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赵桓的内书房。
赵桓阴沉着脸坐在上首,梁师成坐在下首,右相王黼紧挨梁师成而坐。
这个王黼虽然贵为右相,却是个典型的墙头草,先是谄媚蔡京,后见蔡京病重无法上朝,遂又倒向梁师成,把梁师成当亲老子一样看待,亲昵地称其为恩府先生,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把无耻两字发挥到了极致。
赵桓其实是有点生气自己,早知道这个案子这么容易破,自己就上了,哪有那小子显摆的机会?
梁师成的心情也不大好,事后被皇帝大骂一顿赶了出来,原本想着将人灭了口,太子会感激他,可看太子这架势,怎么还跟个怨妇似的?
不动声色地向王黼使了个眼色,王黼这人别的本事不大,口才却非常好,最善于云山雾罩地瞎忽悠。
王黼领命,起身抱拳道:“太子殿下,益王虽然破案,但恩府先生根本没给他深究的机会,看陛下的意思,显然也不想因此事扩大牵连,所以太子殿下无需多虑”
赵桓一愣,脱口道:“你们以为是本太子派人干的这件事?我要那东西有什么用?”
太子起居都是有专人记录的,还好有梁师成这大内鬼在,不然赵桓根本连话都不敢多说。
见赵桓反应这么激烈,梁师成也是一头雾水,心说难道不是你想给益王上眼药,才故意弄的局吗?
一见梁师成的表情,赵桓就猜出他心中的想法,不由急道:“那个叫刘成的死鬼,平日虽然没少巴结本太子,本太子却从未给过他颜色,更别说命他去干惹父皇不快的事了”
赵桓把话说到这份上,梁师成也觉出不对来,疑惑地看了王黼一眼,随即又转向赵桓。
“太子殿下,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会不会有人想挑动您和益王的争斗,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赵桓性格虽然优柔寡断,却极为聪明,听梁师成这么一说,在联想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顿时也反应过来,再看向梁师成二人的时候,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
赵桓能想到的,梁师成和王黼显然也不可能想不到,但不知为什么,两人却出奇一致地没有再这个问题纠缠下去。
“太子殿下,臣下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您看行不行?”
“王大人请讲”
“臣下听说辽国萧太后的侄女看上了益王,而且还专门派出了使节...”
“你想说什么?”
一瞬间,赵桓的俊脸就变成了茄子皮色,这件事都快成他的心理阴影了,王黼这混蛋偏偏那壶不开提那壶,干什么!找茬啊!
王黼当然知道赵桓因为什么变脸,却仍是“嘿嘿!”一声阴笑后,道:“太子殿下勿怪,一个番邦女子,不值得您在意,而若是能促成此事的话,怕是益王殿下就不得不离开了”
话不说不透,王黼的话音未落,赵桓就明白过来,微微沉吟一下,才道:“可是赵玉已经跟刘文广的千金结亲,还如何再娶别人?另外郑皇后那边,怕是也不好说啊!”
辽国虽然被女真人的金国打的满地找牙,但在大宋人眼中,仍是个庞然大物,这样一个国家的公主,怎可能给人当小?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刘文广的女儿已经命不久矣,能不能撑到成亲之日都难说,至于您说的郑皇后那边、嘿嘿!只要陛下厌恶益王,别说是皇后,就是太后说情,怕也不管用啊!”
微微琢磨了一下王黼的话,赵桓脸上终于多云转晴...
视线转到刘府。
山珍海味、醇酒美人,脂粉弥漫的会客厅中,赵玉眯着眼睛坐在上首,看似在欣赏歌姬曼妙的舞姿,眼神却始终都是清醒的。
最让刘文广兄弟憋闷的还是赵玉的那个贴身保镖,就跟赵玉影子似的,寸步不离,他兄弟二人想过去灌酒,直接就被那人刀子般的眼神瞪了回去。
现在的情况是,客人不觉什么,两个主人却如坐针毡,都有点手足无措了。
可以说这种会面的场景,完全超出了刘家兄弟的想象,他们那曾想年纪轻轻的益王殿下,竟这般难对付,因为从进来到现在,除了一些虚头巴脑的客气,还一句正经话都没说呢!
正不知该如何开口,忽见赵玉轻轻拍了拍手。
刘文广见状,忙叫停了跳舞的歌姬,恭敬地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赵玉微微一笑,道:“我们都要成为翁婿了,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在当面的好,让他们都下去吧!”
要进入主题了,不知为什么,刘家兄弟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因为这位小殿下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太高深莫测了。
刘文清挥手把歌姬和侍候的下人都赶了出去,然后还吩咐管家守在门外,没有吩咐不得入内。
赵玉真有点怀疑这哥俩是怎么当上官的,怎么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了。
待厅内只剩赵玉、林冲以及刘家兄弟后,赵玉才不动声色地缓缓道:“不瞒二位大人,在来之前,蔡太师曾专门派人来跟本王详述了一遍刘大人在户部任职时的所作所为...”
赵玉话音未落,刘文广就“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倒是刘文清还算镇定。
“殿、殿下,我兄长一直仰慕殿下的才华,是真心想跟殿下结成翁婿的,并、并无其他意思”
这番话说的有气无力,显然连他自己都不信。
“有没有别是意思?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你们也放心,本王既然来了,就不会揭露你们,当然,将来本王若是有什么吩咐,也希望你们不要拒绝的好”
赵玉这一番云山雾罩的话,让刘家兄弟彻底懵圈了,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这小子究竟什么意思?”
“别的不说,刘大人还是想想该怎么过我母后那一关吧?”
赵玉没有久待,起身来到刘文广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同林冲大步而出。
“兄弟,你掐我一下,我刚刚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赵玉和林冲走了片刻,刘文广才如梦初醒般说道。
“不知兄长发现没有,益王殿下自打进来,就一句都未提过侄女,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莲儿的情况,刚刚最后那句话,显然也是在提醒我们呢”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咱们找个人代替?”
听了兄长的话,刘文清几乎是未加思索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