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修的变形术用得很熟练,不仅是外貌丝毫不差,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但扮演一个陌生人,终究是需要时间来练习的,安柏修这着急起来,忘了蒙格·灰河的基本人设。
怒潮王国因为又穷又偏僻,所以没多少人才,蒙格·灰河出海所需的高级魔法卷轴都得靠这几位宫廷魔法师准备。
明明跟寂夜海盗团打了一场,还输得那么惨,突然就说用计谋引诱这支海盗团的团长孤身前来,这话说出来确实是很不符合逻辑。
虽然这三位宫廷魔法师只是个打工人,但这场战争很有可能牵扯到他们身上。听听外面的动静,那是普通的传奇能弄出来的吗?这战斗力已经超出预料之外了,蒙格·灰河还说得语焉不详的,谁能安心?
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他们参与到战争之中岂不是很危险?
这位宫廷法师非常认真地对安柏修说:“我需要一个解释,如果不能的话,请恕我不能参加这场战争。”
安柏修正在回忆这人的身份,花了几秒才想起来。
“沙洛克大师,你问我为什么不公开细节?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那么在意细节,事实不就是我的计划成功了,而现在时间紧急,你却在这里拖延时间,那是为什么呢?”
沙洛克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个蒙格·灰河像是变了个人,这话怎么将矛头转到他身上了。
沙洛克激动地说:“你在胡说什么,我是怒潮王国的宫廷法师,我所有的一切都在为王国考虑。”
麻痹药剂一般是用于捕鲸,在中空的特制捕鲸叉上注入这种药剂,能够快速让鲸鱼麻痹,然后窒息死亡。但这药剂很贵,要是超过三次不中就要亏本了。
怒潮王国太缺少这种人才了,他们不是请不起炼金术师,他们是没有这么细致的人才,可以从这些蛛丝马迹分析出问题来。
正准备收敛点,但另一个宫廷法师却又站了出来。
但如果不用麻痹药剂,那这深海的鲸鱼就能掀翻绝大部分的渔船,又或者拖着渔船一直跑出航道之外,让整船的人都陷入危险之中。
至于腐败药剂,只要经过一定比例的稀释,对清理船底的藤壶特别有效,这种东西对船身伤害极大,但硬挖的话也会损伤船底。要是遇到变异品种,清理的时候还会出喷出剧毒的汁液,沾在人身上轻则重病数月,重则当场死亡。
沙洛克看安柏修这自信的模样,哪里敢让他参观自己的魔法塔。
蒙格·灰河本来是不懂炼金术的,但安柏修懂啊。安柏修对什么最敏感,当然是跟钱有关的东西,因此对蒙格·灰河私下花钱买麻痹药剂的记忆片段特别上心,当时还想吐槽这怒潮王国被人坑惨了。
没想到这段记忆还能派上用场。
沙洛克顿时脸色涨红,只能大声地说:“你……伱胡说什么?你懂炼金术还是我懂炼金术?!”
光是这两项,就是一大笔的公费开支。
“话题怎么扯到别的事情上了,陛下,我们担心的是这个所谓的计划的细节问题,万一有什么意外,会对王国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蒙格·灰河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的,之前不还合作得好好的吗?结果突然就变了脸,果然这些玩政治的心都脏,之前的笑脸肯定都是装出来的。
安柏修却被国王这句话给吓了一跳,自己是不是装得太过了。
因此,需要这种腐败药剂来杀死这些藤壶,让其自然脱落,同样也是王国日常刚需的药剂。
安柏修冷笑一声,问道:“去年,你向王国要求了多种炼金术材料,小恶魔菌,娜米拉腐菌,毒蝇伞,气泡草等等,加起来接近三十吨。就算是一个炼金术学徒,都能用这些材料炼制出五千瓶以上的麻痹药剂和腐败药剂,但你交给王国的产量是多少?一千四百瓶,其中还有两百瓶是我私人掏钱找你订购的。”
哪个炼金术师不坑甲方的?不自己私下抠点材料,那还算炼金术师吗?只不过自己以为怒潮王国没什么人懂炼金术,所以下手有点太狠了些。
“沙洛克大师,你要细节的话,不如我们今天就好好算一下?先去你的魔法塔走一圈,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炼制药剂的,怎么样?”
沙洛克不敢再发表意见,怒潮国王则是露出惊讶的表情,对安柏修说:“蒙格,你就像是变了个人,很好,我没看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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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柏修呵呵一笑说:“我本来是不懂炼金术的,但王国的各种魔法装备与药剂实在太贵了,产量也太低了,所以我偶尔会向外来人打听一下相关的消息。虽然之前精灵族大幅度提高了魔法材料的价格,但就算再加上运输成本,我还是算不明白这笔账。
怒潮国王也惊讶地问安柏修说:“蒙格,你什么时候学的炼金术?”
