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爸爸

顾常恩院士的免疫与病毒学实验室,建在京大一个僻静的角落,周围就是这座百年学府著名的百年竹林。

顾常恩站在办公室窗前,注视着向实验室走来的年轻人。天蓝色短袖衬衫,黑色直筒西裤,五官分明,眼神沉稳,嘴角微扬,裸露在外的小臂黝黑紧实。

竹林的风带着轻柔的暖意。不由得让顾常恩回忆起,七年前的那个黄昏。

…… ……

开学就要读大三的谢正轩,虽然已在实验室学习两年有余,却是第一次这样衣着正式的坐在顾常恩的办公室里。

“顾伯伯。”

顾常恩有些诧异,自从上了大学那天,哪怕是在家里,谢正轩也只是称呼他老师。

“我想与翕如在一起,希望能得到您的同意。”

顾常恩并不意外。面前这个男孩,过去的十年生活,几乎每一天都有女儿的参与。

“前段时间,我听到了您和阿姨的对话。”谢正轩落落大方,毫不避讳,“我知道我家里的变故让你们很不放心。”

完全想不到谢正轩会如此直白,顾常恩有些尴尬,好像被人看穿了不堪的心思。

谢正轩似是没有注意到顾伯伯面色的变化,继续说道:“妈妈的葬礼出了那样的意外,让大家见笑了。我既然希望认真的与翕如在一起,就应该原原本本的把家里的情况告诉您。”

每个家庭都有不愿外宣于人的秘密,顾常恩没有料到他会主动谈到这个问题。

……

“尽管我们两家邻居对门住了十几年,但您和我爸爸应该不是很熟悉。从我出生开始,他就基本不在家里。”

“我爸爸是个标准的凤凰男。我奶奶原本是个地主家的大家闺秀,却因为家庭成分问题,嫁给了十里八村贫农贫得最彻底的我爷爷。我爷爷虽然为人憨厚老实,但是非常懒惰,几十年家里家外都是我奶奶一个人忙活。尽管如此,家里还是穷得连一件棉衣都做不起。

奶奶是旧社会的高小毕业,在当地同龄人中已经算是文化人了,即使家里穷,还是砸锅卖铁供两个孩子学习。我爸爸也很争气,高中毕业以县里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京城的外国语大学。我姑姑成绩一直不好,复读三次后就断了继续读书的念头在家务农。

我爸爸上大学时,班里有一个女孩也是从山区来的。与城里的孩子相比,他们更惺惺相惜,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

大学毕业,那个时候还是国家包分配工作。我爸爸是男生,相貌端正,在一众毕业生中很是出众,专业成绩也不错,提前就被选定进入了外交系统。可那姑娘既不占性别优势,家里有没有关系背景,被分到了外地一个偏僻的县里。

当时交通不便利,两人一年也见不上一两次面。电话也不普及,只能写信联系。但即便如此,刚刚分开几年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放弃。

后来我奶奶积劳成疾,当地治不了,医生建议来北京治病。

就在这个时候,单位有同事给他介绍了我妈妈。我妈妈在部队大院里长大,外公早年是部队军职干部,后来因为身体原因转业到地方,一直到离休都在实权部门当一把手领导。我妈大学毕业后在京大二院工作。

我爸一听这女孩是医生,觉得正是给我奶奶治病的好关系。虽说还有点惦记着远在外省山沟沟里的女朋友,可这么久都看不到还能在一起的希望,也就半推半就和我妈妈见了面。

然后就结了婚,有了我。可是没想到的是,刚结婚不久,我爸的前女友就下岗了,只能到京城来找工作。一来二去两人又联系上了。我爸惦记着他相处了七八年的前女友,却又舍不得我外公给他提供的优渥的生活条件和强大的工作背景。只能用私房钱在外面租个小平房给那姑娘住。

我妈怀我的时候,几乎同一时间那姑娘也怀了孕。我妈生我的过程很是艰难,整整疼了两天两夜。她从小就是外公的掌上明珠,外公把单位的事情全放下了,不眠不休在产房外面等了整整两天。

我爸本来也一直陪着的,可是没想到那姑娘本来还不到预产期,却提前发作了。那年代手机还不普及,她让邻居帮忙给我爸BP机留言,让他赶紧回去。

我爸撒了个谎,就说单位有事让他赶快去处理。可我妈当时还没进产房,正是需要有家属陪着的时候,怎么可能舍得他走。我外公当时就发了脾气,当场就和我爸单位领导通话,一问才知道我爸在说谎。

