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带着十几个虎彪彪的家丁还有兵卒走入了大厅之中,正是县尉刘旦。
刘旦身材不高,也称不上健壮,但是脸上却带着阴戾之色,山海县可能有人不认识冯县令是谁,但是绝对没人敢说不认识这刘旦的。
刘旦在本县素有凶名,做事阴狠毒辣,一旦谁得罪了他们刘家的话,这厮便睚眦必报,只要是他们看上的东西,别人就不能再沾,私盐买卖就是其一,原来本地有几家大户都做私盐买卖,但是后来都被刘家逼得做不下去了,只能洗手不干,把私盐买卖都让给了刘家。
而刘旦其实就是刘家之中,对外的一把刀,把持着山海县县尉之职,也就把持住了县里的武力,故此本县没有哪家大户,愿意与之为敌的。
刘旦带着人走入大厅之后,扫视了一眼在大厅之中的众人,皮笑肉不笑的对众人拱了拱手道:“本官有事来晚了一些,诸位包涵呀!呵呵!大家坐吧!吩咐下去,把酒菜先送上来!”
刘旦说罢之后,便径自走到了上首位置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小二便流水一般的把一大桌好菜送了上来,另外也送上来了一坛好酒,又赶紧给众人都满上。
刘旦端着酒碗,很没礼数的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看来这厮今天忙了一天,估计到现在还没吃上饭,这会儿见了酒菜,也已经饿了。
几口肉下肚之后,这厮放下了筷子,抬头扫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众人,嘿嘿冷笑了一声,这才开口说道:“诸位可知今日本官请你们来有何事吗?”
再做众人都纷纷摇头。
刘旦阴森森的冷笑道:“其实在座之人,于我刘某也算是乡里乡亲的!而且大家也都是聪明人,昨天县里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在座诸位也大多都知道了!就算是刚才来之前不清楚,现在恐怕也都该知道一二了!
那么刘某明人不做暗事,也就敞开了说好了!昨日本县县令冯春,因为小事便想要置刘某与死地,但是这厮运气不好,非但没有害死本官,反倒坠马当场摔死!
现如今本官已经接任了本县的县令,现在也算是非常时刻,故此便请诸位前来这里相商一些事情!
本县目前是非常时刻,所以需要加强一下武备,严防宵小之辈趁机作乱!但是要加强武备,那就要人要钱!
这山海县不是我刘家一家的,诸位都是本县的乡绅,也都是本县的大户,故此就有责任为本县尽一份薄力!
本官也不为难诸位,我这里给诸位都开出了一个单子,诸位看一下再说!”
说罢之后,他一挥手,有人立即拿着几张纸,分别递交给了在座的众人。
众人纷纷接过这张纸,低头开始观看,所有人的脸色几乎都立即就沉了下去,其中那个姓方的大户家主,当场就怒道:“刘大人!你开出这样的条件,简直是要把我们方家逼到死地之中!
我们方家的方韩已经被你所杀,难道你还要把我们方家赶尽杀绝不成?”
刘旦扫了方家家主一眼,冷笑一声道:“你们方家历来和本官作对,这次那方韩居然还想要带人将本官拿下,我岂能饶他?
本官开给你们的条件,已经给你们留面子了!要是你们不答应的话,哼哼……”说到这里,刘旦忽然给他的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一个站在那方家家主后背的刘旦的手下,突然间上前一步,一把将方家的家主按住,将其左手用力按在了桌上,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重重的便将方家家主的这只手钉在了桌子上,顿时血光迸溅,方家家主捂着受伤的手,立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看到刘旦今天居然如此暴虐,在座之人于是都顿时噤若寒蝉,没人敢再表示不服了,刘旦很满意的看着方家家主捂着手惨叫,阴森森的冷笑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有谁表示不满吗?”
说罢之后,他便站了起来,围着大桌转到每个人的背后,很得意的看着这些曾经在山海县很风光的诸位家主,对他们说道:“本官给诸位准备了纸笔,诸位今天酒宴之后,烦劳诸位就在这里写信,令你们族人按照本官的要求,把人和钱送到县城来!只要人财一到,那么本官自不会食言,马上便放诸位回家!绝不会再有一丝冒犯!”