安柏修看了看这人,又回忆起另一个名字:“温斯坦大师,还是原来的理由,还是同一个借口,嘴上说着为王国好的人,心里真的是为了王国着想吗?”
温斯顿不屑地说:“怎么,你又找到了我什么错处么?难道我为你抄写的魔法卷轴是次货,是哪一张不能用么?”
温斯顿是一位法师,平日里的工作就是为王国提供魔法卷轴。法师抄卷轴,使用的是自己的魔力,这个倒是没办法从私吞公款方面指责。
然而,法师才是安柏修的本职啊,想找问题,还不简单么。
安柏修回忆了一下跟温斯顿相关的记忆,然后说:“温斯顿大师抄录的魔法卷轴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你找王国要了不少有天赋的孩子,说是要培养成法师学徒,然后这些年来,这些学徒一个个地消失。你说是魔法实验死亡,但这魔法实验的意外是不是太高了。”
温斯顿丝毫没有心虚,理所当然地说:“魔法实验当然是有危险的,那一次我没有给出相应的报告,你难道觉得是我杀了他们吗,这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对啊,一个防护学派的法师,他的魔法实验为什么会这么危险呢?”
安柏修仔细打量温斯顿,因为这时候他还没找到真正的理由,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些魔法学徒的死亡跟温斯顿很有关系。
温斯顿被安柏修看得心里发毛,他现在跟沙洛克同一个想法,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变了一个人。
安柏修看了半天,然后从温斯顿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安柏修用严肃的语气说:“温斯顿大师,你根本不是防护学派的法师,你其实是一个死灵法师,我说得对吗?”
话音刚落,另外两位宫廷法师都忍不住退开两步,远离了温斯顿。
温斯顿脸色大变,激动地说:“你在胡说什么?!你这是污蔑,是诽谤!”
不怪他这么激动,死灵学派虽然也是法师的其中一个知名学派,但这个学派的名声真的不太好,比亡灵还遭人鄙视。
很简单,活人跟亡灵之间是种族矛盾,但要是一个活人站在亡灵的立场上……你说这人是不是更加遭人恨?
死灵法师跟亡灵还不一样,他们是活的,没办法自己产生黑暗魔力,所以需要不断杀死活物来提炼这种力量。亡灵可以一躺几十年,什么也不做,但死灵法师超过一段时间不进行杀戮,他的魔力就会倒退。
当然,也有部分死灵法师选择当个不主动杀戮的收尸人,他们会花钱购买新鲜的尸体作为实验素材。只是这种死灵法师比例非常低,毕竟杀人多简单,买尸体是花钱又麻烦,还不稳定。
即使怒潮王国并非莱恩,但隐瞒死灵法师的身份依旧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温斯顿眼看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便激动地说:“你有什么证据?!你如果拿不出来,我将会为自己的荣誉而战,我要向你发起决斗!”
安柏修却自信满满地说:“激动什么啊,死灵法师还需要证明吗,常年接触黑暗魔力的人,很多东西是瞒不住的。你的瞳孔已经变成灰色了,你的身体在散发着腐臭的味道以为用香水掩盖就行了?你的指甲缝隙已经被血液浸透,涂指甲油也遮不住……太多太多的伪装,但都没有任何意义。”
温斯顿脸色惨白,这些细节都被安柏修说中了。
但他还是继续狡辩说:“这些都只是你自己的幻想而已,我的眼睛本来就是灰色的,其他所谓的伪装,都只是捕风捉影,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我可以开放法师塔给你们检查,我看你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法师塔的一切痕迹都被他掩盖得很好,他不想信对方能查出任何线索。
但安柏修根本没往这边想,只是对温斯顿说:“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你要是再不服气的话,你现在给我施展一个枯萎术就行了。
“枯萎术是四环死灵法术,其他学派的法师也能施展,但死灵法师施展起来,枯萎术的颜色是截然不同的,威力也会强上许多,你有本事就将魔力属性都给我变了。”
安柏修不屑地看着温斯顿,死灵法师跟一个巫妖装无辜,简直就是炼金之神面前玩烧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温斯顿的拳头捏紧,他万万没想到安柏修每一句话的说到点子上,外表可以伪装,但魔力属性确实是没办法假装的,而枯萎术又偏偏是最能看到魔力属性区别的法术。这蒙格·灰河什么时候精通法术了?之前果然都是装的吧!
安柏修骂完了温斯顿,又望向最后一位宫廷法师,问道:“你呢,你也想再问计划的细节么?”
最后这位连忙摇头,他底子也不干净,可不想被安柏修也揭穿。
眼看三位宫廷法师都不敢再说话了,安柏修便又对国王说:“陛下,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行动。”
国王眼里全是欣赏,果然是国之栋梁,原来怒潮王国还有一个丞相之才,之前真的是小看他了。
国王走到安柏修的身边,用力拍向他的肩膀说:“好,马上疏散附近的民众,然后让怒潮军团开始准备。蒙格,所有人都听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