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哪一方面的？”
“哎呀，”黄师傅扯了扯裤子也蹲了下来：“漆工院子这边暂时是找够了，剩下的到是不急，现在就是瓦匠和木工还没凑够。
我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天天就到处找以前这些老家伙呢，有些干不动了，这个勉强不来，有些人家搞自己的事情挣大钱去了，不稀得干了。”
“瓦匠必须得是懂老工艺的？按图施工不可以吗？”
“到是也行，勤看着点，差头到是不大，但是木匠就不行了，那可是得实打实的手艺，糊涂不来，你不可能在这里卡卡钉大钉子吧？那不成了笑话了？”
“别的呢？”
“再就是漆匠了呗，不过这个到是也不急，最快也得后年去了，我慢慢再找找。”
“木工活多？”
“那肯定的，老房子的工艺木匠得起码占去三分之二，三分之二都不止啊。啧，现在老手艺要没喽，划拉不着人了。这行要完。”
“不能，这个受大环境影响，就像原来，我小时候那会儿，相声和戏剧多火？收音机天天都是这些，现在呢？听不见了吧？
但是还是有人在干，我也相信它会重新火起来。原来什么都是公家的，老百姓也穷，现在越来越有钱了，您看着，过几年老院子肯定得火起来。”
“你那意思，将来这小院子能值钱？”
“独门独户的肯定要值钱，现在到处在城市改造，您感觉将来能剩下多少老房子？独门独户的能有多少？”
“到是这么个理儿，”黄师傅把烟头在雪地上按灭拍了拍手：“那有合适的我也盘一套，手里还有点箱底儿钱，存着也不涨价。”
“肯定行，这个我到是有把握。”张彦明点了点头：“您感觉，用机器代替人工可不可能？木匠这块儿。”
“不好说，有些地方应该行，但是细路活肯定没戏，你想上机器？没有人手工来的灵气。”
“不重要的位置我感觉问题不算大吧？主要是可以节省一部分人力，还快。这个您决定，我不掺合。”
“你打算用什么机器？”
“我在关外和朋友有一个家具厂，准备扩一下，从国外订的机器，要是能行我先拿过来用着。”
“我琢磨琢磨，这个我得找他们问问，我不是木匠，也不好说，要是行那肯定好。要把家具厂开到京城来？”
“嗯，有这么个打算，鲁尔建个厂，京城建个厂，专做实木家具，到时候这边厂子起来了，工人这块儿可能还得麻您帮忙。”
“这个好说，手艺人不好找，用机器的人好找。”
“也有一部分手艺活儿，我那有高端的雕刻家具，全手工的。”
“那可不错，你小子这脑袋，没白长啊。能行。”
他大徒弟拿着笔和本子踩着雪从房子里出来走过来：“师傅，这院梁架子怕是不行了，得换。”
“梁架子不行啦？那可惜了，在早年全是大料啊，现在买都没地儿买去。”
三个人从院子里出来锁好院门。
黄师傅扭头又往院子大门上看了一眼：“都得弄车库吧？”
张彦明打开车门让两个人上车：“对，都得有车库，看怎么弄好一点儿。”
车刚才没熄火，暖气一直给着的，也不用热车，真接打轮从胡同里钻出来。
……
“咦，看到我怎么不理我了呢？我惹着你啦？”
张彦明送完黄师傅两个人回家返回老院子，一进院就遇到两个小丫头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在游廊里和牛牛玩儿，可是却没有预想中场面。
平时两个小宝贝看到他早就笑着叫着扑过来了，可是今天人家就是扭头看了一眼就不搭他了。豆豆好像要喊，被小悦扯了一下，捂着嘴在那笑。
“这是怎么了呢？我看看。”张彦明走过去弯下腰盯着张小悦的小脸看。
必竟是小丫头，还不能像大人那样掩饰情绪，被张彦明盯的差点乐出来，不过马上又板起小脸扭头看向一边。
“怎么了？”张彦明捅了捅她的小肚子。
“不理你。”小丫扭了一下小屁股退了几步。
“为什么不理我？”张彦明跟过去又捅了一下。
“就不理。”再退两步
“为什么就不理？”再捅一下。
结果又出乎预料了。
本来以为能把小丫头逗乐了，看着也是绷着的，可是逗了几下小丫头却哭上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哎哟哎哟，爸爸错了，这是怎么了？”张彦明赶紧伸手把小宝贝抱起来，拉着豆豆进了屋里。这在外面哭会皴脸的，那可就遭罪了。
哄了好一会儿，小丫头终于止住了伤心劲儿。
“你都不带我玩儿了，就忙啊忙啊，出去也不带我们。我和豆豆都放假啦，早早就放假了，你说放假了陪我玩儿的。说话都不算数。”
张彦明哑然，这阵子又是赶剧本又是买院子的，确实把小丫头冷落了。主要是天太冷，不太敢带她们出去，再说天寒地冻的也没有什么能去的地方。
这就是北方冬天的无奈之处了，大人无所谓，小孩子就比较闷。
“你想去哪玩儿？”
“就是出去玩儿，你自己跑出去玩都不领我，我们。不理你了。”
“不是，爸爸出去也不是玩儿，你看看外面，到处都是冰啊雪啊，大风呼呼的刮，哪有玩的地方？花也没了草也没了，树叶也没了，是不是？没有玩的地方。”
“可以去动物园。”
“冬天动物也冷啊，都在房子里烤暖气，你去了也看不到它们了。”
“那，那可以去公园儿。”
“冬天哪有去公园的？什么都没有，就是雪，你去干什么？老爷爷老奶奶都不去了。”
“那，可以去逛商场。”
“商场天天逛啊？那是花钱的地方，咱们又不买东西，里面也没有玩的，去干什么？”
99年这会儿大型购物综合广场的概念刚刚起步，商场还完全就是个卖东西的地方，没有游乐园也没有电影院和美食城。
“那，那也不能天天不理我们呀？你说过等放假了带我们玩的，说话不算数。”
“好，爸爸说话不算数，爸爸错了，给你道歉，行不？以后天天带着你们，好吧？”
“不信，你说话都不算数。”
“这回肯定算数，要不咱们拉勾。”
小丫头眼泪还没干，但是又有点开心，抿着小嘴和张彦明拉了拉勾：“还有豆豆呢。”
“好好，都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