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妙之门前。
战况到了新的阶段。
刚刚从决斗场中逃出来的太虚雷主和东荒神主显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只剩下头颅的角蚩蛮主更是只剩下咆哮。
蚩角蛮主的头颅大声咆哮，发出恐怖的轰鸣。
一个秘境之主死后，当然不会留下什么头颅，但没有死去的秘境之主会有。
角蚩蛮主没死，只是他的身躯被摧毁，本源被封印在头颅中。
他张大嘴，用惊悚的目光看着盘古，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怎么会拥有冥冥之中的力量。”
“一万年前你不曾有，为何现在就有？”
万古以来，无数秘境之主用尽一古，百古，千古的时间寻找冥冥之中的力量，谁也没成功。
力族最强盛时，也没有谁成功过。
现在，盘古成功了？
这怎么可能？
盘古也不答，而是看向子受，露出震惊之色，然后摇摇头，道：“吾本以为与人王你差距不大，日后大可论道切磋一番。”
“却不想你我之间差距已经如此大。”
“不过，你劈开决斗场，所为何事？”
他与通天的决斗场，并非由他们打开，而是承受不住子受的力量被毁掉，这也就是为何东荒神主逃走的原因之一。
决斗场是一种禁锢，就算是秘境之主要解开，也需要一念之间。
而太古大罗之间的争斗，一念即可刹那，亦可千年万载。
若没有外部干扰，盘古和通天大可将与他们交手的秘境之主全都砍死。
子受轻笑一声，道：“有一幕好戏，请你们看。”
盘古和通天都是一怔，但没有多说什么，抬眼看向众秘境之主的方向。
此刻。
狼狈无比的太虚雷主和东荒神主，完全没有发现其他秘境之主的变化，他们已经被盘古和通天打得晕头转向。
现在他们可以肯定，盘古和通天已经掌握了“冥冥之中的力量”，那是秘境之主无法对抗的力量。
那是可以了结万古，可以重塑混沌秘境秩序的力量。
那是，唯一可以让秘境之主畏惧的力量。
也是秘境之主们一直在追寻的力量。
太虚雷主在这一刻已经癫狂，癫狂到根本看不到一切变化，他回到太虚雷门前，汲取太虚秘境中的力量，瞬间恢复全盛状态。
他冷眼看着众妙之门前的子受一行，道：“力族余孽，你能掌握冥冥之中的力量，确实超出了本尊的预料。”
“力族，不愧是最强一族，就算是本尊也自愧不如。”
他的脸上，再无之前的霸道与不可一世，反而多出歇斯底里来，道：“然而，本尊早就为这一日做好了准备。”
他伸手抓向太虚雷门，从里面抓出一个顶天立地，无比威严，却没有任何生机的巨人。
这巨人比秘境之门还要高大，他走出秘境之门后，体形更是迅速变大，眨眼间秘境之门都已经成了巨人小腿间的装饰。
巨人全身充满了狂野的气息。
他面目威严无比，同时又死气沉沉。
他的面目，与盘古有七八分相似。
子受与四圣还有洪荒众生都是一怔，但随后已经明白过来眼前这巨人的身份。
盘古乃是力族少族长，那么眼前这位，十之八九就是盘古的父辈了。
果然。
盘古的声音响起，道：“力族族长，吾的父王。”
“怪不得吾在源初之地也不曾见过任何父王的本源回响，他一开始就没有坠入沉沦，而是落到了你的手中。”
太虚雷主得意无比地一笑，道：“力族余孽，本尊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关联因果，不管你是否掌握了冥冥之中的力量，面对这份因果，你又能如何？”
力族族长与盘古之间的因果无法切断，太虚雷主在古冥圣主的相助下，将力族族长炼制成为一个因果诅咒。
最简单明了的结果就是不管盘古达到什么层次，他都无法打败他的父王。
在盘古杀死力族族长的瞬间，一切与这一道因果相关者都会毁灭。
盘古会死。
盘古开辟的洪荒会毁灭。
洪荒众生也会湮灭。
这就是太虚雷主在明知洪荒这里有冥冥之中的力量，也敢前来的最大底牌。
他手中这个因果诅咒，甚至不需要盘古亲自动手，他只需要一道法旨，力族族长就会自我灭亡。
那么，盘古必亡，洪荒必亡。
太虚雷主无比自信，他认定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握住了胜利，唯一的胜利。
