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代到北宋末,滔滔的黄河曾经有三次大的决口,滚滚河水倾泻到梁山脚下,并与古巨野泽连成一片,形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水泊,号称八百里梁山泊。梁山泊的东面有一处悬崖,这面悬崖山岩为黄『色』,两侧是石道;悬崖万仞似刀削斧劈直指苍穹,因此当地人就这面悬崖叫黄石悬崖。
众人站在悬崖边,见此状都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杨将军,现在怎么办?”虽然这些人在战场上都是勇士,此事却沒了主意。现在只有杨士瀚官阶最高,大伙都焦急的看着杨士瀚。
“查点人数物品!”杨士瀚的第一反应是遇到了山贼,折克隽查点人数除了王旁,一个不少。再看所带物品,也无一丢失。
王旁随行人中焦德友与杨士瀚最熟悉,又加之焦德友与王旁的特殊关系,折克隽向焦德友说道:“焦大哥,咱们的人都在,东西也不曾有丢失。”
焦德友挠着头,昨天已经知道一个坏消息,这心急如焚的还沒弄清楚状况,现在又出了更大的事。“杨将军,您看,不行的话您先回京,我们几个留下分头找一找。”?? 争宋206
杨士瀚想着王旁昨天听说家中变故心焦的样子,担心是王旁着急,夜间悄悄自己赶路。可这也不是王旁做事的风格,王旁一向做事很有交代;更何况王旁的马还在,悬崖上又有血迹。
“大伙分头寻找!天黑前回山下客店碰头!”杨士瀚皱着眉头,到底王侍郎去哪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要从梁山之前说起:凯旋而归的王旁,杨士瀚等人在登州离船登陆,杨士瀚整顿了军兵,便带了侍卫随从同王旁一道回京复旨。眼下已经是十冬腊月,驿路之上行人甚少,十余人一队格外显眼。
众人行到梁山脚下见一客店,便下马休息一下。小二见來的是一队官人格外恭敬,张罗着带座。掌柜眼活见王旁与杨士瀚走在前面,两个人互相恭敬,其余人跟在身后;忙亲自将二人让到一桌前坐下,满脸推着笑:“官爷,您这些位是打火还是住店?”
王旁知这打尖乃是打火的误传,宋元时期途中之餐谓之打火。此处到汴京还有四五百里的路程,以他们几个人的脚力,晓行夜宿再走两三天也差不多可以到家了。
杨士瀚心知王旁回家心切,沒等王旁说话抢先说着:“有好酒好菜尽管上來,我们暖暖身子还得赶路。”
掌柜吩咐小二去准备,客店不是很大,除了他们十几人占了四张桌子之外,还有四五张桌子,坐着些零散的吃饭的路人。墙角还空着两张桌子,凡事有客人进來,小二便招呼客人坐下,唯独留着那两张桌,似乎在给什么人留着。
小二端上酒菜:“客官您先慢用着”说完闪身又忙去了,杨士瀚刚要端酒杯,王旁压低了声音:“杨军且慢”说着取出银针在酒菜之中试了试,见无异便向杨士瀚点头。
杨士瀚看王旁举动奇怪,他摇头笑了笑:“王侍郎莫非让那郓城县令给吓唬住了吗?”
“呵呵,凡事小心谨慎为好。”
王旁喝了一口酒,心想杨士瀚怎么明白,他们现在所在之地,并非仅仅是『乱』民多这么简单。“梁山泺,素多盗”这不是到南宋才有的情况,只是南宋的形式更严重而已,那些青天白日就杀县令的事,怎么是这些北宋太平时期官员所能想到的呢?
虽然这是未來才会发生的事,但王旁却很清楚的知道:梁山泺,它的北部属于郓州管辖,郓州就是东平府,南部属于济州管辖,济州就是巨野,这一个梁山泺分两个州來管,而且水界也不清楚。同时呢,管辖梁山泊水面的涉及到好几个县,寿张县、郓城县、巨野县、汶上县等等这些县。都对梁山泊的水面有管辖权。各管一块。而且呢,相互权限交错,分不清哪是哪。这下子,这块地界就变成了几不管,难怪以后宋江会将此处当作根据地。
他们这次回京城所带财物甚多,里面还有倭奴和高丽孝敬大宋国君的珍宝,自然王旁不敢懈怠,况且九九八十一难都过了,过了济州再过曹州就道家了,关键时刻不可出什么差错。
杨士瀚嘿嘿笑了笑:“郓城县令这句这梁山泊之地『乱』民多,就能吓怕了咱们这些人吗?”说是这么说,但却沒停下抓紧喝酒吃肉。
王旁一边吃饭一边偷眼看着,掌柜和伙计在柜上一边看着他们这几桌,一边似乎嘀咕着什么。王旁寻思,这家点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们进來的时候,掌柜和小二一个劲儿的打量他们,难道这是家黑店?
