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潭城外,刚赶到湘江西岸的苏三娘松了口气。她率领六千甲七师,日夜兼程,从湘中的安化城中出发,经过六天时间,赶到湘潭,与甲三师会合,准备一道进攻长沙。
几天前,圣王的命令传来,派总参谋部的副总参谋长左宗棠来湘潭,统一指挥攻打长沙城战事,以甲三师为主力,甲四师、甲七师以及彭玉麟水师配合,一道攻占长沙。
陈玉成连忙给苏三娘送去信息。果然,没两天,消息传来,太平天国已经在半个多月前便开始北伐了。
终于等到太平军北伐,这么说来,讨虏军也能进攻长沙了!陈玉成兴奋起来。
整个攻占长沙的计划,由讨虏军的总参谋部制订,具体便是左宗棠负责。
又等了近十天。一是等左宗棠和苏三娘率领的甲七师赶到,二是将在湘南一带驻守的地方警卫旅,甲十一旅至甲十五旅,紧急调出至新占的宝庆府城、新化、衡州府城、衡山、湘乡、安化等一带驻守,将原本分出去驻守的主力战兵调换回来。
上次,陈玉成和梁立泰联合急报冯云山,缺兵驻守新占领的州县等问题,冯云山想起留守两广和湘南一带的甲十一旅至甲二十旅,便调集湘南永州府、桂阳和郴州等地的甲十一旅至甲十五旅二万余人,开往新占的湘中地区。又从韶州府、连州一带调集甲十六、甲十七旅,赶往抽走地方警卫兵力的湘南一带。
这样一来,梁立泰原本分派出去的甲四军终于又齐全了许多,重新有了一万零五百的人数,其余剩下的,乃是攻打衡州府城死后伤亡损失的。
苏三娘率领的甲七师,部分兵力还在宝庆新宁一带,无法赶到,仍旧还是六千人,而陈玉成率领的甲三师原本驻守衡阳城的三千将士,也得以解放出来,赶到湘潭与主力会合,凑成整编师一万一千余人。
随着左宗棠带领总参谋部的情报处和作战处几个参谋赶到湘潭,各师将士也都抵达湘潭一线,左宗棠代表总参谋部,正式下达出征长沙的命令。
总参谋部经过二个多月的查探,摸出了长沙城周边的清军兵力部署。
而且,不但为了摸清清军兵力,还准备在长沙城内埋伏些内应,左宗棠了解到浏阳出身的征义堂头领周国虞也投奔了讨虏军,便从何贱苟手下将之调出,派其乔装打扮一番,化装成行脚商人,潜入长沙城里,秘密联络城内的天地会会众。
不久,周国虞托细作送出消息。
长沙城及周边的本省的绿营兵有六千人,加上二千贵州营和一千楚勇营,共有地方清军九千人。
另有曾国藩的湘勇陆师六千余人,原本七千老湘勇,分了一千至岳州组建水师,剩下的在衡阳城外被讨虏军击杀了一千七百多人,曾国藩回到长沙后迅速补充了一千多人,重新恢复到六千人的规模。
由甲三师一万一千人作为前锋,直接开至
长沙城的地形,对于左宗棠来说,不用现场探查都了如指掌。不过,第一次主持如此重大攻城战的他,还是谨慎地派出细作探测一番,没想到,细作一回报,吓了左宗棠一跳!
清军从长沙城南的天心阁处城下的白马庙起,由北向南,清军挖掘一条又深又宽的兵勇壕坑,绵延几里。在壕坑的外侧,清军扎有五座兵营,好像是楚勇营、贵州营、湘勇三座营等,其中湘勇占据蔡公坟高地,易守难攻。
并且,将城南和城东一带的所有民房全部焚毁的焚毁,拆除的拆除。
原本,讨虏军率三四万余人来攻,左宗棠和其他将士一样,都认为清兵都会死守长沙城墙。没想到,竟然还敢出城据营而守。
要知道,现在可是与去年太平军攻长沙城的时候完全不同,那时清军各省援兵和廣西的追兵云集长沙,前后有数万清兵,但因长沙城塌破多处,最终还是被气势如虹的数万太平军攻克。如今只有二万不到的清军,竟然敢出城!
不过,左宗棠仔细一想,也觉得出城守蔡公坟高地比死守长沙城要棋高一着。倘若清军不守住蔡公坟,讨虏军占领这块高地,架设大炮往城内对轰,只怕长沙城的确难守住。
而且,将城外百姓房屋全部拆毁,想必是吸取了去年太平军攻占长沙城的教训,担心城外民居的地形被讨虏军利用,便不顾百姓反对强行拆除了。
想想,以长沙城内的湖南巡抚骆秉章对朝廷的忠心,指挥湘勇的新任糊南提督兼团练大臣曾国藩的狠辣,只要能对守卫长沙城有利,拆除民宅好像也算不了什么!
