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密室之春

“让我来试试!”

说话间,雷牧歌走过来,运起全身内力,双掌朝石门猛然拍去,只听得碰的一声,他自己被巨大的力道反弹回去,倒退好几大步,而石门却是纹丝不动,连点沙石都没能击落下来,自己倒被震得几乎手臂脱臼。

“你没事吧?”秦惊羽赶忙拉过他的手来,见得无恙,这才放心,上前在石门上摸了又摸,方才蹙眉道,“这门比地面好似还要坚硬些,不能使蛮力。”

说罢转身回去石室,在大堆的金银珠宝里翻找查看,每只大铁箱都打开细细检视,不是珍珠美玉,就是宝石金锭,没半点食物和清水,石室方方正正,四壁皆是花岗岩石,再无别的通道。

在室内走了一遭,秦惊羽纵然胆大,这时也觉得微微心凉,走回石门,她用力拍打石门,并试着使劲大叫几声,雷牧歌也跟着发声长啸,但是声音撞去石门,却又给反弹回来,自己听着真是震耳欲聋,要想传出门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人对望一眼,在满室珠光宝气映照下,彼此脸色都有些泛白,心也是不住下沉。

“该死,被困住了。”雷牧歌在腰间摸索一阵,看着空空的双手,面露失望道,“没带吃的进来,水也没有。”

秦惊羽叹口气,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随身携带吃喝之物,而她……

她将身上各处找遍,好不容易在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十来颗果脯,虽然只是点小零食,但总是有胜于无。

想起前世看过的生存极限知识,人不喝水,顶多能坚持七天,凭自己的体质,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而雷牧歌是习武之人,时限应该可以更长久一些。

七天,还不算太糟糕……

将果脯小心装好,秦惊羽又掏出玉钥看了看,此时地处石室,被身后珠宝的光芒一照,那玉钥的光泽都暗淡了许多,或许只是心理作用,但她实在想不通,为何玉钥在里面却是打不开门,难道那东阳王室的祖先就没想过,寻宝的后人进了门还是须得出去吗?

百思不得其解,一抬眸,发现他正攀在石门处,不知在捣鼓什么。

“发现什么了?”她走过去仰头低问,在这无粮无水的地方,连说话都得省着力气。

雷牧歌在门框四周细细摸索,半晌才指着石门与岩石接缝处道:“这里的土石好像要稍微软些。”

秦惊羽上前一摸,果真如此,不由得心生兴奋,刷地拔出琅琊神剑递给他,雷牧歌接过神剑,运起内息,用力朝那接缝处刺去,慢慢地,尘灰四起,有碎石簌簌落下。

“你退后些!”雷牧歌叫道。

秦惊羽依言后退到石室,看他专注挖掘,石屑纷飞,泥土松动,地上洒落的沙石越来越多,又过一阵,她突然低叫:“听,那是什么声音?”

雷牧歌停了手,秦惊羽侧耳倾听,但闻有细微的悉索之声传来,应该来自石门之外!

“真好,他们也在外面挖掘!”

听她这样一说,雷牧歌更是鼓足力气,以剑作凿,继续开挖,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挖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外间忽地有亮光透进来,有人在喊:“殿下,将军,你们都好吗?”

“我们没事,继续挖!”雷牧歌沉声回应,手上动作不停。

“是!”那边答应干脆,挖掘的声响大起来。

方才那缺口只是一处小小的孔道,仅够神剑直插,而外面的几人没有这样的利器,仅是凭普通刀剑开挖,没过多久就是兵器折损,只得停工作罢。

里外就只剩雷牧歌一人还在努力挖掘,好在他天生神力,虽是攀在斜壁上,倒不觉得十分劳累,秦惊羽赤手空拳,也帮不上忙,只能不时过去看看,鼓励两句,唤他下来擦擦汗,歇一口气,吃一颗果脯。

就这样挖挖停停,停停挖挖,大半日过去,总算是大功告成,挖出一条狭窄的孔道,而旁边都是坚固的花岗岩,再也挖不动了。

“能挖的地方都挖过了。”雷牧歌吁口气,手伸去试了试,连只手掌都进不去。

“你拉我一把,我来试试。”秦惊羽在底下叫道。

雷牧歌收剑跳下地来,双手扣在她的腰上,将她托了起来,秦惊羽小心伸出手来,去那孔道里试了试,居然能伸进大半去,她心念一动,赶紧缩手回来,掏出玉钥插了进去,那玉钥竟是刚好能从中通过!

只是那孔道比玉钥略长,她这边已经送到尽头,外间之人还没摸到一丁点。

雷牧歌见她送得吃力,转念一想,便将神剑倒转递了过去,秦惊羽一手扶住玉钥,一手握剑相抵,慢慢用剑尖将玉钥从孔道里一点点推出去。

“殿下,拿到了!”外间响起欢呼声。

秦惊羽抹一把额上的汗,由得雷牧歌将她放到地面,稍微喘息一下,便朝外间叫道:“将玉钥贴在那凹进之处,位置对准,平缓往里推门!”

