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简直是纳闷,忍不住僭越道:“公子,那和阳县主分明在折辱您,您何必呢?”
乔修玉也不恼小厮的出言不逊,而是笑了笑:“她没有辱我,她是个很可爱的女郎。”
小厮:“……”
确实,毕竟是第一个夸公子弹琴好听的女郎,换他他也觉得可爱。
小厮也只敢在心里这么说说,乔修玉自是不知晓,仍然有些羞涩地笑着:“等我回了北周,就叫父皇替我求娶和阳县主。到时候我们一定能生一个极其漂亮的孩子……阿南,你说往后我给孩子起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正准备去拿点心的阿南:“。”
乔修玉想了想,拦住了阿南:“不,不。还是我自己去拿。和阳若是问起来,知道是我亲自挑的,定然高兴。”
阿南有些崩溃地想,往常只知道公子是个天真的,也没发现他还是个痴情种啊!
乔修玉管都不管阿南,径直就往御膳房走去。
南陈权贵好奢靡,连一道普通的点心都颇有讲究——乔修玉刚来南陈的时候,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整这么精致做什么?不都是吃进嘴里的东西吗,有必要如此讲究?
但现在,乔修玉却发自内心地觉得,如同和阳县主那般精致可爱的女郎,就该用精致的东西、吃/精致的点心。
他一边走进御膳房,一边颇为甜蜜的苦恼——唉,自己回了北周可得好好赚钱打江山,不然怎么养得起和阳县主呢?
……
此刻正是深夜,商·被生孩子·被养·少言还在和李嬷嬷兴致勃勃地说话:“嬷嬷,听说李三娘明日要带上她的庶姐,这可真是有趣!”
李嬷嬷从前也一直在关注承恩公府的事儿,闻言面色古怪:“说起来,承恩公府本是李氏旁支……也不知哪儿来的脸求娶县主。”
商少言倒是不知这事,闻言连忙追问:“旁支?旁支怎能够封了爵位?那嫡支呢?”
李嬷嬷看了一转四周,见侍女们都在门外嬉笑,放下了心:“县主可知,当今皇后和昭贵妃,本是堂姐妹,昭贵妃娘娘便是嫡支的女儿。”
而后,她将昭贵妃的身世讲了一遍,又压低声音道:“那李氏旁支趁着嫡支元气大伤,愣是帮着圣上捅了嫡支一刀,说昭贵妃虽为正妻,却貌丑无盐、不堪为后,又将女儿送进宫里,入主中宫……”
商少言听得瞠目结舌,也不自觉对这素未蒙面的昭贵妃产生了一丝怜悯。
李嬷嬷感慨完这一番,却又笑了:“不过这昭贵妃同县主一样,都是将门虎女,性情刚烈,是以除了这事儿,也从未吃过亏。再加上圣上自觉愧对她,对她做的许多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商少言的脑海里便勾勒出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御姐形象,在心里唾骂这狗皇帝真是大渣男,但好歹忍住了没说出来。
“所以那李三娘也不知有什么可得意的。”李嬷嬷冷笑,“她一年前还在乡下玩儿泥巴,那会儿陛下刚登基,李氏一坐上凤位,便迫不及待提携起家中女郎了。”
李嬷嬷这句“乡下”倒也夸张了些,到底是骠骑大将军的亲戚,虽说权贵中心进不去,但也不至于混得太差。
“咱们商家百年将门,若非李皇后吹枕头风,他李家怎么敢来提亲?”李嬷嬷皱眉接着讲,“当真是个不安分的,小家子气得很!”
商少言闻言气笑了:“我隐约记得,她似乎想将三公主下嫁给我那前未婚夫,才引得陈氏前来退亲……先是撺掇着提亲,后又利诱着退婚,说她对咱们镇国公府没意见,我都不信。这摆明着是逗猴儿呢。”
李嬷嬷不知还有三公主这一茬,当即也拉下了脸:“当年商家陪着圣祖皇帝打江山,别提他们李家旁支了,就连嫡支都还在乡下挖泥呢!我呸,人长得那么丑,想得倒是挺美!”
商少言:“……”
李嬷嬷是真的很喜欢用“乡下玩儿泥巴”这句话来讽刺人。
不过平心而论,她前未婚夫李承叶长得还挺好看。
这么想着,她便也说了。
李嬷嬷哭笑不得,握住商少言的手:“我的县主诶!那李承叶还不如摘星阁那位三分颜色呀!”
商少言这么一想,确实也是——乔修玉那可是太好看了,不然她这么稳重的人,也不可能见一面就想着把人骗回家呢。
李嬷嬷见商少言红了脸,没忍住打趣道:“老奴瞧着,那位对着县主也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保不准往后老奴就陪着县主去北周了。”
商少言但笑不语。
毕竟李嬷嬷还不知晓自己的打算,不然肯定不会这么说。
商少言故作羞涩,转移话题道:“那嬷嬷觉得,明日我要不要给李三娘一点教训?”
李嬷嬷冷哼一声:“给,怎么不给?”
顿了顿,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商少言,语重心长:“县主,咱们商家自有铮铮傲骨,家中权势富贵,均是商家儿女拼了命换来的。他李家不过凭着裙带关系,咱们怕什么?想当初,今上未登基时,先皇也是敬着咱们的。”
这话就差明着说“对上皇帝也不用怕”了。
商少言心里一松,看来李嬷嬷不是个愚忠之人,那后头的事儿也就会少许多阻碍了。
她这么想着,脸上的笑也真切了几分,半真半假道:“打她一顿也没事?”
李嬷嬷笑道:“能有什么事?就算传到圣上耳朵里去,也是咱们占理。”
商少言好悬没把“可是那狗皇帝从来不讲理”给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得来软的。
商少言再次转移话题:“嬷嬷,我明年开春预备去一趟蜀州,去青城山替阿兄求医,生辰前应当能赶回来。我不在的时候,还劳烦你多多照看着阿兄的身体了。”
李嬷嬷很有些欣慰——从前的兄妹俩关系好归好,但都是不省心的,现在可不一样,这两位主子立得起、靠得住。
她老了,也没那么多精力去操心鸡毛蒜皮的小事,现在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