不过,等后续的梁立泰率领甲四师一万将士赶到,甲三师会同甲四师直接攻向其他的城南的制高点-----妙高峰、城南书院、西湖桥、金鸡桥等战略高地。
这里,清军只派了几百人据守,在一番火炮的掩护下,清军眼见形势不妙,士气迅速瓦解,便只得无奈地放弃了这些高地,退回壕沟后面的清军大营。
甲三师迅速出兵将城南一片的制高点全部占领。其中,妙高峰与城楼相对,只可惜,要将重炮运上妙高峰实在是过于困难了些。
左宗棠在妙高峰下的城南书院,召集众将分派军令。
进攻的重点虽然还在南门,但左宗棠可不会像太平军一样,只攻城南这边。
不过,长沙城东南角的蔡公坟被清军占领,将整个东南角卡死,并且,加上湘勇在东面城墙外开挖的壕沟,将整个由城南至城东的道路完全封死,从东面已经无法进攻长沙城。
于是,左宗棠经过核对地形,和总参谋部情报处和作战处的几名参谋商议后,利用讨虏军兵力占优,先尝试从长沙城四个方向同时进攻。若是难以攻下,再做长期驻守的打算。同时利用城内的天地会充当内应,煽动城内百姓制造混乱。
军令一下,众将立刻依令而行。
甲三师除了攻城南外,还从东南侧进攻壕沟后面的清兵大营。
甲四师配合彭玉麟的水师船队,在湘江橘子洲头前面搭设浮桥,一万将士过河,占领河西一带,然后又在水陆洲处搭设浮球,取道河西,从北面围困长沙城。
苏三娘则率领甲七师,也在清军开挖的壕沟对面二里处,同样开挖壕沟,与清军隔沟相对。
而彭玉麟的水师,搭设好浮桥后,便在湘江中等待,要不是长沙城西靠江侧的炮台火力太猛,而彭玉麟水师的战船大部分都是小型船只,无法安装大一点的火炮,只怕他早就驾船直接在湘江中强行炮击西城门了。
…….
长沙城内的巡抚衙门里。糊南巡抚骆秉章来回踱步,一边望着门外,显然是等待什么消息,心神不宁。
不久,有一门子来报,说是新任提督曾大人传来话,让抚台大人安心守城便可,城外有湘勇营驻守,可保无虞。
骆秉章一听,总算是心里踏实了点,唤过门子问道:“城外如何了,打起来了吗?”
“回抚台大人,还不曾打起来。不过,据前方的湘勇探知,粤贼兵分几路,有部分前往河西,想必是想绕道至城北围困,合围长沙城。而另一路,则在城南妙高峰处安营扎寨,与湘勇对峙。”
骆秉章点点头,挥手让门子退了出去。他长叹一声:“大清多灾多难,反贼四起,而我糊南更是灾难深重,饱受粤贼之患。”
房中一边站着的一名青年书生模样之人却接过话道:“抚台大人,可探知到我那岳父现在何处?”
骆秉章这才想起房内还有一人,笑道:“陶公子有心了。眼下只知道你岳父在妙高峰一处粤贼的军营内。本抚这里有一封给你岳父的书信,你帮着转送给他。另外,骆某替三湘父老恳求你,劝说下贵岳父归顺朝廷。骆某拼死也要保荐他,为一道员。”
陶姓年轻人苦笑道:“抚台大人,岳父大人如今深得粤酋看重,地位之高,早超出区区一道台,恐怕抚台大人的举荐,岳父大人并不一定会放在心上。依学生看,还是催促武昌的吴总督那边早点遣来援兵吧。”
骆秉章一愣,也随着叹气:“陶公子说的对,倒是骆某想得天真了。不过,无论如何,骆某也得试一试,要是陶公子真的为贵岳父好,就去尝试下劝劝贵岳父。他不为自己,也得为他左家的名声和女儿着想吧。”
“至于吴总督那边,哎,就算不敷衍骆某,也只会派一两千勇练应付了事。武昌新被发匪攻破,也是无兵可派。况且,听说发匪又开始西征,溯江而上,武昌也不得不驻兵提防。”骆秉章重重地哀叹着,“国事糜烂至此,骆某也只能是尽为臣子的本份了!”
陶姓年轻人不由苦笑:“抚台大人,学生答应替你跑这趟腿就是。可否先放了贱内,让其归家?”
骆秉章目无表情地摇摇头:“陶公子,你先在抚衙后院歇息。等今夜子时,骆会派人唤醒你,陪你一道前去拜会贵岳父!尊夫人你大可放心,骆某让夫人当女儿般带在身边好好款待,只等你带回好消息。”
陶姓年轻人无奈,只得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