外间有人应了一声,却是毫无动静,半晌才回话道:“殿下,我们每人都试过了,打不开!”

打不开?

秦惊羽与雷牧歌对视一眼,怎么可能!刚才明明就是用这玉钥开门进来的,这会儿怎么会打不开了?

“不要急,慢慢来。”秦惊羽平复下心神,将开启石门的方法又仔细讲述一遍。

外间侍卫按她说的摆弄一阵,又传话进来:“殿下,还是不行!”

秦惊羽急得头上直冒汗,有没有搞错,这什么鬼钥匙,怎么一会儿能开,一会儿又不能开了!

“把玉钥再送下来!”雷牧歌在旁沉声道。

只见孔道处亮光微闪,玉钥从中滑下,雷牧歌长臂一伸,轻巧捞在手中,稍作端详,忽然叫道:“你看,这玉钥怎么变色了?”

秦惊羽心头一沉,想起之前就觉得色泽微暗,赶紧凑过去看,只见那玉钥比起先前所见又暗了几分,本是通体莹白的玉石,此刻却已成了灰白!

“我方才也看到了,原以为是光线原因,没想到真是变了色!”奇怪,自己拿到这玉钥也就数日时间,都是软布小心包裹,又不曾贴身佩戴,怎么会突然变色呢?

看了看石门,又看看手中的玉钥,忽然一个念头袭来,秦惊羽抬头望向雷牧歌,张了张嘴,迟疑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用它开启了石门,引起变色,甚至是……变质?”

雷牧歌眼露疑惑:“变质?什么意思?”

秦惊羽自己也是懵懵懂懂,只是凭着心头的直觉,缓缓理清思绪,揣测道:“我在想,这玉钥不能再次开启石门的原因,是因为当初东阳王室的先祖在设计建造这间密室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就只打算让它开启一次,唯一的一次。”

这个秘密,只掌握在东阳王室的后人手中,一旦那印匣中的地图不慎为外人知悉,那寻宝之人又正好寻来此处,找到消失的房间,那么,面对石室中的金银珠宝,难免不心生贪念,哪里还记得石门开关之事,自然同他俩一样,空守着一堆宝物,被困地底,与世隔绝。

想到这里,秦惊羽不禁抚额苦笑:“这就是贪心者的下场,实在对不住,把你也拉下水来了。”

雷牧歌摇摇头,握住她的手道:“跟我还说这些,我倒是很庆幸,这回终于没让你一人涉险,而是有我陪在你身边。”

被他宽厚的手掌握住,掌心温暖,心里亦如是,秦惊羽笑了笑,反手相握,故作轻松道:“其实也没那么惨,虽然承认失败不是件光彩的事,但是跟性命比起来,却又算得了什么。”

雷牧歌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宝藏就留在东阳,以后的事还难说得很,这未必就是最后的结果。”

秦惊羽咬咬唇,似是下了决心,朝外间叫道:“传我命令,留下一个人在这里,其余人等立时返回沁城,就说我与雷将军被困地下密室,请求轩辕国主出动人力物力援救!”这里四壁坚固,非普通铁器能开,必须调动大批人手,动用重型工具,挖土凿石,另外掘出一条地下隧道来,这样巨大的工程,又是在王室的祖屋进行,除了轩辕敖本人,谁都没有这样大的权力!

她向轩辕敖求援,也就意味着放弃这笔价值连城的宝藏!

重宝就在眼前,却只能是擦肩而过,为人作嫁,真是……不甘心!

但除此之外,要想脱困,却也无别的办法可行。

她一说完,雷牧歌又接着叮嘱:“去往沁城的人等注意,外面的石笋林乃是一个十分玄妙的阵法,走错一步都足以致命,殿下与我的性命都掌控在你们手上,保险起见,宁愿舍近求远,从屋外翻山越岭,绕道而行!”这样虽然耗费时日多些,但能够保证顺利回到沁城,成功求援。

“是,属下记住了!请殿下和将军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外间侍卫得令,迅速分工完毕,留下一名武功最好的,其余人等则是大步出门。

“殿下与将军要喝水么?我这里还有半袋。”那留下的侍卫名叫游密,说话间摸了只水囊出来,无奈孔道太小太窄,水囊递不下来。

“稍等!”雷牧歌回到石室,从那堆金银珠宝里翻找一阵,找了只鎏金的圆钵出来,对着孔道叫道,“行了,你只管把水往孔里倾倒就成!”

