了解她吗?”

杜一诺摇了摇头,“他是个怪胎,他常年跟着沐爷,什么都懂,但是什么都不屑。你别看他不说话,他对任何东西都很了解。沐爷说他智商异于常人。”

“他一直这样跟在沐爷身边,不累吗?他怎么不去找他爸?”我诧异地问道。

“他跟着总有他的目的吧!我也不知道,沐爷身边的谜太多了。”杜一诺淡淡说道。

“你现在对沐爷的了解有多少?”我又问道,“这一年你都跟着他,应该知道了不少事情吧?”

“我只做我的分内事,取得我该得的利益就是。至于其他的,即便过问了,沐爷也不会透露。”杜一诺说道,他扭头看着我,笑着问我,“你对沐爷开始好奇了?”

“你难道不好奇吗?”我诧异地问道,“他常年不怎么见人,深居简出,像一个朴素的读书人,可是他分明不是。他好像一直在运筹帷幄,但是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筹划的是什么。”

“我也好奇,我相信,迷雾一点点散去的。如果我们对顶端的一切都知之甚少,那只能说明,我们依然身处底端,不够资格去接触那些高端的秘密。”杜一诺突然蹦出一句格外深沉的话来,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一年以来的领悟。

“你觉得现在的你快乐,还是我刚认识的时候你快乐?”我不禁问道。

“都谈不上快乐,但是现在的我,更像我。我刚认识你那会儿,我虽然表面看起来人五人六,但实际上却什么都不是,我的一切都是黄兴给的,一切都有一种被施舍的感觉,没有人真正看得起我,我只能花钱去你们那种地方找存在感,我拼命结交浩辰和子韬,但是事实证明,他们从未真正把我当过兄弟。”杜一诺无奈地说道,又说,“可是现在,你看看我,我虽然赚的只是以前的零头,但是我的一切都是靠自己赚来的,我每天睡得踏实,我每天都有目标,我知道自己要怎么活着,我知道我要走什么样的路。”

“嗯,你以前好像是飘在云端,现在变踏实了很多。”我由衷承认他的话。

“你不同样也是么?”杜一诺笑着看着我,颇温柔地说,“你也变了许多。其实,我们都在成长,都在改变,都在不断摆脱命运的枷锁。”

我发现,有些心里的话,这个世界上只能和杜一诺说。管骁,不会懂,也没有人能懂,除了杜一诺。

“一诺,”我靠在椅子上,望着前方的灯火霓虹,淡淡地说,“有一天,我们会不会变得越来越远?”

他扭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不会。”

“可是我觉得,我们越来越远了,就像我们面前的这条路,越来越没有止境了。”我有些伤感地说道。

杜一诺听我这么说,车速渐渐放慢下来,他轻声说:“可是我们依然在同一条路上,就算没有拥抱,至少一起并肩在走。”

“是吗?”我笑道,“但是曾经的那份感觉,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突然停下了车,扭头看着我,认真地说:“宝儿,也许你会变,但是我不会。我不想说太多,看我怎么做吧。”

他再次发动了车,飞速往前驶去,我倚在车窗上望着他的侧影,他的目光那样坚硬,他那么飞快的车速似乎在发泄着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的嘴唇紧紧抿着却什么都没有说。

在杜一诺的身上,我总感觉到沉默背后的那一份厚重,他永远不会告诉我那是什么。其实他并不知道,他对我而言,也是一个谜。

一路飙到了许小亚原来的那个酒吧,酒吧重新装修过,招牌换了,老板也换了,其实这个世界一直在改变,无论是人还是事。

我们刚到,许小亚就穿着薄如纸的裙子罩着羽绒服、裸着小腿朝着我们飞扑过来:“你们可来了,真是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看你春光满面的,里面是不是有帅哥啊?”我笑嘻嘻地说道。

“很多,不是一般的多,不过一诺……”许小亚欲言又止。

杜一诺见状,只甩出一个字:“说!”

“迈克在里面,和我们在一桌,你没意见吧?”许小亚战战兢兢地问道。

“走吧!进去再说!”杜一诺嘴唇抿了抿,缩了缩脖子,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了进去。

“你怎么把他叫来了?”我小声问许小亚。

“你们这么晚不来,我一个人在里面多没脸,刚好他给我打电话,我就让他过来陪我喝一杯了。”许小亚有些理亏地说道,又贼兮兮地问我,“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不过我感觉迈克脾气很好的样子,应该不会吧?”

“进去再看吧。”我淡淡说道,拉着许小亚的手,紧跟着杜一诺进去了酒吧。

许小亚一进酒吧立马生龙活虎起来,她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带着我们穿梭过人群,远远的,我看到迈克坐在那里玩着手机,有两个身长腿长的妹子正在附近蠢蠢欲动,大概想过去和他搭讪。

杜一诺停下了脚步,我自然也停了下来,我捅了捅杜一诺的胳膊,我说:“你要不想和他有交集,就别过去了。”

“没事,早就听说他回国了,一直没有和他会一会,今天正好。”杜一诺耸了耸肩,把外套脱下来递给我,抡起袖管,帅气利落地走了过去。

迈克刚好抬头,看到杜一诺很是诧异,杜一诺主动对他伸手,笑着说:“迈克,我是杜一诺。虽然没见过面,但我想你应该听过我。”

迈克显然有点吃惊,我和许小亚连忙凑上前去,生怕他们会起什么争执。令我没想到的是,迈克并没有和杜一诺握手,却站起来主动给了杜一诺一个拥抱,然后笑着说:“早就听爸爸谈起你,今天见到,果然很帅。”

迈克大方的举止让我和许小亚都惊讶了,杜一诺也很是吃惊,他们抱了一下之后很快松开,杜一诺说:“我不仅听说过你,你的别墅和车我都住过。”

“没事,你喜欢就好。”迈克大度地拍了拍杜一诺的肩膀,然后对我友好地一笑,又把目光投向了杜一诺,“回国后我一直想见见你,几次爸爸和阿姨约你,都说你没空,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他落落大方,倒是把杜一诺弄得有些不自然起来,杜一诺说:“许小亚和冯宝儿都是我的朋友,我也没想到今天能遇到你,还以为你对我会有成见。”

“怎么会?”迈克温厚地笑了笑,“爸爸和阿姨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我们也一样啊。我从小就希望有个弟弟或妹妹之类的,你的出现,正好弥补了我的遗憾。你要是喜欢玩车,改天你有空就回家来,我还有好几部车停在那儿好几年没开过,我们可以一起玩玩改装,你说呢?”

“行啊。”杜一诺听到这里,终于微微一笑。

我没想到原来迈克竟是如此暖心、如此单纯的一个男人,看到杜一诺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我和许小亚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小亚,过来给我们启开啤酒,今晚难得遇到,我要和我兄弟痛快喝一杯。”迈克伸手亲热地搭上了杜一诺的肩膀,对许小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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