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房纳妾这话儿, 林静诗听的心里毫无波澜,知道慕容致反正也会想着法子拒绝,所以眼皮都不带闪一下的继续装着晕, 然后任由小丫头们背着她回厢房去休息。
陆灏轩的目光从司空旻钰带着林静诗回来的那一刻起, 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女人的身影, 许是这场大雨勾起了些以前的回忆, 三年夫妻, 就算如今反目,林静诗也总有些好的地方值得回忆。
再说,那女人骄傲至死, 又怎么可能愿意给别人做妾。
只听慕容致道,“虽是有心, 不过我拖着一副残破身子, 实在是不想拖累人家姑娘。”
慕容熙道, “能跟着你,那是她祖上修来的福分。”
慕容致道, “再瞧瞧吧,若是我身子能恢复些,届时再谈娶妻纳妾之事也不迟。”
慕容熙道,“十七弟若是当真有心,那便是请求了圣上, 这门婚事, 四哥也得给你办妥了才可。”
慕容熙和慕容致二人, 谈笑之间你来我往, 个个都是不肯让步, 可惜陆灏轩一个字也都没听进去,瞧着今晚雨这么大, 还伤了两个姑娘,估计大家也都是不会走的了。
寺庙的长老吩咐小和尚们收拾出了客房来给这些高官贵族们歇息,陆灏轩回房之前还特地拉住了老大夫,悄悄询问了一番林静诗的伤势。
老大夫老老实实的答道,“司空姑娘倒是没什么大概,只是手上的伤口稍微有些深,只怕是恢复后也会留疤,总归是个姑娘家,身上落伤都是不好看的。”
陆灏轩道,“人没事就好了,多谢老先生。”
老大夫道,“陆大人客气了。”
问完话,陆灏轩在林静诗的房门前逗留几圈后,最终还是拂袖离去,司空旻钰和慕容致站在林静诗房间对面的一间屋内窗旁站着,本以为能再瞧上一出好戏,哪知道陆灏轩这怂货就这么走了,司空旻钰显得有几分失望。
怕慕容致又受了凉,司空旻钰伸手合上窗户道,“下官总算是知道四王爷为什么兜着这层窗户纸不肯戳破,你别说,这好戏看着还真是有意思。”
慕容致道,“看着猎物一步一步的往陷阱里走,才是最有意思,咳咳……咳……”
司空旻钰伸手去拍拍慕容致的背脊,然后扶着对方坐到了桌前道,“宫里这药是不能再喝了,药效像是越来越强,王爷再不反抗,只怕我们是会被压的更死。”
慕容致道,“反抗二字说来容易,可又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司空旻钰道,“依我看,这宫里头的人就是太闲了,所以才盯王爷盯的这么紧。”
慕容致道,“倒是想惹点儿事情出来,可惜临风不配合。”
司空旻钰道,“王爷是说刺杀太子的事儿?”
慕容致道,“太子一死,继承人位置空悬,本王的几位哥哥们自然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到那时,每一位王爷都是有再继位的权利与机会,哪里有人还顾及的到本王呢?”
“王爷心思缜密,这些年对宫里头的迫害一直处处忍让。”司空旻钰摸了摸茶壶,确认是热的之后,才伸手替慕容致添了一杯热茶道,“不过事到如今,我们也是时候该反击了,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若是能抱病退回江南封地自居,也算是最好的结局。”
慕容致笑道,“本王若是回了江南,旻钰可要随本王一同回去?”
司空旻钰道,“下官自是追随王爷走的。”
慕容致道,“回皇都之后再请一遍临风吧,他若是实在不愿意做,那本王,也不得不做些卑鄙的事情了。”
司空旻钰道,“这般反复拿林姑娘威胁,下官怕是会起到反效果,沈临风若是一怒之下带着人直接走了,那王爷又要如何?”
慕容致道,“沈临风虽是个江湖人,但对待林静诗的心思却最是细致,在没有光明正大的解除林家的冤屈之前,他不会带林静诗离开的。”
司空旻钰道,“那王爷想如何?拿林家的案子继续做筹码?”
“诶……”慕容致摆摆手,像是责怪道,“本王会这么反反复复的拿一件事儿出来做筹码吗?”
司空旻钰道,“那王爷想要如何?”