他正想着,从门外走进三四个人,一进客店径直就向墙角的那两张桌子走去。小二急忙端上酒菜:“阮大爷,你们总算回來了!怎么样?东西弄到了吗?”
看來这两张桌子正是给这些人留的,为首的一个大汉,将背包重重的扔在桌子上!又将身上背着的大刀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他娘的!怎么去的怎么回來的!”
“呦!这可怎么办?”小二紧张起來,掌柜的闻声也走了过來。
“他娘的,还能怎么办?!我们留了几个人在那盯着,东西一到赶紧抢呗!”被称作阮大爷的人恨恨的说着。?? 争宋206
他们说道的声音不小,王旁一行人立即警觉了起來。姓阮的一桌人旁若无人的骂道:“狗皇上想起一出是一出,现在好了,都他娘的冻死就好了。”
“嘘!”掌柜的急忙朝他嘘声,朝王旁他们几个人这边冲那人使者颜『色』。
听见有人大骂皇上,王旁和杨士瀚的手下人都停下筷子,看看王旁。王旁假装沒听见,原本打算起身结账出发的,听这几人话茬不对,又稳稳的坐在那里。只听姓阮的随从说道:“阮大爷,你说这是不是好人沒好报啊。您说,那京城王侍郎那么多地,那么多买卖都沒了,咱们员外爷这次可悬了!”
王旁心中一动,京城王侍郎?难道他们说的是自己?他和杨士瀚坐的位置离这桌最近,王旁和杨士瀚都支起耳朵。
姓阮的那位个人一拍桌子:“要是敢沒收老子家的地,老子就反了,不伺候这天天发神经的朝廷。”
掌柜的忙低声说道:“阮大爷小点声,这边几位像是官爷,咱们别惹闲气!有这个买卖咱先忍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旁看了看他们自己的这几个人,都是轻装简行而且都沒穿官服,这店家眼力还真不错。听这些人的对话,似乎这店也是这姓阮的人所开,这就难怪会有桌子留着等他们。既然是这样应该不是山贼之类的,王旁使个颜『色』示意出发。
几个人收拾一下刚要出门,就听墙角那桌上有人说道:“阮大爷,你说咱们这次去京城,又沒买到香饼,别说香饼,就连一般的煤炭都买不到,这大冬天的怎么熬啊。”
王旁放慢了脚步,这些人是从京城回來,眼下已是深冬沒有煤炭如何取暖?难道晋香府今年供不应求?他正寻思又听那桌人说道:“唉!你们沒听说吗?晋香府和黄河沿岸所有煤炭场从前两月都停工了。”
王旁众人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全都停下來。晋香府和黄河沿岸都是王旁的生意,怎么会停工了?
焦德友转身回來走到那桌前,拱手问道:“这几位兄台,我们正要到京城去也是为了煤炭之事,刚听你们说什么晋香府煤炭场停工了,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吗?”
姓阮的上下打量这焦德友,又看看王旁这些人:“去京城?要是为了煤炭的事,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
王旁拨开众人走到桌前,施礼问道:“这位大哥,我们与那京城王侍郎是旧友,刚听你们说晋香府停工,您可知有什么内情吗?”
桌上的几个人看王旁沒什么恶意,姓阮的大汉说道:“既然是王侍郎的朋友,那我就告诉你们吧,皇上下令,彻查土地买卖,沒收了不少大户土地,那王侍郎晋香府的地被查出來私通官府低价购买,而且漏税了。所以被勒令充公!”
王旁一愣:“此事我怎么不知道?!”
姓阮的这桌几个人笑了起來:“你不知道算什么,我恐怕那王侍郎自己都不知道!”这桌人七嘴八舌的说起來。
姓阮的倒是很有礼貌,看了几个人一眼,让他们安静,他向王旁说道:“诶,小兄弟,我看你挺老实的,我跟你说,皇上是穷疯了,他娘的我们家地也要收呢!仗着石碣村的人都不是好欺负的,而且有东平府知府帮忙,不过也不是白帮忙的。我们受委托去京城煤场,这不?空手而归!”
众人听此言都紧张的看看王旁,王旁却不以为然,英宗犯神经早在他意料,况且这也不是他自己的事,这些总会有办法,况且他手中还有宋神宗所赐的百亩地还沒实现,大不了拿出御赐的批文自己的地也就回來了。
“多谢兄台相告!”王旁说完转身要走,那姓阮的在他身后又追了一句:“即是王侍郎的朋友,若有幸见到王侍郎,请王侍郎节哀顺变吧!”