我外公大发雷霆,我爸怕惹怒了外公对他未来发展不利,硬挺着没敢走。

等我妈生完我推出产房,已经是两天之后了。等我爸赶到出租屋才发现,那姑娘身体已经硬了,一尸两命。

我爸当时就崩溃了,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收拾这样的残局。他觉得这一切都要归罪于我和我妈。如果不是为了陪我们娘俩,那姑娘也不会死。

我刚满月,我爸就申请驻外了,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一去就是二十年,几年都不回国一次。

即便回来,他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句话都不说。唯一的一次我听见他和我妈妈吵架,他指着我妈恶狠狠的说,我不会和你离婚,她是因为你才死的,我要看着你遭到报应。

后来我妈出意外,大家都是知道的。那次突如其来的疫情,呼吸科首当其冲。我妈是京城医疗系统牺牲的第一位一线医生。

追悼会那天,我爸回来了,只是不是来哀吊,也没有与我和外公家的家属站在一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您都知道的。”

……

顾常恩清楚的记得,那一天追悼会正在进行,全院的医护人员,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赶来送她一程。却没有想到,她数年未回国的丈夫突然从门外走来,站在她的遗像旁,抬手指着她的照片狂笑不止,边笑边骂。

“老天有眼,你终于给她偿命了!”

大家一时惊呆,交头接耳,原本灵堂的肃穆瞬间变得喧哗不堪。不熟悉的人根本没见过这个疯子,不知道他是谁;熟悉的人知道这是亡者法律上最亲近的人,却不知该如何阻拦。

还记得正在读高三的谢正轩,只身走出家属的队伍,18岁的背影越发显得无助孤单。

他走到父亲面前,全场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谢安明喋喋不休的骂声。

“你可以不爱她,你也可以不回家。”全场都能听见,字字铿锵。“但是,请您给逝者基本的尊重。”

“如果您无法做到,那请您离开。”

谢父骂也骂完了,闹也闹过了,没有犹豫就转身走出了灵堂。

谢正轩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又独自走回原来的位置,继续追悼会没有完成的流程。那一刻,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像顾常恩一样,一边好奇着谢家的是是非非,一边又心疼着这个独自强撑的谢家男孩。

……

“顾伯伯,”知道顾常恩在认真听自己说话,谢正轩没有停,“我谈谈对我父亲的看法。他太过贪婪,从未爱过我的母亲,却又舍不得放弃她她身后的权势背景。”

“虽然我是他的儿子,这是抹不去的事实。但是我与他是不一样的。”

“小时候,我妈妈在医院工作忙,我在外公外婆舅舅身边,受着半军事化训练长大的。所以,我更多的是继承了外公和舅舅的思考问题和处世方式。”

“如果我是我的父亲,在当时的时代大背景下,也许同样会选择我的母亲结婚。但是既然结婚了,我就会尽到男人的责任,不会辜负我的家庭。”

第二十五章 义绝第十六章 昊如第十三章 骚乱第二十九章 不育第九章 心梗第四章 八卦第四章 八卦第十六章 昊如第六章 眼见第三章 爸爸第二十二章 独处第十四章 偶遇第二十七章 阻断第一章 烈焰第二十章 绞痛第十三章 骚乱第二十七章 阻断第十三章 骚乱第四章 八卦第十七章 溺水第五章 逃避第二十五章 义绝第十七章 溺水第十七章 溺水第二十二章 独处第七章 男友第二十三章 手术第二十二章 独处第十四章 偶遇第二十二章 独处第七章 男友第十四章 偶遇第十六章 昊如第六章 眼见第六章 眼见第二十五章 义绝第十章 产妇第十六章 昊如第二十五章 义绝第四章 八卦第六章 眼见第一章 烈焰第十一章 师兄第五章 逃避第十八章 惹祸第七章 男友第十五章 急救第十七章 溺水第五章 逃避第二十七章 阻断第二十四章 真相第二十六章 援非第二十六章 援非第八章 婚戒第十七章 溺水第四章 八卦第二十五章 义绝第十章 产妇第十章 产妇第十章 产妇第十二章 孟扬第十四章 偶遇第六章 眼见第二十五章 义绝第二十八章 预谋第一章 烈焰第四章 八卦第二十四章 真相第二十八章 预谋第三章 爸爸第九章 心梗第八章 婚戒第二十九章 不育第二十八章 预谋第九章 心梗第十七章 溺水第二十三章 手术第二章 沧海第十七章 溺水第二十九章 不育第十五章 急救第二十七章 阻断第十一章 师兄第十六章 昊如第一章 烈焰第二章 沧海第三章 爸爸第二十章 绞痛第二十三章 手术第十三章 骚乱第十四章 偶遇第二十七章 阻断第十四章 偶遇第九章 心梗第二十章 绞痛第二十五章 义绝第九章 心梗第五章 逃避第十三章 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