说话间他走到了李霖的侧边,低头把目光投在了李霖身上。
李霖其实在这厮走入这座大厅的时候,就已经在打量这厮了,他观察的是这厮头顶的气运,看罢之后不由得心中就暗笑了起来。
这厮表面上现在很是嚣张,却不知道他头顶的那红白相间的本命之气已经如同风雨中摇曳的烛火一般,在头顶飘摆不定。
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灰色气息,这是标准的晦气缠身之兆,甚至比前段时间他见过的冯春头顶的晦气还要浓厚几分,便知道这厮这次断无成功的可能,厄运已经临体,随时都会毙命。
当然他相信这厮的这一身晦气,最主要的便是来自自己,有自己提前设下的埋伏,这厮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于是心中也就大定了下来,顺便也检查了一下自身的气运,发现自己肉身头顶的本命之气依旧十分稳定,而且并无多少灰气缠身,这就更让李霖放心了下来。
当他接过刘旦手下递给他的这张纸之后,低头看了一眼,心中更是冷笑不已,刘旦这厮果真胃口不小,给李家开出的这份清单,恐怕应该是在座之人之中最苛刻的一份清单了。
刘旦在开给李家的清单上,要求李家两天之内,给他拿来三千贯银钱,如果银钱不够,就那盐或者其它值钱的东西来抵,另外李家要给刘家送来五十名家丁,数量不足就用青壮家奴来抵,其中不能少于十名李家的族人。
这样的条件,完全可以说是要把山海县李家堡彻底给吞掉,李家堡这么一块地,拿下来的时候也不过两千五百贯,任谁家中,恐怕都不会能轻易拿出三千贯这样巨额的现钱,而且还是两天之内就要拿出来。
另外普通大户人家,谁家能像刘家那样,豢养那么多私兵,大家都知道李家刚来此地,熟悉李家堡情况的都知道,李家在山海县这边,充其量也只有十余名李家族人,刘旦一下就狮子大张口,要李家送来五十名家丁听他的调遣,还要李家出十名族人,这等于是逼着李家给他们送来是个人质。
要是李霖答应这样的条件的话,那么除非把李家堡送给刘旦,另外还要把家中族人基本上都留给刘旦充当人质。
这样的条件就算是头猪,也不会轻易答应的。
李霖看罢之后将这张纸放在了桌上,神色淡然的未予置评。
刘旦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李霖,忽然间开口道:“李公子!想必你也已经看过了本官开给你们李家的条件了吧!不知李公子有何感想?”
李霖缓缓的站起来,转身面对着刘旦,几个刘家的私兵立即便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纷纷拔出了腰刀。
李桐站在李霖背后,正待上前但是被两个刘旦的手下立即用刀逼住,李霖摇头道:“李桐,不要冲动!赞且退下!”
说罢之后站了起来,转身直面刘旦,双手抱拳躬身对刘旦说道:“既然大人有令,在下岂敢不从!但是三千贯在下实在是拿不出来,这李家堡就算是拆了全部折现,恐怕也不值三千贯!
大人看不如这样,李家这次认栽,这李家堡不要也罢!在下写一份契书,把李家堡整个转到刘大人名下如何?只求刘大人放过在下还有我们李家族人如何?”
刘旦一听,顿时就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看来李公子果真是个聪明人呀!居然如此识时务!既然如此,本官岂能不答应之理?你现在就写信,命你的家丁回去将地契取来,只要你老老实实把地契拿来,当众立契,那么本官自不会再留难于你!”
李霖抱着拳,右手在左手掩护之下,已经探入了袖子之中,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双腿已经开始蓄力,腰部也微微弓起,宽松的袍子之下的身体,此时已经如同一只即将扑击向猎物的猎豹一般。
只是李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很是淡然,微微一笑道:“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李某虽然年轻,但是却也知取舍!虽然刘大人的条件让在下肉疼,但是总好过丢了性命吧!李某并无要和大人为敌之意,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刘大人不容我李家在此地立足,那么在下走便是了!”
刘旦一听,忽然间觉得以前很憎恶的这个李霖,今天看起来顺眼多了,这小子能如此识时务,看来确实有点本事,偌大一份家产,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气量着实不小!于是心中更是得意,再一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他那些在座之人,一听都觉得心中发寒,他们各自都被刘旦索取了不少钱财,还要把族中的家丁交给刘旦控制,等于是彻底解除他们的武装了,在来此之前,其实他们也都预料到了,刘旦可能会趁机勒索他们,但是他们抱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来此之前打定主意,如果刘旦要求不过分的话,让他们出点钱粮,他们也就认了,破财消灾便是。
可是看罢了刘旦开给他们的条件之后,这些家主们各个都嘴里发苦,刘旦着实是狮子大开口,这条件让他们极为为难,心中各个都震怒异常,大骂刘旦不是东西,这是想要他们破家呀!已经不是普通的勒逼了!有心想要断然回绝,但是刚才见过了刘旦的凶残,却又不敢爆发,正不知该不该答应的时候,听闻李霖说出了三千贯这个数目,于是都又被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