盘古脸色阴沉，但并非因为他的父王成了因果诅咒。
被困住的只是他父王的表象，只是化身为道后，留在混沌中的一个表象。
所有证道太古大罗的存在，就是化身为道，其在混沌中活动的身躯，只是一个表象。
表象，可以重塑，只是需要机缘。
太古大罗所谓的死亡，只不过是表象消散，本源回归起源之地罢了。
除非是真正掌控了更高维的力量，从道的层面将之完全抹杀，否则根本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击杀太古大罗。
这一点，所有秘境之主都应该清楚才对。
太虚雷主以力族族长炼制因果诅咒确实恶毒，但是他既然已经知道盘古摸到了冥冥之中的力量，接受到更高维的力量。
那么，为何还如此自信因果诅咒有效？
更为重要得一点。
太虚雷主为何如此笃定洪荒众生只是盘古的附庸？
一个秘境之主不可能如此无知，更不应该如此愚蠢。
否则，盘古觉得自己从亿万兆个纪元前就在提防太虚雷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太虚雷主会是一个蠢货吗？这显然不可能。
他真要是一个蠢货，根本不用盘古动手，其他秘境之主早就一拥而上，将太虚雷族屠灭。
混沌中只有三千秘境，但三千个秘境之族中，并不止三千位秘境之主。
很多秘境之族都拥有两个以上的秘境之主，但他们并没有分家，原因就在于没有“位置”。
所以，对于那些犯下愚蠢之事的秘境之主，其他秘境之主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群起而攻之。
盘古看向子受，道：“你做了什么？”
眼前敌人突然愚蠢起来，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子受做了什么。
子受摇摇头，目光在古冥圣主的身上扫过。
盘古立刻心领神会地看向古冥圣主，道：“原来如此。”
就在子受与盘古交流的这短暂时刻。
太虚雷主已经出手，他狞笑一声，道：“力族余孽，受死。”
“你之一族，只有永久坠入沉沦的结局。”
他的话音落下。
力族族长的身躯轰然崩溃。
一道光凶险的光，自源初之地照来，照向盘古，照向洪荒，照向众生。
只有子受超脱这一道光，凌驾于光芒之上。
余者，皆在这恐怖凶险的光芒中。
来自源初之地的因果审判降临。
一切与力族族长有因果的存在，全都会毁灭，一切皆入终焉。
随后，光芒散去。
什么也没发生。
太虚雷主和东荒神主同时露出震惊之色，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众妙之门前的一切。
一切皆存。
一切皆不曾变化。
太虚雷主在这一刻，终于知道自己上当了，他猛然回头看向古冥圣主，厉声喝道：“你做了什么？你切为了力族余孽的因果？”
古冥圣主一脸平淡，他身上的迷雾散去大半，露出隐隐约约的身子，只有半载的身子。
他淡然开口道：“本尊不曾消去盘古的任何因果，那不是本尊可做之事。”
“但盘古可以自行消除一切来着冥冥之中的因果。”
“或者，有某位存在，帮他消除了这些因果。”
他说着，目光扫过子受。
太虚雷主也看向子受，道：“不可能，他只是一个诞生在诸天万界的普通生灵，何来这般手段？”
“无缘无故，力族余孽又为何会消除自身因果？这是来自冥冥之中的因果。”
太古大罗不沾因果，是指的不沾当前维度的因果，更高一层的因果，也就是秘境之主常说的冥冥之中的因果却摆脱不了。
甚至，秘境之主们不会主动去触碰那来自冥冥之中的因果。
因为那是他们最为忌惮的存在。
太虚雷主猛地回头看向古冥圣主，他终于明白自己中计了，他恶狠狠地盯着古冥圣主，道：“你看到了，但你隐藏了。”
古冥之道可以推演万古，可窥探冥冥之中。
三千秘境之主中，只有古冥圣主可以提前推演到盘古可以摆脱与力族族长的因果。
然而，当年古冥圣主不但没有提醒太虚雷主，甚至出大力相助其炼制因果诅咒。
太虚雷主终于明白了。