慕容致道,“此事还得靠四哥推波助澜了。”
慕容致多纳一个妾,或是少娶一个妻,对于他本人来说,其实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小事,充其量跟今天早上起床,推开窗户看见太阳一样平常。
之所以为了这么个无所谓的事儿和慕容熙推脱这么久,也不过是因为这林静诗是沈临风的人,他慕容致就算再不道德,也不能做这种欺负朋友女人的事儿,再说林静诗已经跟陆灏轩和离过一次,要是再来和慕容致和离一次,就算沈临风心里头不膈应,那也难保林静诗心里头不膈应。
不过他俩膈应不膈应倒是也不重要了,相比之下,慕容致觉得眼下摆平沈临风才是正经事。
毕竟太子一日不除,他慕容致便一日难自保。
淋了一夜雨,半夜里低烧了一阵子,不过仗着这段日子在北宸王府调养的还不错,所以林静诗第二日早起之时,除了觉得有些头昏脑涨之外,便也没有其余太难受的地方。
手掌心里裹着一层厚厚的白布,稍微弯一弯手指头都是跟着一阵儿疼,她皱了皱眉头,然后掀开被子起身来。
起床的第一件事儿是想去找慕容致,毕竟昨天在秦大人口中听到了那么决定性证据的言辞,她想要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成果交代给对方。
屋子里放了一盆水,因为伤了一只手的缘故,所以林静诗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收拾妥帖,尽管慕容致就在离自己一个露天的小院儿长短的距离,可她却是不知道的,出了门便朝外奔。
陆灏轩也不知在这长廊的尽头转角站了多久,总之林静诗一转身瞧见他,便是被吓的一个激灵,跌跌撞撞的朝后退了两步,陆灏轩伸手抓着了她的胳膊,这才勉强没摔下去。
陆灏轩担心的喊了一声,“静诗。”
林静诗先是想挣脱,发现挣脱不开后,便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想甩对方一个耳光,等到看清是陆灏轩这个人的时候,她的巴掌遭已经高高举起,可却又僵硬的停下,到头来始终没能落得到对方的脸上去。
林静诗是理智的,想着自己前段时间的努力不能白费,这憋了这般长时间的怨气,竟是能生生被再压回去。
两个人这么突兀的见面总是尴尬的,林静诗不知道陆灏轩在这里做什么,陆灏轩更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总之是辗转反侧一整夜睡不着,就想见见她,可见到之后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想法。
见陆灏轩走了神,林静诗便从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客客气气低头道,“陆大人,昨晚,没受伤吧。”
陆灏轩低头看了看林静诗受伤的右手,有些手足无措道,“本官自然无事,倒是你,听说大晚上跑去山上,又伤着了。”
林静诗道,“伤了手,不过没有大碍。”说完,她还将那手往背后藏了藏,然后又问陆灏轩道,“你没受伤就好,昨天听见你和月灵一直被困在山上下不来,我还怕你又伤了脚。”
这话听着挺假的,毕竟两个人之前闹的那么难堪,陆灏轩一时也接不上话来,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合适,好像这个时候,和和气气不对,剑拔弩张更不对。
咬牙忍气憋了半天,最后陆灏轩憋出一句话来,他问林静诗道,“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林静诗的伶牙俐齿,古灵精怪,陆灏轩可谓是讨教的比谁都干净彻底,那姑娘虽然心地善良好相处,但也绝对绝对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
林静诗略微吃惊道,“我?”
陆灏轩道,“你跟月灵公主才认识几天,别告诉我你们两个之间的友情就真的到了可以深夜里冒雨上山去救人的程度,这雷雨天气,树林子里待着有多危险你林静诗不可能不知道吧,你上山做什么?”
林静诗笑笑,她抬眼望着陆灏轩道,“怕你死了,有些话就再也找人说不清楚了。”
陆灏轩心头一震,虽是想过林静诗贸然上山可能是为了救自己,但就这么听着对方亲口承认的心情总是不一样的,只想着怎么可能,她怎么还可能……
捕捉到陆灏轩眼底的动摇,林静诗便继续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虽是无情,但我总归是记着这三年,初初得知你的背叛我确实是很生气,不过转念想想,这三年来,我对你也的确不够关心,不够照顾,这才逼的去找了别的女人。”
“……”陆灏轩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若是林静诗此时此刻扇他两个巴掌,或者是踹他两脚,骂他是混蛋是畜生,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似乎只有这样的反应,才能让陆灏轩心里好受。
林静诗道,“我已经不怪你了,也希望你不要继续怪我,就算夫妻缘尽,以后再也没办法携手共度余生,我也希望你能念着我些好,或者是,高抬贵手放了我父亲。”
陆灏轩道,“说这么多只是想让我放人对吧。”
林静诗道,“不可否认,这是目地之一,也不可否认,我曾用尽自己的一颗心真挚的爱过你,总之你放人也好不放人也罢,以后的日子大家各过各的,我家王爷,也不可能瞧着我这样却不伸手来帮忙。”
陆灏轩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会攀男人,不过我很好奇,你现在到底是跟沈临风,还是跟慕容致。”
林静诗道,“沈临风不过是慕容致的走狗罢了,想靠男人,自然是要靠位高权重的,哪怕是做个妾,我们家王爷,能帮衬到我的地方,也比那个姓沈的要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