游密打开水囊,将半袋清水尽数倒入孔中,雷牧歌眼疾手快,如壁虎般在斜壁上下左右游走,接了个滴水不漏,满满当当。

有了这生命通道,也安心了许多,秦惊羽看着他一步过来,将盛满水的圆钵送到自己面前,满眼关爱:“口渴了不,快喝吧。”

水有些凉,还有些许泥沙,喝进嘴里却觉无比甘甜,秦惊羽喝了一小半,又将圆钵推了回去:“你也喝。”

雷牧歌也不拒绝,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大笑道:“从来没觉得,区区半碗浊水,竟比琼浆玉液还要甘醇!”

秦惊羽从他手中接过那圆钵,轻敲几下,摸着那钵面镶嵌的璀璨宝石也是笑道:“用这样珍贵的器具来盛,就算是水,也堪比美酒佳酿了!”

雷牧歌盯着她的如花笑靥,忽然吟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这诗,你还记得么?”

秦惊羽随意点点头:“记得啊,当年我给你践行来着,还请你喝了我从御酒窖里偷出来的葡萄春,后来被父皇知道了,还关了我三天禁闭呢!”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雷牧歌拖长了语调,大手伸出,抚上她柔滑细腻的面颊,嘴唇凑去她耳边,话音低如呢喃,“在西北军营里,我每回想你想得不行,就大声念这首诗,全营的士兵都能倒背如流了。”

“呃,我那时候是男子啊……”这样近距离与美男接触,鼻端满是浓烈的阳刚之气,秦惊羽觉得自己头有点晕,脸有点热,昏昏沉沉,未醉已醺。

“男子,我也喜欢……嗯……”雷牧歌含糊嘟囔一句,手臂收紧,丹唇在她额上轻轻一触,忽又侧过头去,朝外间扬声唤道:“小游,你出去找点食物,再打点清水回来!”

“是,将军!”游密得令,赶紧离开。

听得上方脚步声远去,秦惊羽哑然失笑:“好可恶,你故意把人家支走。”

“这叫非礼勿听。”雷牧歌轻笑一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抵额相对,轻柔磨蹭,“竟然说我可恶,哼哼,那我就可恶一回给你看看!”

话音刚落,秦惊羽就觉腰间一紧,唇瓣上亦有温热之物贴了上来。

“殿下……羽儿……”温香软玉在怀,雷牧歌难抑激情,循着那股幽香本能探索,撬开她的红唇,温柔深入,热情吮吻,“别怕……我会轻轻的……羽儿……我的羽儿……”

被他健壮有力的手臂拥在怀中,秦惊羽只觉得周身无力,仿若已化作一汪春水,心里有浅浅的甜蜜,或者自己也是喜欢他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策马奔来揭开面具的那一刹,又或许更早,在明华宫,在百花阁,在闻香楼……不,不是,不是!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无数的片段碎片重合在一起,无休止地闪耀,晃动,跳跃。

混沌之中,似有一双狭长而清润的眼定定望着自己,那眼里的目光好像是一泓深潭,又像是海面上细碎的星光,那般美好,却又那般幽深,且绝望。

“怎么,不舒服?”雷牧歌感觉到她的僵硬,松开一些,低喃询问,“是不是又弄痛你了?”没办法,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忍耐了太久,如今天赐良机,哪里还控制得住,眼里心里只有面前的绝美佳人,什么理智,什么礼节,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唇瓣微微有些肿痛,不过还能承受,秦惊羽回神过来,倚在他的胸前,低低喘气。

最近忙起来也没空听清心咒,多半就是因为这个,又有些发作了,身躯相贴,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勃发的情欲,不免有些歉疚,出声低喃:“我没那么娇贵。”

这样的话,听在他的耳中,便是最隐晦的鼓励,雷牧歌没有说话,拥紧她又低头吻了下来,秦惊羽双手攀在他的肩上,回应着他的热情,感觉他由生涩转为熟练,逐渐默契。

也不知吻了多久,雷牧歌终于恋恋不舍放开她,变为轻拥入怀,低叹道:“羽儿,我是在做梦吗?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咬你一口,你就知道答案了。”秦惊羽轻笑。

没想到他还真伸只手掌过来,凑到她的唇边:“咬吧。”

“那我真咬了哦。”秦惊羽握住他的手腕,张开嘴,一口咬住,银牙还没用力,就已松开,见他维持原样,不躲不闪,不由笑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厚脸皮,非要手伸去给别人咬,要是被你手下的士兵见到,绝对是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我不给别人咬,我只给你咬。”

“哼,甜言蜜语!”

秦惊羽别过脸去,却被他双手一捧,又给扳正回来,四目相接,眼神交融,听得他一字一顿道:“不是甜言蜜语,这是我的真心话,这么多年,我的心从来都没变过,只有一个你,除你之外,再无他人。”

小手被他拉了去,贴在他的心口,那里,沉稳有力,砰砰作响。

“羽儿,你答应我,等我们平安脱险,回去大夏,我们就定下婚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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