古冥圣主之所以当年助他，就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让他失去最后反击的手段。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古冥圣主，道：“你敢背叛本尊？”
他一直以为他早就控制了古冥圣主，他以为他已是三千秘境之主中的号令者，然后到头来，他一叶障目，居然落到如此简单的手段中。
他很清楚，古冥圣主所做一切，让他错过了最初限制盘古的机会，错过了将万果之因彻底铲除的机缘。
他以为他布局亿万兆个纪元，然而却是他在亿万兆个纪元前，已经被算计。
他怒极而笑，道：“很好，本尊承认失败，但这不是结束。”
“本尊使用因果诅咒，只是想尽可能减少损失，现在到了这般局面，那就打碎混沌，摧毁所有秘境，让这一古结束吧。”
哪怕被骗得很惨，哪怕错过了太多机缘。
太虚雷族依然是实力排前的秘境之族。
太虚雷主依然是一众秘境之主的号令者。
更重要一点，太虚雷主相信，剩下那些秘境之主不会眼睁睁看着眼前一切向力族倾斜。
他的雷鸣回荡于所有秘境之门，响彻所有秘境之主本源之中。
“诸位，唯有一战，方可结束所有因果。”
“他们冥冥之中的力量还不够圆满，我们依然有一战的机会。”
“诸位，吾等两千余，对上他们几十，优势在我。”
太虚雷主的气势大不如前，但就算如此，依然掀起了极为恐怖的浪潮。
无边的雷霆从太虚雷门中涌出，整个太虚秘境中的力量都被榨取出来，誓要把洪荒完全摧毁。
子受一直在一旁看戏，现在终于看腻了。
秘境之主，也不过如何。
一旦失去继续前进的方向与动力，哪怕是秘境之主也会犯蠢。
一旦到了故步自封的阶段，秘境之主也会陷入心牢中。
子受觉得，说不定不久之后，太古帝狱里面，就要有新的犯人了。
不过那个时候，典狱就不是他了。
就和他的前任，那位奇女子一样，典狱总要交给下一任才是。
看着歇斯底里而不自知，完全没有发现其他秘境之主失去战斗力的太虚雷主，子受无趣的摇摇头，随手一捏。
结束吧，看这无趣的戏已经累了。
啪！
就好像捏破了一个虚幻的泡沫一般。
两千八百八十七位秘境之主，两千八百八十七道秘境之门，直接消散。
没有过程。
没有任何动荡。
整个混沌从源初，现在一直到终焉，都已经在子受的掌控中，他立下新的规则。
这规则写下了这两千八百八十七个秘境之族的结局。
所以他们就消失了。
因为，他们不应该存在。
弹指一挥间。
众妙之门前，死寂一片。
盘古和四位圣人也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
谈笑间，两千八百八十七个秘境之族灭绝？这手段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了，更何况还没有任何过程。
这是超出大道的概念，这甚至超出了概念，直达本源的本源，那不可描述的起始。
古冥圣主也惊得身上的迷雾都散开，他的古冥迷雾也受到一缕余波的影响，直接消散。
半个身子的古冥圣主出现在洪荒众生眼前。
子受看了古冥圣主一眼，发现对方居然是一具古尸。
一具自万古之前，出现在那空洞回响中的古尸。
子受神情微微一动，随后却是释然一笑，道：“众生自会寻找出路。”
这古尸，是那空洞回响中所有回响凝聚出的执念。
是上一个混沌中湮灭的一切挣扎过的证据。
子受曾经的子民，以另一种方式，寻找到了出路，哪怕已经面目全非，哪怕已然无法记得一切。
子受收回看向古冥圣主的目光，然后看向终于露出恐怖退缩神色，全身开始崩溃的太虚雷主和东荒神主。
秘境之主不能畏惧，不能质疑自身的道，否则就会永坠沉沦。
然而面对眼前的一切。
太虚雷主和东荒神主，又岂能不恐怖？又岂能不去质疑自身的道。
他们称霸混沌千古，他们纵横诸天。
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
太虚雷主和东荒神主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来不及说，躯体已经完全崩溃化为齑粉。
他们的本源也随之崩溃。
质疑自身大道的秘境之主，将会真正的死亡。
不留下任何一点残余。
古冥圣主看着太虚雷主和东荒神主真正的死亡，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但他还是立刻压下一切情绪，看向子受，道：“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他的态度并不卑微，但却极度谨慎。
虽然他很清楚，在子受面前，谨慎没有作用。
子受看着古冥圣主，道：“你见过朕？”
古冥圣主点点头，又点点头，道：“也许见过，但吾不知见到的是否是你。”
子受顿时明白过来。
不管古冥圣主曾经在某一个维度时空见到的是他，还是他的犯人尸身，甚至是见到了那位奇女子。
其实都没有任何区别。
因果在那里连接起来，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子受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轻点头，道：“我们会再一次相见。”
古冥圣主怔了一下，随后低笑起来，道：“是。”
他转身而去。
一同离去的，还有十位秘境之主。
在混沌的深处，另有九十七位秘境之主在等待他们。
子受可以隐隐约约听到，有秘境之主的交谈传来。
“那位存在，到底拥有怎样的力量？吾等做好的一切准备，最后居然全都没有用上。”
“真用上了，吾等也不会存在于此。古冥圣主，现在吾等应该如何？”
“前往更远的混沌深处，也许在那里吾等可以寻找到踏上冥冥之中的道路。”
一百零八道流光，最终消失在子受的视线中。
混沌每一古计时，三千秘境都会迎来一次大洗牌，每一次大洗牌的方式都大不相同。
然而，哪怕是活了千古，存在万古的秘境之主，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清洗方式。
一场有头无尾，到了最后甚至显得滑稽可笑的战争后就开启了新篇章。
不，不是战争。
是一场冥冥之中的力量对秘境之主的屠戮。
还是秘境之主们自己找上门。
作为万古变革的方式，这是任何一个秘境之主都万万想不到的结局。
……
洪荒。
众生也是面面相觑。
感觉这些秘境之族，比当年大举入侵的混沌神魔还要弱？
这让以为又是一场血战的众生都有些不适应起来。
这战争太过虎头蛇尾。
随后，众生的目光落到子受身上，然后就理所当然接受了这一场战争的结局。
大王都亲自出手了，那必然就是如此。
那些敌人，岂能挡住大王手段？
这么一想。
如此虎头蛇尾的战争，才是最为合理之事。
盘古随手将角蚩蛮主那失去意识的头颅丢入混沌深处，然后无奈地道：“人王，你现在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子受轻笑一声，道：“等你追上来，自然就知道了。”
“现在，洪荒可以安静一段时间了。”
“盘古，可有兴趣与吾一同前往混沌深处，寻找一切新的机缘？”
洪荒安全了。
哪怕再有三千秘境出现，也威胁不到洪荒。
但子受并不会停下。
混沌也有终焉之时，众生也会有凋零之刻。
他不能停下，他要寻找结束终焉的道路。
盘古双眼一亮，哈哈一笑，道：“大善，此事正合吾之意。”
“何时出发？”
子受又看向四位圣人，笑道：“可愿一同前往？”
四位圣人也是一笑，道：“固所愿也。”
子受这才看向盘古，道：“吾要再处理一件小事，随后出发。”
他说罢，转身回到太古帝狱中。
一个声音，在他踏入太古帝狱的同时响了起来。
“你终于是你了，好久不见了。”
子受抬眼看去。
见到是眼前悬空坐着一名二八年华的少女。
少女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花裙，赤着双腿，她调皮的摆动着双腿，笑盈盈地看着子受。
“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了你许久。”
子受在看到少女的一刻，就已经知道了少女的身份。
甲字号牢房的犯人。
太古帝狱的第一任典狱。
那个洪易三人口中的疯婆子。
他静静看了少女片刻，也笑了起来，道：“好久不见。”
少女笑了笑，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